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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末,许清欢应刘杰相邀要去温泉度假村游泳,因此,她只能借用上班时间来看望淘气的豆官。

儿童康复中心的病房里,无论张护士怎么哄,豆官都不肯吃饭。他专注的旋转着手中的魔方,可是任其怎么转还是差两格对不上。

那张焦躁的小脸眼看着就要哭天抹泪,许清欢悄悄走到他的身边,捂上他的眼睛逗引他:“猜猜我是谁?”

豆官摸着许清欢的手嘻嘻一笑,之后掰开她的手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眼,紧接着又垂头丧气的拿起魔方,继续摆弄了起来。

“我看看哪位小朋友不听护士姐姐的话了?”许清欢坐在床边,温柔的想要哄他。

豆官没理会,转过身,把魔方藏在了枕头下面,瘦小的身子委屈的趴在床上,还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他怎么了?”许清欢问张护士。

“前段时间,义工团前来给他做心理疏导。沈老师给了豆官一个魔方,跟他讲了些还原魔方的相关知识。从那以后,豆官整日抱着魔方,着了魔似的,睡觉时都没有松开过手。”

张护士指着豆官,“你看,他一只手伸进枕头底下握着魔方,好像怕它长腿跑了似的。”

许清欢点点头,“没事,你忙吧,我陪他一会。”

张护士说了句感谢的话,叮嘱她,豆官还没有吃饭,随后去照顾其它的小朋友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豆官拉过被子把自己藏在了下面。

许清欢接过张护士手中的餐盒放在了床头柜上。她笑着看向豆官,这小家伙像只受伤的鸵鸟似的,顾头不顾腚。

她在豆官小小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揭开被子一角,豆官圆滚滚的小脑袋便露了出来。

许清欢在心里暗笑,纪澄这理发的手艺真不咋地,多俊俏的一个孩子,怎么给剃成了小光头,跟空空小师傅还真有一比。

豆官略显清瘦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铮亮的大眼睛,他正咬着薄薄的嘴唇瞪着许清欢。

这孩子将眼神里的无奈和不服输的精神统统展现了出来。

许清欢似乎理解了心理医生的想法。

沈老师这是借用魔方给豆官抛了块神秘的念想,再利用他的好奇心,激起人性征服的欲望,让他学会面对困境,挑战人生。

她温和的笑着,把带有儿童简笔画的气球在豆官面前晃了晃,问:“喜不喜欢,这是姐姐送你的礼物?”

豆官立刻坐起来,两手捂着小脸,小嘴噘得老高。

他从指缝里看着气球,想要拿来还不好意思伸手。

许清欢故意高举了气球,豆官个矮,手掌也太小,一把没抓住,气球飞上了房顶。

“我要飞走了!豆官不好好吃饭,没法长个,永远也抓不着我。”

许清欢拿过枕头,挡着脸,学着动画片的声音跟豆官捉起了迷藏。

豆官被她逗乐了,打开床头柜上的餐盒,拿起勺子把大米送进了嘴里,他吃一口饭抬头看一眼气球。

餐盒里的饭菜所剩无几时,他敲了两下桌边,算是告诉许清欢已经独立完成任务了。

许清欢掏出一个新的气球吹了起来。

豆官麻溜的打开衣柜拿出画笔,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衣襟正坐,开始听许清欢讲解。

他不懂气球上画画的力度,画笔刚刚触碰到球体,只听“磞”的一声,气球炸了开来,两人瞬间笑作一团。

许清欢将双手背向身后,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一个气球吹了起来,继续教豆官画画儿

画完画时,豆官把画笔扔到床上,不由分说的扯起许清欢就要向门外走去。

“小鬼头!”

许清欢笑嘻嘻的说着,出门时刚好遇到张护士进来给他量血压。

张护士看他高举着气球问:“你是要把气球送给隔壁的小姐姐吗?”

豆官点了点头,眼神略显羞涩。

张护士测完血压后接着为豆官量体温,同时,她也向许清欢小声透露了豆官藏在心中的小秘密。

原来,豆官是遇到了共患难的病友。

前几天,隔壁住进来一名女孩,跟豆官同龄。女孩不知什么原因伤了腿,骨折了,拆完石膏后分到了康复中心。

初来做康复训练时,她忍受不了疼痛,不停喊叫着哇哇大哭。

豆官听到后,跑到隔壁病室握起拳头为她打气。

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每次女孩做康复训练,豆官都要站在身后无声无息的陪着她。

许清欢笑了笑,原来小家伙心中还存有正义感呢!

张护士走后,她陪着豆官去了隔壁病房。

进门时,有护工正在给病人做按摩,女孩儿满头汗水,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见到豆官前来,女孩舒展开眉头,立刻挥了挥手打招呼。她面露微笑,并且笑得格外甜的样子。

豆官从进门时就紧紧拉着许清欢的手,直至护工直起腰来去窗台拿水喝,他才双手握着气球送给女孩儿。

女孩儿笑着接过气球,亲了亲上面的简笔画。画上的颜色未干,有色素留在了唇边,床边的爷爷拿毛巾帮她擦了擦。

女孩骄傲的对爷爷说:“这是豆官给我的,他现在是我的好朋友了!”

