“叶兄，你……真的没问题吗？”
中州地界，花钱跟叶钧成照着地图走了足足有七八个月，结果猛然回过神，却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
原本他们是打算去一个名叫望月峰的地方，但……
“额……早知道就坐飞舟了……”
叶钧成也不确定，虽然他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州人，但中州太大了，他也不可能所有地方都去过。
虽然有地图在身，但这望月峰他确实没找到。
而且出发之前，叶寒鸦有问过他们是否需要飞舟，但却被两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过看地图，那望月峰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虽然没有到达目的地，但叶钧成十分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地图，这附近绝对就是望月峰的所在地。
“叶兄，有没有可能……是这地图的问题？”
突然间，花钱想到一个问题，或者说他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之前不太确定。
“这地图，会不会太老了？”
花钱和叶钧成用的地图，乃是某个大人物那时候一并塞过来的。
花钱原本倒是没怀疑这些，但……
仔细想想，那位游历世间……应该是在很多很多年前了吧？
就算那时候这里真的有一座望月峰，如今怕是也没了。
“……”
闻言叶钧成也愣住了，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要不咱找个人问问？”
两人合计了一番，还是决定在这附近找一座城池，拉个人问问路。
……
……
“所有人！立刻退回城里去！”
在花钱他们东边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正遭受着蛮兽的侵袭。
一个有几分瘦弱的身影身披黑甲，手持长戈，带着一众士兵守在城门前，但仅仅凭这几个人还远远不是那只庞然大物的对手。
“唐大人，那是头第五境蛮兽，您也跟我们一起退回城里吧，依靠护城大阵……”
“不行，护城大阵自多年前损坏后一直都没有蓄满灵力，就这样放这只第五境蛮兽过去，今日城必破！”
作为这座城的守城大将，整座城中修为最高的人，唐大人最清楚护城大阵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
“听我命令，你们退回去，等待永嘉王的援军！”
作为守城大将，唐大人的命令在这里便是最大的，一众士兵虽然还想说什么，但却被他的一个眼神把话吓了回去。
虽然话没说出口，但其他几人却是一步未退。
现在站在这儿的乃是城中修为最好的几人，那些修为低弱的普通士兵都已经躲在了城里。
“退回去！”
唐大人看着远处不断倒下的巨木，又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像他们这样的年轻将领不应该死在这里。
一念至此，他一掌挥出，将其余所有人都击退了出去，自己却借着反作用力暴射而出，直冲蛮兽而去。
“唐大人！”
几个年轻人刚站稳脚步，唐大人已经掠出好几里远，这个距离，就算他们现在追过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看着离他们远去的身影，他们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以一己之力挡在城门前的人。
当年的他们是修为低弱的普通士卒，如今亦然。
“我们……回城……”
几人中修为最高的人低着头，几乎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初城楼上跪地痛哭的那些老将，此刻他们心中的无力感远胜于当年。
轰～
不过战争与灾祸从来不会同情怜悯任何人。
他们刚回到城中，便看到一个身影被轰飞到了城门口，正是以一己之力直面蛮兽的唐大人。
这位唐大人不过才来了这里两三年，却能像这样为了这座城不顾一切……
一念至此，深深地愧疚感蒙上了几人心头。
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
吼～～
不过蛮兽可不会顾及到他们的情绪，蛮兽本身就是没有灵智，只知道破坏的丑陋怪物罢了。
而唐大人虽然挡不住那只第五境蛮兽，却能凭身法和武技伤了它一只眼睛，削掉它一只耳朵。
不过这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几个回合下来，唐大人手中的长戈已经断作好几截散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也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多年前……你也是这样吗？”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跟他定下婚约的少女，情不自禁地想抬起手去抚摸她的头发，但他的手却已经抬不起来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赴死的时候，一道黑光从天而降，洞穿了蛮兽的脑袋，随后两道身影缓缓落在了蛮兽的尸体上。
“你没事吧？”
看着那两道身影，唐大人愣住了，眼眶也莫名其妙地湿润了，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还是因为劫后余生亦或者别的事情。
“……”
花钱和叶钧成对视一眼，不过两人并不太在意这些。
倒是身后那座城的城楼上，几乎所有士兵都欢呼了起来，而那几个年轻的将领则是直接一跃而下，冲到了唐大人身边。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用这么客气，话说你们知道望月峰在哪吗？”
花钱摆了摆手，随后拿出一张地图。
“不曾听过，不知前辈……”
“没听过吗？谢谢了。”
还不等为首的将领把话说完，花钱和叶钧成便消失在了原地，只有那具蛮兽尸体可以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看着凭空消失的两人，那个年轻将领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
……
“大哥，你其实……不用这样的？”
事后，赵永嘉的援军在一炷香时间之后便赶到了，而唐大人也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但他实在伤的太重了，保住一条命已经是极限。
小城后山的一座衣冠冢前，唐大人坐着轮椅，而赵永嘉则是在他身后推着。
而两人面前的墓碑上只刻着“赵永絮之墓”五个字。
这是赵永絮的墓，是十多年前以一己之力守护这座城的英雄，是当今国主的姑姑，位同长公主，而这样一位公主殿下却死在了边缘小城的战场上。
“有时我也会想，是不是我当初不逃，她就可以一直或者安稳简单的生活，虽然这样子的她没什么不好，但……可能我只见过她大家闺秀的那一面吧。”
唐大人看着墓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以为自己临死前看到的会是当初在醉酩酊摆渡时见到的那些船客，可实际上……我看到的却是那个游园途中见到的披头散发的姑娘……”
“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