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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新汉情,恨不逢时 > 第108章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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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害怕,人便老实了,王根与王况当日便悄悄地将私带回府的那一批原属于刘骜的贵人美人们送回了宫中。

人虽是送回了长乐宫,但做过的事总有痕迹,特别是那些被带出皇宫的贵人们,那可是一个个活生生的证人。

但却也无可奈何,王莽只能祈祷着那些女子们能识趣地保密。

他悬着心装作无事地尽力替刘欣处理着朝事,调和着各部门的关系,以保证新皇的各项政务指令能顺利进行,让皇帝忙起来。

而为了表示自己对于贤能之人的亲近,也为了收买人心及让丁傅两家与百官尽快地融洽共事,在王莽回归没多久,刘欣便大张旗鼓地在未央宫中举办宴会,以庆祝王莽回归之名宴请百官。

毕竟年轻,且当太子的时间太短,仓促之下没有足够的过渡与历练便当了皇帝,处理起许多事情不够经验。

刘欣将操持宴会的事全权交给了掌宫廷膳食的太官令,有许多该亲自过问吩咐的特殊事例及细节,他也忘了交代与过问。

比如关于太皇太后王政君与共皇太后傅仙音的座位安排。

不论是出于避嫌为目的,还是想考验自己的能力,太官令觉着刘欣应是故意不作交代的,因此他也没敢去烦问政务繁忙的皇帝,苦苦为难了自己许久。

太官令思虑犹豫了许久之后,最终决定将二人的座位置于同处相邻,并让真正血脉相连的傅仙音靠近刘欣。

由于参宴者众多,宴会安排在了未央宫的前殿。

余日方斜际,席案已排俱。

百官渐临至,喧声群雀吱。

不约而同的默契,官员们联翩而至,不过是盏茶功夫便来齐了,盘于各自的案后席上,就等着重量级的人物。

王莽随着王政君同来,他的座位紧挨着王政君的右侧,位于最高处皇帝位的右列。

刘欣领着傅黛君、丁姬与傅仙音随后而至。

群臣瞬间安静,于席间行礼,高声群呼着万岁、千岁。

挂着太后名份的赵飞燕,自知身份尴尬又无依仗,且不知刘欣是否故意还是遗漏,没有专门唤人去请她,她极具自知之明地没有出席。

身为皇帝,刘欣于群臣的礼呼声中入座于场中最高处的主位,皇后傅黛君居刘欣左侧。

而傅仙音在相关人员的引领之下,含笑欣然地来到了王政君的身旁,入座在了王政君的左手侧。也正是在刘欣右手列,最靠近刘欣的席位处入座。

而依礼制,为示孝心与亲近,过继给刘骜的刘欣右手的第一座,本该是名义上的祖母,太皇太后王政君的座席,此时却是坐着趾高气昂的傅仙音。

随群臣一同行礼的王莽沉了沉眉,悄望了一眼正得意到有些忘我的傅仙音,忍不住露了满脸的不悦。

这拂的不只是王政君的面子,更是对群臣的一种无声宣示。宣示王家的没落,王莽的不断失势退让。

他王莽在百官中的威望与地位于无形之中将会悄然下降。

不悦间,却又望见王政君的泰然闲淡,他强忍下了心中的不悦,装作未知未觉。

“众爱卿平身。”

刘欣抬手示意,待群臣再度正襟入席之后,他举杯环扫台下众人,朗声而语。

“几经波折,朕终于博得了大司马的情义,愿为我大汉继续效力,实我汉朝之幸。朕心欣慰,今日我们君臣开怀共聚,无需时时多礼,愿今日起,众爱卿能与朕齐心同力,治国泰民安,叫汉名威扬!”

最后更将樽杯遥向王莽所处,含威笑而望。

王莽闻言见状,暂掩尽脸上的不悦,拾杯相迎,笑脸以应。

刘欣点了点头,尔后才复望向众人:“来,君臣同心,共饮此杯。”

酒起,在无数宫娥的莲步缓缓间,一道道御制佳肴上了案桌。

杯落,仙乐悠扬而起,一群舞姬随乐飘然而至四方座席中央的空地之上,华装盛颜,轻舞妙曼,似仙女卓然,霎如仙界瑶宴现凡间。

觥筹交错伴着欢声笑语,曲乐轻衬着杯樽起落,轻姿妙舞撩动眼光缭乱,君臣渐迷醉,很快便俱是六七分醉意搅着三四分清醒。

坐于刘欣右手第一座,那是身份的象征,是极致的荣耀。

终于扬眉吐气!

