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好东西
韩春明听到这句话，受到的打击别提多大，好好的怎么就成赔钱货了呢？
当然，韩春明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这句话，而是自己被打的原因。
什么叫为什么要挨这顿打都不明白？
很明白了啊，不就是让程建军心里没难么难受，他们依旧可以是一个院子里的好伙伴吗？
难道不是这个原因？
韩春明没想通，看向关老爷子，眼睛中带着求知欲望向关老爷子询问：“老爷子，您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弟子真想不明白。”
这点小事，关老爷子自然不愿意教，他认为自己的徒弟要有悟性，这点小事他应该自己悟。
可架不住韩春明的软磨硬泡，而且摆出一副您要不说我就在你面前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势……而且韩春明跪着的地方，正好让关老爷子坐下，站起来都费劲。
没办法，关老爷子只能如实告知：“你挨打，你又没什么错为什么要挨打？至于打你是为了让程建军那小子不嫉恨你，如果是真的朋友，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嫉恨你吗？”
“……”
经关老爷子这么一说，韩春明立刻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仔细思考一番，韩春明看着关老爷子询问：“师父，您的意思是说，棒梗打我是为了提醒我，要我想想这次挨打的值不值是么？”
“否则，你以为呢？”
现在，还值吗？
看着不服气的韩春明，关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人，跟了你一辈子，都谈不什么朋友，有些人你只认识了两天，却把你从头到脚看个通透，春明……你说的棒梗，他是了解你的人，程建军不是，谁能成为你的朋友，不要看你认识他多久，而是要看……他能不能真心帮你。”
程建军去打贾梗，只是冲动吗？
他想在玩伴们心中确立他的威信，让别人信服他，从而增加自己的面子。
贾梗打韩春明却不这么想，他想通过这顿打让韩春明明白一些事情。
这件事韩春明没有错，为什么还要被打？而且挨打的比主谋程建军还要狠？
韩春明要通过挨的这顿打，分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朋友……一味的付出和忍让，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却交不到真心的朋友。
关老爷子的话，如醍醐灌顶般，让韩春明意念通透，同时对贾梗的认同更高一分。
韩春明重重的点头，抬头与关老爷子的目光对视：“师父，我懂了。”
“真懂？”
关老爷子看着韩春明，“懂了，就得去做！你有贾梗这个朋友，不亏！他让你卖豆芽菜，这是白送你的富贵！”
“欸。”
韩春明表示理解，“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绝不让师父失望。”
“行，回去吧。”
关老爷子摆摆手，“先想好怎么做人，再想想怎么做事，想学好古玩这门行当，你得先把人给摸透了。”
“是，师父。”
下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说不败兴而归，虽然没被教一些感兴趣的古玩行当知识，但却知道了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人！
韩春明已经决定，贾梗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不服高人有罪！
贾梗就是他这个年龄段中，不可多得的高人！
……
此时，韩春明眼中的高人，已经走在放学的路。
他今天没有去抓鱼，而是和王超一块，一起去了他们家所在的菜市场。
王超盛情邀请贾梗到他们家所在的菜市场，虽然知道自己此行一定会收获满满，但他还是要来，毕竟这具身体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个时代的菜市场长什么样。
丰收农场里的所得，王超想要将其换成金钱，离不开的地方就是菜市场。
第三轧钢厂周围，有两个菜市场。
一个叫东直门菜市场，另外一个叫朝阳菜市场。
东直门菜市场远，坐公交车得四十分钟，这年头的四十分钟……那叫真的远。
朝阳菜市场近一些，但也得二十多分钟。
王超家所在的菜市场，就是在朝阳菜市场，可以满足周围很多家庭的全部需要。
后世的南新发地菜市场连雏形都没有……
菜市场很大，管理杂乱无章，但人很少，尤其现在是冬天，冬天的饭菜能有什么？
白菜、萝卜、土豆。
要么就是肉，鸡鸭鱼肉是最多，羊肉少，牛更不用说了，这年头牛还是主要的耕地工具，除非老死，没有哪个百姓会把牛肉当成饭桌的菜。
至于其他西餐厅之类的，他们的牛不在此列。
贾梗也是第一次去菜市场，反观王超，到了菜市场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甭管碰到谁，他都能和别人非常客气的打招呼：“大娘，还没走啊？哦，准备明天的活是么？”
“李叔，你也在呢？您忙、您忙……”
“沈爷您没去喝酒啊？少来了……菜市场谁有您有钱？”
“舅……这是我同学贾梗，我棒梗哥，哥~他是我舅舅，主营水产……”
一路见到的人，不是亲戚，就是熟悉的人，贾梗记住了那些人，十之一二都是王超的亲戚，有比较近、没出五服（谓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亲、自身五代，称之为五服）的亲戚；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些亲戚看到王超很客气，看得出来他们能在菜市场班是依靠了谁的关系。
这菜市场，他姓王啊！如果王超家里再嚣张些，他可以指着眼前的菜市场，说这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虽不中，亦不远矣。
怪不得王超说话时会这么的不客气，有时候还眼高于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如果放低姿势是对自家身份最大的不尊敬。
贾梗脸不动声色，心中颇为震惊，如果王超家以后一直在这个菜市场，未来京城必然有他的名号。
