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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否王莽所愿,这一波死了很多很多人。

沟通着淳于长与许娥的许孊自然也没能逃过皇帝刘骜赏赐的一杯毒酒。

看着那些受淳于长所累而一个个被处死的人,王莽的心中一开始是很不适应的,带着怜悯的不适应。

越来越多的官员被牵扯出来,除去被流放的,死的也越来越多,有些官员甚至牵连累着家人一同受死。

一个,两个,三个...

心中的负担越来越深,他开始找着各种理由来脱解自己心中的负担。

“没事,这个是贪官,那个也是贪官!”

“无妨,反正也是个不干事的烂官!”

“许娥?她负了仇,定然是安心去的,这是她的心愿。”

“许孊?反正也不是个正经人,死就死吧。”

“只是许娥的贴身婢女,还有那些官员的家人...管他的呢,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又没造假诬陷,不过是揭发了一个恶有恶报的大贪官淳于长罢了,无辜受累的要怪也只能怪皇权,怪那该死的帝王一怒,流血漂橹。”

不然呢?

被自己贴心信任的人触了逆鳞,刘骜这次的怒,王莽可不敢轻触,也不愿去触。

而若时光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为了大司马之位,为了自己与赵合德的未来,他依然会这么做。

只是不论如何地自我安慰,终是有那一分不安的负罪之感积在心底。

为了心安理得,节俭的他忍不住地将自己的财富拿出来,让王静烟与开明操持,时不时地学着以前电视中的施粥之法救济逃荒来长安城的流民,甚至救助一些走投无路的周边百姓,以积德,缓消心中负罪。

心中的自我催眠与安慰之下,渐渐地他便也看习惯了这些死亡,不知哪日起,回首再瞧之,心中竟安然无波。

随着一条条性命地消亡,再看到淳于长被折磨得不成形的尸体,刘骜心中的火气终于是消了。

淳于长的好色贪财,那些个臭名声,他刘骜多少也有些风闻的。

人无完人嘛,自己也不能要求太严格,只要守得住该守的规矩,那还是个好臣子的。

他原以为淳于长是守得住规矩的,背地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贪些小财,多娶了些妾,在外面寻花问柳频繁了些罢了。

却想不到...

看来用人再不能用有太多负面名声的人了。

淳于长一死,大司马最佳人选就只乘王莽一人,借着此次淳于长的对比,他这才真正地蓦然发觉到了王莽的好名声。

好像自己就没有听过哪怕一条关于王莽不好的名声,不论是百官口中还是下人偶尔的闲言,又或是自己母亲与几个舅舅那,没有一个人说过王莽的不是。

就上次误以为王莽与赵合德有勾奸一事,也不过是淳于长的构陷。

他已彻底相信那不过是淳于长有意构陷王莽,就为了抢大司马之位,而王莽居然还默默不吭声地受着。

这才是真君子、大圣人,真忠贤之臣。

风波始定,刘骜便主动干脆地将王莽推上了朝堂的最高位,直接是不由分说地将大司马与大将军之位套在了一直在默默看戏的王莽的身上,成了西汉设大司马以来最年轻的大司马。

也没人反对他的这一决定。

长安这一血腥风波刚过,许多官员尚且惊魂未定,一见最受皇帝信赖的王家终于又有人出任大司马了,还是风评一直不错的王莽,大家纷纷自主地靠向王莽站队,以至于王莽还没干什么便几乎是个真正的权倾朝野,根本无需他敲打。