群臣们时不时投来的恭敬的眼光,令傅仙音心中更生飘飘然。

她忍不住斜了一眼身侧的王政君,一直低调含着淡笑的王政君。

‘呵,太皇太后?自己的孙儿成了皇帝,她的太皇太后不过就是个虚名。就算她曾经是只凤凰,现在也不过成了落于纸上、挂在明面上让人观望的画像。等时机成熟,自己的宝贝孙子掌尽大权,自己随时便能撤掉这尊画像,撕它个稀巴烂,撕得她形象全无,彻底踩在脚下。’

因醉酒而活跃到不受控的思维,在傅仙音的脑海中构出了狼狈不堪的王政君在自己脚下乞饶的画面。这画面更映射入了迷离的眼,蜃楼般幻生在眼前。

她忍不住露了浓浓的得意之笑。

笑着,晃了晃脑袋,驱散眼前的幻想画面,她迫不及待地抬起身旁宫女刚添满的酒樽,朝着身侧隔了一步距离的王政君傲然高举。

“王政君!哈哈,来,我敬你一杯!”

直呼王政君的名字,毫无一丝礼貌的傅仙音嘴上说着敬,脸上却无一丝的敬意,更满是傲色。

王政君忍不住轻凝的眉宇,在转头的一瞬间便抹散无影。

望着近在眼前的得意倨傲,隐忍的王政君极具涵养地淡淡一笑,举起酒樽,隔着短短的距离轻抬以应。

她隐忍着,只将酒樽抬与傅仙音的樽杯齐平。

“哎,不急喝。你毕竟曾经身为皇后,以前我见着你还得规规矩矩地请安,问声好。即使今日我这位置高了你一些,却也不能这般敷衍敬意。”

见着王政君只是淡淡地抬杯回应之后,便欲回杯掩面而饮,傅仙音忙尖声唤停了对方的动作。

她故意加重了‘位置高了你一些’这几字的吐音,使得许多原本未曾在意的官员们发现了二人今日这座席次序中暗含着的玄机。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掩低的打算,在这无人敢随意高声的场合中,清晰可闻。

包括高台上的皇帝,正心生不安的刘欣。

许多人暗将目光游离向这旁,各怀揣测。

他们的目光正好望见说着话的傅仙音的不依不饶,她居然挪身靠近了王政君,灿烂着得意的笑。虽然仍是侧着身子,却真中规中矩地以双手捧着酒樽,做了个标准的敬酒势。

傅仙音的言语带刺,行为无礼,但这敬酒之举却又极正式。

虽再无法抹净脸上的不喜之色,王政君同样是侧身,仍努力地耐着性子,也正正式式地以双手捧着酒樽,再次举至与傅仙音齐平的高度,隔着不足双拳之距,颔首淡笑。

但转眼这笑便再挂不住了,因为傅仙音故意地将酒樽往上抬了抬,高过自己小半个樽身。

傲然得意的脸上,玩味的笑意,许多目光凝聚之下,这般赤裸的挑衅与示威,王政君虽然有着极深的涵养能忍得住,但此时却实在不适合再继续忍让下去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即使真豁了脸面与威信忍下去,也保不准眼前的傅仙音是否会见好就收。

可在这般场合扫了刘欣的脸,却也不大合适。

王政君依旧举着酒樽,定格着动作,脸上的淡笑化成了无悲无喜的淡漠。

那淡漠再不是风轻云淡,而是含威带冷地,一股无形的气势澎湃汹涌而出,如擎天巨岳般压向傅仙音。

这几十年来,由皇后到太后,再到现在的太皇太后,一直身居高位蓄下的那一股子磅礴气势,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倾泄而出。

汹猛的气势压得傅仙音仿佛要喘不过气,压得她神凝智滞,压得她得意之情溃散无踪,忽然就无所适从地举着杯子,只是呆着。

咬着牙,鼓着劲,却如何也冲不出王政君的气场压制,她努力地想瞪大双眼,可那大眼中却掩不住莫名的畏惧。

不论是定力,涵养或是气势,她都输王政君太多太多了。

仿佛时光凝固,场面定格。

王政君如一尊亘古巍然的神像,傅仙音似被神像摄了神魂。

百官或装醉,或装着沉溺于场中不敢停下的妙舞,或是满脸凝重地无声注视着。

刘欣也是望着这旁,一个头两个大地悬着心,盼着有一方能退让,不论是哪一方。

因为在这场合,哪一方,他都说不得。

只有王莽望着傅仙音,阴沉的眼越眯越小,寒芒愈锋。

在他心中,这一世有三个长辈亲人。

一个是默默的母亲,一个是让他感受到了短暂父爱的大伯王凤,一个便是眼前这总是对自己慈和与看重的王政君。

在这风云暗涌的宫中,他与王政君是同荣同损的,她的面子,同时也是自己的面子。

借着七分酒意作势,他忍无可忍地忽然拍案而起:“无上皇在世时,太皇太后是为皇后;先皇时,是太后,如今是太皇太后,一直尊贵无比。所谓共皇太后,不过定陶国太后,不过无上皇的一个妾室,我大汉严求一夫一妻,小妾如何能与正室同列?!”

