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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微一手举着梅花枝挡住脸,一手捧着命书,蹲在梅花树后,比花还娇艳脸上露出了个满意的微笑。

她踮着脚看着不远处身着白色竹叶纹锦袍,外披玄色大袄,头戴玉冠,周身温润的气质令人如沐春风的作画少年,不禁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满意自己为无垠仙君写的第一个剧本。

陈郡谢氏,陈郡阳家的第一大世家。历年来文学之士辈出,对当代政治及文学方面的影响极为深远。

谢谨之,年十八,乃是当今谢家族长的次子。

他三岁识字,五岁便能吟诗百首。才贯二酉,饱读诗书,人人提起谢氏,皆知前有谢大,后有谢二,虚室生白、蓝田生玉、人才济济、青云得意。

只可惜他虽然学识天赋上更胜兄长一筹,但身体上却万分不及。他自生来便体弱多病、不良于行。

据说活不过弱冠之年。

知微对自己写的这个角色满意的不行,瞧瞧人家画个梅花都能画的如此栩栩如生。

“梅赛霜雪,傲立枝头,画的真真不错。噫?这边怎么有团黑乎乎的跟人影似的东西?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本君收回刚才的夸奖!”

知微仗着没人能看得见自己,十分嚣张地凑近画旁,伸着脑袋不停地评头论足着。

少年身体紧绷,手指一顿,收尾的一笔墨迹晕染开了,瞬间栩栩如生的画便毁了一半。

“啧啧啧,小伙子你不太行啊!”

知微吐槽了一句,便无聊地打着哈欠消失在了梅林之中。

轮椅上的少年缓缓吐了口气,大袄上的白毛将通红的耳根掩盖的十分隐秘。

“咳……”

少年左手合拢,以拳抵嘴,声声低沉的咳嗽声在空旷的雪地里十分清晰。

“主子,夫人都说了下雪天不让你出来的!你还非要来梅林里作画,一点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的随从墨砚将特意寻来的暖炉塞进那双白的好似没有血色的冰凉大手中,嘴上一起唠叨个不停。

谢谨之又低咳了两声,赶忙抬手阻止了墨砚继续喋喋不休。

“好了,我们回去吧。”

墨砚提着画具跟在轮椅后,看着自家公子有些吃力的在雪地中转动着轮椅,艰难地操作着方向,眼里尽是担忧,心中更是叹息不已。

自家公子什么都好,除了这具拖垮他的身子,还有这好强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想自己独立完成,你要是帮他,他还跟你急。

木轮辙子印在雪地中延伸的越来越长,不多久两个身影便消失在一片雪白之中,雁过无痕,积雪慢慢将一切痕迹覆盖。

“谨儿,你怎么又去梅林里作画了?”

保养得当的妇女穿着绿梅袄子匆匆赶了过来。

“娘,我有些疲乏了。”

未待谢夫人继续唠叨,谢谨之便十分熟练地眯了眯眼,先发制人。

“好,娘不说了,快去歇着吧。”疼爱次子的谢夫人马上不多说什么,连忙吩咐墨砚道:“墨砚,照顾好二公子。”

清雅的小院中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唯有那间大书房中的藏书塞的满满当当。

“墨砚,快,纸笔!”

墨砚快速地退去他厚重的披风,熟练地摆出笔墨纸砚。

刚回来的白衣少年,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毫无刚才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的疲乏。

泼墨挥毫间,一名肤似霜雪、唇红齿白,亭亭玉立于万点梅红之中,傲然半点不输娇颜的少女,于宣纸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主子,这仙女到底是谁啊?”

墨砚看着自家公子一次又一次地熟练画出这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子,心中的好奇一日比一日浓厚。

谢谨之细细观赏这幅‘梅花图’,久久不语。

墨砚:这不是美人图嘛喂?!!

良久,谢谨之的视线才从画上移开,薄唇抿了抿,感觉喉咙有些痒意。

“墨砚,你说,这世界上有精怪吗?”

“……”安静的立在一旁随侍的墨砚,嘴角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小声道:“主子,你是不是志怪游趣看多了?要不墨砚将柳医师请来……”

“咳咳咳,你滚。”

谢谨之语气淡淡,墨砚突然觉得空气有些转凉。

“好嘞。”

趁着脑子好似出了点毛病的主子没有回过神来罚自己读书,墨砚麻溜的滚了。

一股淡淡的墨香从安静的书房中流淌过,脸色过于苍白却不失俊雅,如圭如璋的少年珍重的将画轴卷好,收进木匣中。

轮椅滑动的声音停下,锁头被一双修长素白的大手打开,上锁的木柜子里清晰可见许许多多这样子的木匣。

少年不知岁月长,寒来暑往间边已经画了这么多了。

那个,自小便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精灵,每隔几年便会出现一次,这两年来倒是出现的愈发频繁了。

谢谨之无意识地搓磨着食指骨节,眼中的深意令人费解。

寒冬时节,谢谨之几乎每年都要大病上一场,每次都好像熬不下去一般,却都能被他挺过去。

就在墨砚以为他今年冬天会安然度过的时候,谢谨之病来如抽丝,迅速的倒了下去。

浓重的药味在房间里蔓延,谢父谢母几乎每天都得来看一次,在外游学的谢大也急急往回赶。

离谢谨之二十越来越近了,家里的气氛愈发凝重,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都怕他真的挺不过来。

“夫君,你说那个老道士说的是真的吗?”

谢夫人柔弱地依偎在谢父怀中,泪流不止,谢父安慰着轻抚她的背,眼里的忧虑丝毫不减。

“绝对是假的,我儿乃是大才,老天肯定不舍的收他。”

夫妻俩望着万里无云的蔚然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着。

屋内檀木床上的羸弱身影止住想要咳嗽的欲望,静静倾听着窗外低落的交谈声,心中无悲无喜,他早就习惯了。

“啧啧啧,人间悲剧啊!”

知微游手好闲地坐在屋外大树的树枝上,翻着命书思索着要不要早点让无垠仙君嘎掉。

生苦——已完成。

老苦——十分之三。

病苦——已完成。

死苦——无进度。

“要不还是让他活个一甲子?”

如白玉般温润质的司命笔轻轻倚着下巴,时不时用笔尾点点命书上的内容。

“真是伤脑筋!真想让他早点死,这个故事编不下去了。”

“嗯,肯定是最近话本子看少了。”

宛如精灵一般的少女在树上喃喃自语,不时眉头紧蹙好似遇到了什么困难,不一会儿又眉眼舒展笑容灿烂,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谢谨之透过开着散药味的支摘窗,静静地将树上的人儿收入眼中,嘴角露出了个真心的笑。

这莫名其妙的笑可将一旁的墨砚吓死了,差点去将柳医师拉过来。

知微敏锐地转过头,却没有发现那道莫名的视线,只听见自己话本里主角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