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杀？”陈谷秋问叶今歌。
陈止天如今这副模样，就算是回到了东云世家，也会被当作耻辱，终生不得已重用。
一股透心凉入心里，叶今歌不觉的打了个寒碜，他将身上的银针逼出，而后再次打了一通自身的穴位，只觉体内气血顿时舒畅了许多。
他终是叹了口气，与往常一样，每当他欲运气之时筋络奇痛无比，难以抑制，是以每次战斗所用之气皆未通过筋脉而御用外身。
来的也快，去的自然也快，他连他这副肉身究竟还能否承受得了气血都犹未可知，神情不由暗淡了几分，他淡淡道：“问他。”
“啰嗦。”方成山臂膊一动，一掌盖在了陈止天的天灵盖上，陈止天没有发出一声哀嚎，身体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果断，狠辣，方成山虽说早已离开了十轩，但毕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做事锐利果断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我想知道一件事。”方成山对叶今歌问道。
叶今歌顺了一口气，不置答应与否。
方成山也不管叶今歌的态度，开口道：“你如今实力有当年几成？”
一句微不足道的问话，在场的三个人都为之一愣。
当年实力？莫非叶今歌先前是个高手？夏凯虽是一脸懵，且看叶今歌如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内力。
但他经过这一场战斗后却发现叶今歌看似不要命的战法中所带有的狠辣与果敢绝非常人能有，绝对需要经过大量的战斗来磨练。
陈谷秋嘴角隐约露出笑容，他早在有钱山庄时一眼便看出叶今歌绝非那么简单，战景云、识十轩、战止天，见识胆量手法丝毫不差，这样的人又怎会简单呢？
“十不存一。”叶今歌淡然道。
十不存一？夏凯听到这话内心一阵波澜四起，十不存一的实力竟能与池瑶境的陈止天战成这样，若是全盛时期……夏凯被这深深震撼到了。
也是第一次，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初入江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天赋足以横扫南境，踏足江南学府，与那位名震天下的魁首一争高低。
没想到第一站，就遇到一个如此变态的少年，令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恰巧这也引起了他变强的战意。
可疑惑的是，如此之强的实力，又怎会在这江南境岌岌无名呢？
夏凯带着疑惑望向叶今歌。
“他的修为十不存一，与他的战斗不同，他强行御用外力加持，才得以有一战之力。”方成山眼神中带有三分失落，沉声道。
“逆天之术极伤身血，他在拿命玩，这并不是他原有的力量，只不过是修炼了某种能借助外力的功法罢了。”陈谷秋没好气道，一丝面子都不给这个‘疯子’。
“既无实力，你又何必回来。”方成山无奈道。
“那你又为何要就此现身呢？”叶今歌反问道：“你若蛰伏方家，潜心修身，还有个三五年可活。”
方成山哑然，为何一问彻底将他问住，若说为何，自是为了方家，为了心中所想化解之事，而那些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也要去完成的。
“我也有必须要回来的理由。”叶今歌无比坚定，少年俊逸的面庞上多了几分血气，“哪怕会为此付出生命。”
“说什么屁话呢？谁准你死了。”陈谷秋假踢了叶今歌一脚，没好气道。
“嗯……”方成山顿了顿，淡淡道：“我脱离十轩已久，早已脱轨内部的事，是以我能帮你的不多。”
“但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叶今歌追问道：“谁？”
“顾风离。”方成山思虑片刻后，说出了这个名字。
“是他？”陈谷秋回想起那个与自己盈盈一招的家伙。
“我曾与他公事过一段时间，他绝非明面上那么简单。”方成山又道。
“知道了。”叶今歌并没有太大反应，简单应了一声。
见三人一片清明，方成山该交代的便交代完了，他盯着苍老的身躯抚墙而起，独自一步一步摇晃的朝外头走去。
夏凯想动身，叶今歌拦住了他，淡淡道：“他有他一生的傲骨，生于江南，自要有江南风骨，哪怕他是十轩的人，可他依旧是江南的人，归于江南的江湖。”
“确也是一位人才，倒是可惜了。”陈谷秋叹息道，而后扯了扯叶今歌的衣角，眼神摇晃示意着。
“干嘛？”叶今歌嫌弃的往卓凯一旁靠了靠。
“走啊！”
陈谷秋白了眼叶今歌，气的直跺脚，留下哼的一声，直接越墙而走。
走？去哪？正当叶今歌疑惑时，卓凯来到了门口，无奈道：“打了一天架，当然要去喝酒吃肉才过瘾啊，打了一天，就不能享受享受吗？这都没听出来吗？”
这能听出来？叶今歌脑海里将陈谷秋先前的话重复一遍，心里暗骂道：这踏马谁能听得出来啊！
见夏凯扭头就走，叶今歌也连忙起身，顶着孱弱的身体像小媳妇一样撵着脚扶着腰扭扭捏捏的赶过去，“哎，等等，疼！”
日暮，星河浩瀚。
俗事未了，怎见星光，明月浩星，似在指引前路。
四方城最高的楼顶上，白袍少年举着酒壶对明月而醉，四方城事已了，但他们的旅途却没还没了。
这几日的经历令叶今歌知晓了许多事，破晓迷雾下是另一层迷雾，层层相扣，何时才是个头。
叶今歌睡在屋檐之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左手上的镯子借月隐隐泛着绿光，空中落下雪花映于少年无暇的面庞上.
少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在想着，似乎遇到那个家伙之后，好像便很少有过这么洽怡的时刻了。
忽然间，天上似有黑影闪过，袭来一股淡淡的茉莉之香，空中落下数片花瓣。
叶今歌嘴角一挑，朝空一扔酒壶，刹那间便离开了原有的位置，近乎同时，他原在的地方袭来一柄朱红秀剑，插在了檐梁之上。
芳香弥过，叶今歌挑身接过落下的酒壶，眺望四周，四方皆无人影，一切又静谧于黑暗之中。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