声若洪钟,忽然起了身的王莽大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冲到了傅仙音的席案前,仗着魁梧的身躯,弯腰将案桌向后推了一把,将它推在了第一列与第二列席位之间。

见王莽怒喝而起,大步冲来,受王政君气势所压的傅仙音猝不及防之下,竟下意识地怕王莽是要过来打自己,吓得是尖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往王政君身旁靠了靠,躲过了被案桌磕碰的命运,却也撞到了王政君的酒樽。

王政君手中酒,洒了她一身,狼狈无比。

原本想趁机羞辱一下王政君,却想不到最终却是弄得自己颜面尽失,高傲的傅仙音再泼妇,此时也泼不动她那张老脸了,只能将又悲又愤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孙子皇帝。

他王莽,竟敢胆大包天到当着皇帝的面如此出格,定要叫自己的孙子好好惩处一下,以挽回自己的尊严。

头大无比的刘欣感受到了自己祖母投来的期盼目光,他的头更大了。

新帝登基,根基未稳,自己费心费力地维护着帝王的名声,努力地想暂时调和丁、傅与王家的关系,以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顺利稳住掌控。可你这个当奶奶的倒好,一点不考虑孙儿的压力,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声名与威风。

在这种场合之下,又是傅仙音自己无礼讨没趣,他若偏袒实属不智。

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奶奶啊。

硬着头皮,刘欣也是借酒劲冲击理智,壮着气势鼓起了帝王威严,拍案而起,指向王莽怒喝:“好你个王莽,竟敢当着朕的面如此失仪,朕...”

刘欣原本的几分醉意,忽然又散了个七七八八,他的话又被理智卡了住。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表面上自己优先维护的应该是王政君,而不是傅仙音。王莽做的是自己原本该做的,自己又能在这情况下惩处他什么?

“陛下息怒!大司马所言本无差错,太皇太后经三皇,尊崇至极,为人臣‘子’自当维护,有功无过。”

正下不了台之际,酒量好,不过三分醉意的傅喜很适时机地出位,将手一拱,急急柬言。他说到‘子’字时,故意顿了顿,提醒着刘欣的身份。

“右将军所言甚是!”

师丹与孔光、何武三人见状也连忙离席,紧随其后地附言。

早在王莽忽然暴起之时,场中央的舞姬们便不得不吓停了舞,乐曲亦不知何时断的。此时,舞姬们更是惶恐且识趣地悄然而退,退在了一角,惶惶地跪地着。

刚空出的中央场地转眼又被惊散了醉意的百官们占满了。

不论是真心或是顺势,他们皆随着几人一同离席,俯地高呼着陛下息怒。

刘欣知趣地顺势而下,故作为难地在鼻间冷冷一哼,将袖一甩,威言而语:“虽是醉后失态,但念在大司马之孝心可佳,又有百官求情,便权且记下这一回过错!”

尔后,他又抬首朝着场外高喝:“来人,大司马醉了,送大司马回府。”

岂知王莽却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傅仙音,尔后亲自去扶王政君,扶着自己的这个太皇太后姑姑离席而去。

王莽知道,再待下去确实不好收场,也得给皇帝个台阶下。逼急了,王政君也保不住自己。

王政君也明白,今天这再待下去不适合了,傅仙音的性子她知道。

像是也喝得醉了,乏了,她顺着王莽的搀扶离去。

几个得皇帝令的近侍知趣地跟在王莽与王政君身后,安安静静地“押”着二人离去。

“唉~”

望着王莽搀着王政君离去,心中无奈叹了一声,刘欣这才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亲祖母傅仙音。

他的眼中露着无奈,无声地与自己的祖母诉着委屈:你看,不是孙儿不维护你,是百官势众啊。

威风没能扬起来,丢的面子没能挽回,自己的席座又被王莽推得不三不四的,傅仙音如何还能呆得下?

瞧着刘欣眼中的无奈,只觉颜面尽失的傅仙音冻着冷脸,迈着置气的重步噔噔噔地离去。

看得刘欣心中担忧,忧于傅仙音的老腿骨是否安然。

好好的一场宴会,终是不欢而散。

(两汉时期,俱是右尊左卑,以位于皇帝右侧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