一边在四周观察，一边跟着王超走，很快他们就到了王超的家门口。
现在的屠宰场属于国营屠宰场，宰杀猪肉之类的要有非常正规的手续，卖肉也同样如此，菜市场所有卖肉的小摊，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公司：肉联厂。
因为现在属于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时代，流程是各个菜市场把市场里小凡计划要卖肉的数量、种类统一报给肉联厂，肉联厂在汇总后，把需求交给屠宰场，等屠宰场把所需的肉宰杀以后，再由肉联厂拉走，让肉联厂发放给各个商家。
没错，在菜市场工作的所有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国有公司的员工，卖肉的、买菜的、卖五粮的、还有打扫卫生的，都在国有工厂中。
这有好处，不会浪费；也有坏处，每人都拿死工资，逐渐懈怠。
但现在，不好不坏。
王超也不进门，就在门口大声喊：“爸，我回来了。”
“喊什么喊？你那么大个人，走到哪别人看不到？”
里面似乎还在忙着，没工夫搭理王超，呵斥一句就不理会他了。
王超也不在意，带着贾梗往里面走。
外面是小摊，后面是一个房子，相当于储藏室，可是这里却很大，收拾的也很干净，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这里应该是公房私用，能做生意也可以住人。
王超带着贾梗进来，里面那位明显是王超父亲的人，个头一米八以，身横肉十足，大冬天的就穿个毛衣不嫌冷，嘴叼着烟，和另外两个看去像老农的人在一块聊天。
贾梗跟着王超一起进去，王超的爸爸王黄河看到贾梗后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想到了什么，不等旁边的俩人说话，立刻站起来，把烟放在手里朝着贾梗满面笑容的走进来：“你就是棒梗吧？哈哈哈~最近常听超超提到你。”
贾梗平时看起来和打架时完全不同，再加现在的贾梗本身就是个读书人，举止投足、一言一行中总有读书人的风范，别人看不出来，但一定能感受到他和王超之间的不同。
见到王黄河，贾梗很客气的打招呼：“叔叔好，我是贾梗，但我家里人都喜欢喊我棒梗。”
贾梗说话很有意思，把‘棒梗’的这一诨号当成亲近的人才会喊他的一种亲近称呼。
家里人才会称自己叫棒梗，反正你刚刚已经喊我棒梗了，是不是自家人你看着办。
王黄河只是听说过贾梗很照顾自己儿子，但却没想到贾梗这么成熟，想到王超和他说的话，让王黄河不由得感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不像王超，除了吃就是吃了。
想到自家的大儿子，王黄河就非常郁闷，这么大了一点前途都看不到，性子不狠胆子又小，以后就算是杀猪卖肉也做不到啊。
也正是因为看不到王超的未来，王黄河这次啊有了练小号的心思，但看贾梗的成熟，让王黄河有了其他的心思。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多了解了解这孩子的人品怎么样。
“行，那以后你就是我亲侄子了。”
王黄河心细如发，但却非常豪爽，一把拽过贾梗，对另外两个老农似得人说道：“你们俩都记住咯，他是我侄子棒梗，以后如果他去了你们中原，给我多照顾；啊不对，就算在四九城里，你俩见到了也得多照顾他，听到没有。”
这两个老农似得人，一看就是要指着王黄河吃饭的人，面对王黄河命令似得话，脸露出憨憨的笑容，露出抽旱烟抽出的大黄牙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边笑边点头。
王黄河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摆摆手：“行了，你俩回去吧。”
显然，他们谈的事情不想让贾梗知道，也不想让王超知道，贾梗看到王超看着两个老农的眼神中都带着陌生，而王黄河又和他们这么熟，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贾梗把他的猜测放在心里，并未表现出来，王黄河似乎也并不畏惧贾梗多想，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更有信心。
“大侄子，超超在家都和我说了，你在学校里很照顾他……我家这孩子，善良是善良，就是眼界忒短，性子也稳不住，以后在学校里就指着你这个当哥哥的多照顾了。”
贾梗不提这些，反而对王黄河说道：“谈不照顾，超也帮我了不少。”
“哈哈~那你们俩兄弟就相互照应。”
王黄河对贾梗似乎很喜欢，就算心中有多了解贾梗品行的心思，也没掩盖住脸的笑容：“大侄子，过来，叔叔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用问，肯定是给吃的。
贾梗想要抗拒，但看到两段带着厚厚的肉的大骨头，贾梗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年头肉那么贵重，骨头是不可能有这么多肉的，很明显这是王黄河专门留的。
拒绝么？
王黄河提着两根大骨头，放到案板用厚背剔骨刀剁开，里面的骨髓也万分吸引人。
把剁开的骨头包好，转头就要塞到贾梗的挎包中，看着贾梗捏着挎包不松手，王黄河没有撕扯，反而对贾梗说道：“大侄子，刚刚咱说好了，我是你叔叔，咱是亲戚；再者说现在骨头是不向外卖的。”
骨头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卖？
贾梗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后世东北大酱骨啃着老香了啊！
“棒梗哥，骨头我们真不卖。”
王超对贾梗说道，“这骨头我们都是送人的，你不信到菜市场转两圈，他们都收到过我们家送的骨头，熬汤喝老香了，很多人还不喜欢吃，偏偏说是给狗吃的……多好吃啊，我就特别喜欢吃……哎呦，爹，你打我干啥？”
“你特娘的是狗啃骨头？我看是猪啃骨头。”
王黄河不仅想打王超，还想使劲踹王超两脚，现在正给别人送骨头呢，你特娘的说骨头是给狗吃的什么意思？
但在贾梗听来，王超这孩子的话，还是值得信任的。
“……”
贾梗依旧捂着挎包，苦笑着对王黄河说道：“叔，我没说不要，您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不是？”
王黄河停下来，好奇的看着贾梗：“你想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