爷爷宠溺的笑着,摸了豆官光溜溜的脑袋对许清欢说:“这是我孙女玲珑,豆官是她在康复中心交的第一位朋友。”

他扭身到柜子上拿了块糖果递给豆官又说:“谢谢你常来看望小玲珑。”

豆官摆手摇头表示不要。

爷爷想起男孩不一定喜欢糖果,随手打开抽屉,拿出了李明显之前送来的拼装。

玲珑聪明伶俐,立刻说:“收下吧!这是爷爷替我送你的礼物。”

豆官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许清欢,他自己不好意思接收这份礼物,只等许清欢给个台阶下。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既然是玲珑送你的,那就收下吧!”

得到许清欢的允许,玲珑和豆官两人都笑了起来。

玲珑笑的爽朗可爱,豆官一个男孩反而比女生还要羞涩一些,他不旦低着头,脸也红了。

许清欢懂得——失去双亲后的孩子心里极度缺乏自信。

问过护士具体按摩的时间后,她把豆官留在了病室陪同玲珑,准备去文具店买画纸和彩笔,教豆官和玲珑一起画画。

此时,李明显正站在病室外,看有人出门,迅速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站立。

他心想,玩具即然被郑君送了人,总该透露一些刘镇东失踪前的消息了吧!

为了等消息,李明显已经从住院部跟到了康复中心。

郑君一句商业机密就把他给打发了,这更显得刘镇东的失踪不是一场意外,而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郑君跟刘镇东是同学,也是同事,这么多年的感情也算是兄弟情深。

可他为什么要隐瞒刘镇东失踪这件事呢?李明显寝食难安,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更觉得对不起九泉之下的齐润志。

当然,资料上的信息他并没有告诉秦臻,而且还叮嘱辛博远也不准说出去,这事毕竟还没有眉目,免得让秦臻跟着空欢喜一场。

梦远哲是李明显的左膀右臂,现在也被安排去了外地。他总觉得,很多事情还是不要让过多的人知情为好。

李明显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到豆官身边看他摆弄着手中的玩具。

少顷,郑君转过身望向窗外,一个躲着,一个也就主动些。

“郑所好!”李明显笑着问候。

郑君被堵了个正着,却也不能在孙女面前做过多的推脱,不耐烦的说:“跟我来!”

两人走到楼梯拐角边的僻静处,郑君见四周无人立刻发了火,“振东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老翻这些旧帐有什么意思?”

“走了!旧帐!”李明显重复。

这几个字如晴天霹雳,刘镇东不是失踪吗?走了什么意思?旧帐又是怎么回事?

刚一激动,李明显大声咳嗽了起来,他抖擞着扶了窗台,身体佝偻着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李明显病重的样子,郑君有些慌乱,连忙解释:

“镇东是失踪了,因为到现在没有找到人,所里都认为他已经走了!我想你也打听过了,户籍科也按失踪处理了。”

“至于旧帐……”他停顿片刻,望着稍微平复了心绪的李明显说:“你是他的兄弟,我也是!但……有些事情您知道了也无济于事,这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

郑君说着欲言又止的话,用脚踢了窗边的绿植,像是言不由衷的样子。

“看在都是镇东朋友的份上,我只想知道那场龙卷风到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明显接连咳嗽起来,他快速掏出手帕捂着口鼻,“我……我求您,告诉我真相。”

“李董,您别太过激动!”郑君低下头,向李明显弯腰鞠躬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撒了个弥天大谎,那场龙卷风应该带走我的生命,是镇东救了我!”

郑君想起那场灾难来老泪纵横。

他们地质研究小组总共五人。当时,飓风仪检测到这次风力极别较高,危险数值过大,刘镇东劝他不要冒险。他不听,为了拿到第一手相关资料冲进红色区域。

后来,同事们为了救他,伤了两人,失踪一人,死亡一人。

他跟刘镇东最后一次见面时,风力是涡旋的。

刘镇东匍匐在地上,把勘探数据紧紧抱在怀中交给了他。随后,风力加大,他同那些动物一起被飓风抛向了空中。

为了逃避上级部门追责,郑君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刘镇东的身上,而且他还说,那些宝贵的数据是自己拼了命才保存下来的。

再之后,他升职加薪,步步高升。

在这期间,他倾尽全力安排好与此事相关的人,并对牺牲了的同事做好了善后事宜。因此,知道真相的人谁也没有多事,都选择了相安无事。

“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我只是想,即然镇东不在了……所以才抢了他的功劳。”郑君泣不成声的跪在了地上。

李明显替刘镇东鸣不平,眼里带着恨意。他举起手想要狠狠的扇郑君一巴掌,听到走廊里有声音传来,又把高举的手放下了。

仁圣煜到处是秦臻的人,为了不让他知道刘镇东的死因,李明显只能两手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医院。

许清欢回来时,看郑君跪在地上仰天长笑。担心他身体有异样,紧忙打电话,叫了护士过来为他检查身体。

郑君跟护士说无碍,只是下楼时不小心摔倒了。

许清欢扶着他走回病室时,豆官和玲珑一起跑过来,叫了“爷爷”并牵了他的手。

郑君幸福的笑着,擦了脸上的汗水。

许清欢心细,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有撒谎的痕迹。

可这必竟是人家的私事,出于礼貌,她也没有多问,拿出手提袋里的画笔开始教豆官和玲珑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