终于大权在握,当上了大司马后,在等待时机以救出赵合德的同时,王莽也没有忘记尽自己的职责。

实在是这汉朝经过刘骜这么多年的折腾,将之前汉宣帝刘询这个不错的皇帝努力积起的底子败得差不多了,国家已经有些摇摇晃晃。

刚上任,他有尝试过许多政策,但均未能下发便被否了。

比如将土地收归均分,企图给真正的农民更多的土地,而不是霸在贵族及官员、豪绅手中。

比如他想废掉奴隶,提倡平等。

比如他还想依前世之法来改革货币,等等。

这许多想法,他一提出便皆遭反对,没有一个官员赞成的。

虽然以他现如今的权势,可以强行施行,但他没敢那么做。因为这些想法在现下都是大动作,百官没有一个支持的情况下自己强来,他怕毁了自己的名声,也怕引起皇帝的不满。

百官与皇帝毕竟是土生土长于这个封建时代,因此他在迂回地试探过刘骜,并也遭到了对方的全盘否认之后便彻底放弃了。

自己毕竟不是皇帝,强行也不过一时。若为此引起百官强烈的反感与不满的话,就免不了要被许多官员在暗中盯着自己的错处,伺机踩自己。

对于许多朝政的处理,他最终选择了稳扎稳打地循着惯例,中规中矩地处理。

因为,自己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是救出赵合德,与她相守,胜过一切。

为了尽快实现自己的这一终极目标,他不愿节外生枝。

于是,他的心思除了用在等待时机之外,便是用在了提拔有才能、可用的人来帮自己共同处理事务,尽力去维护着汉朝的稳定。

他要大权,为了救赵合德,为了不让汉朝在自己有生之年乱掉,可不愿也像自己的几个叔伯一样,将权势握得太紧,累死累活到没空享受生活,累到更早地归西。

他也要腾出心神精力来关注任何一个可能让自己安全救出赵合德的时机,尽量只靠自己。

那个猪队友,皇后赵飞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愿与她再有合作。

只是,赵合德身旁有了刘骜的人,而且刘骜自甩锅给自己之后,更是生龙活虎般地几乎是成日都在昭阳殿中,东西二阁来回跑着。他再不敢轻易与赵合德有通信,只能利用职权之便,偶尔地与她默契地对上一眼,以解相思。

一年又一年地,终于当上了大权在握的大司马。

一年又一年地,他依然还在等着机会,也未能等到机会。

这该死的刘骜,怎么对赵氏姐妹就痴心痴情了似的,违反常理地一改花心的习性,只对二人长宠不衰。

甚至连清清冷冷的赵合德也没能被冷落!

便是在这样的煎熬中,他强耐着性子等着机会。

时光流逝,青春消衰,蓦然回首,不知何时自己竟也三十多岁了。

自二十岁入宫当皇门郎至今,竟在不知不觉间便是十几年过去了。自己还能有多少个十几年,她又能有多少个十几年?

不!自己与赵合德的青春顶多再有一个十几年,还只是小十几年了!

二十到三十的夺目鲜艳,自己没能拥有她。三十到四十多的浓艳,是自己与她仅有的轰轰烈烈了,总不能等刘骜老死,等自己与她也白发苍苍了直接来个白首同心?

就在他等得几乎快失去耐心,忍不住心中煎熬,渴望渐渐压过理智,开始冒出铤而走险的念头时,他忽然发现刘骜的气色似乎在急剧下滑?

莫名红光的脸在红光渐去之后更灰黯了,连眼圈都浮出了无神的死灰之色,走路甚至都是轻飘无力到略显晃摆。

他这才想起去“关心”刘骜。

不过稍一“关心”,便“关心”出了淳于长为刘骜寻得了所谓回春仙丹的事。

呵呵,春药!

怪不得那一阵刘骜忽然地就红光满面,更沉于女色。

想起那破仙丹的作用,想起他啃了药与赵合德的夜里,他心中便忍不住地满是不爽,也忽然恨起早已死透化成白骨了的淳于长。

虽不懂历史,但他也知道古时所谓的仙丹,不过是压榨生命力的慢性毒药。何况春药这不入流的东西,放在他上世的时代中也不过是个渣,磕多也等于找死。

怪不得刘骜的气色急剧下滑,照这情况他似乎命不久矣。

自然而然地昧着良心,对所谓的回春仙丹一事,他干脆装作不知,只是冷眼旁瞧着。

甚至盼起那药的副作用再狠一些。

也不知何时起,除了赵合德,其它所有人的生死在他心中的份量悄然变轻了。

为了赵合德,他忍耐太久了,为了她,他也做了许多错事。

当然,一心系在赵合德身上,那些错事渐渐地都被他自我催眠,催成了只是顺应这时代的、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事。

还有那股压抑地太狠,也压得太久了的情感,悄然间侵腐着他的心。

种种缘由,使他的心愈来愈冷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