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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张明调出申延召的病历资料,找人明察暗防,他和申长水的背景简单到只有半张纸的内容。

申延召没有撒谎,他原身就是一个普通的渔民,半生都住在海上的小船里。

他的儿子申长水只上到初中便退学了。不过好在他上进,找个了窑厂的工作,经过几年努力还娶上了媳妇。

在申延召得病之后,他便把父亲安排到城郊外的房子里居住。这儿离他家较近,仅有不到一里路的脚程,方便照顾。

就这点资料跟枫林镇扯不上半点关系。

张明一时失了方向,济老爷离世时不是叮嘱济家人照顾申延召的吗?怎么任由他辛辛苦苦在海上漂了大半辈子!

实在想不通,他便把这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秦臻。

秦臻跟他不一样,他惦记着兄弟的遗愿,也担心着李明显的病情,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要紧紧抓住。

于是,秦臻决定不能留有遗憾过年,吩咐张明只需把申长水调走就好,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理。

至于调离申长水这件事,对张明来说轻而易举,即然知道了他的工作地点,加个班还不是常有的事情。

秦臻则亲自去医院外面的超市买了些补品,准备去看望申老爹。途中他还打了通电话,很随意,像是在同自己带过的学生谈话时那样。

两人找到申延召的现住址时,申延召正在梧桐树下晒着太阳。雨雪之后,天气初晴,却也让人对暖暖的阳光有些依赖的。

见有人到来,申延召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待到秦臻和张明走过来时,才笑呵呵的站起身来。

“秦院,看看、看看,这怎么好意思啊!您救过我的命,还拿这么多东西来看我……嗨,我不说了、不说了……咱进屋。”

申延召拎起马扎,亲切的拉起秦臻,向屋内走去。

他住的房子是两间通在一起的,一张床铺,一张方桌,桌子四周摆了几个马扎。右侧摆放着简单的炊具,看样子做饭也不多,屋内的油烟味并不重。

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要说唯一的家电,也就是那台没有影的大头电视机。

张明很难想象,他年少时跟济家人认识,怎么在晚年时竟也过得如此寒酸。

秦臻却是理解的,他虽不知道齐润志的家住哪儿,也知道齐家只是平常百姓家,这只能说明齐家在民国时候已经没落了。

“贵人到访,小老儿没有什么可招待的,您若不嫌弃,就喝杯热水吧!”

申延召正要起身拿暖瓶,秦臻摇了头说:“不必麻烦,我们只是路过在这里,暂时等个朋友,过会儿就要离开。”

张明立刻把礼物放下,看向秦臻,他说的等朋友是指等谁。

这时秦臻边说话,边发出了定位,顺口也提到申延召的病情,问他近期有没有感觉到心慌,或是心悸什么的。

申延召连忙笑了起来:“托您的福哦!除了偶尔做梦以外,其它时间都很好的。”

“做梦,什么梦?是跟蛇鹿山有关吗?”张明脱口而出。

申延召立刻收敛起笑脸,神情凝重了许多,“谁跟你说是蛇鹿山!不过是济老爷封山育林。山上出了个大洞,是该修修了,里面住了个神仙。”

“爷爷,您说的是哪位神仙啊!像我一样漂亮吗?”

屋外传来女孩的声音,三人一齐向门口看去。

张明看到青春靓丽的身影走了进来,立刻问:“薛涵,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给您们送奶茶啊!我妈妈刚做的,热乎着,来,你们一人一杯。”她说话的声音清脆,银铃般。

申延召马上拿了马扎笑着让座。

薛涵说了声谢谢,便将一杯杏粉色的奶茶递到申延召面前说:“爷爷,您尝尝,我保证您没有喝过杨桃口味的奶茶,这可是我妈最新研创的!”

申延召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做奶茶,窘迫的笑着没好意思去接。

薛涵顺手插上吸管,直接送到申延召嘴边说:“爷爷,我是秦院的学生,特来给他送奶茶的。您别客气,大口尝尝,是不是很甜?”

申延召咬了吸管,还没喝到便开口笑说:“甜、甜。”

他接过奶茶时不再拘束,一下饮去了大半,还对着秦臻竖起大拇指说:“真甜!”

秦臻不太喜欢喝甜的,把薛涵送来的奶茶一起递给了张明。

张明这才发现桌上的三杯奶茶都是抹茶色,只有申延召是杏粉色。

他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心理科医生,为了稳住申延召的情绪,里面定是加了“佐料”了,她这是故意增加了甜度,以瞒天过海。

看申延召一直满脸堆笑,薛涵问:“爷爷,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这么开心?”

还没等申延召说话,张明抢先说:“申老爹正在给我们讲故事,是枫林镇的故事。”

“哦!是吗?张部长,我今天好有耳福!”薛涵笑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奶茶跟申延召碰了下说:“爷爷,我最爱听人讲故事了,可不可以一起听?”

“好、好!”申延召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大概从来没有喝过奶茶,也没有听到过如此亲切的称呼。

再次提起枫林镇,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惊悸,只是一时间略显精神恍惚。随后,很快便安静下来,双手捧着奶茶,有规律的左右晃动着讲起了故事。

他的讲述跟申长水有一些出入,秦臻断定,蛇鹿山上的故事定是一传十,十传百,早就改变了最初的境况。

张明发现那杯奶茶起了作用,紧跟着问到:“您年少时去蛇鹿山还看到了什么?”

“蛇、鹿、鬼、灵!不,是女人!”他用力攥了奶茶,有些茶渍挤了出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水!”他惊叫了声。

“什么水?”张明继续问。

“大水……山洪!洞,山顶的大洞!”

“洞里有什么?”

“水!女人!纸人!小鬼儿!”

申延召回答的另人心惊,他猛然将手中的奶茶撇了出去,然后抱着头呜咽了起来。

嘴里听来,念叨着什么,吐字不清,秦臻细听去像是:“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薛涵,接下来交给你了。”秦臻说着,把没有动过的奶茶递了过去。

薛涵接过奶茶,停顿了几秒后,在申延召面前缓缓划起圈来。

她咯咯的笑着,声音却变成了少年的声音,“爷爷,您看,这是什么?”

申延召眯起眼晴,盯着薛涵手中的奶茶移动起来。

薛涵看他入了道,继续说:“是茶,我亲手烘焙的竹叶青,这还是您教我的。您说,只有枫山最顶端的竹叶口感最好,因为那里的竹子吸收了天地雨露精华……”

“对!对!孙儿说的没错儿。”申延召闭上眼睛,笑了起来,他摇头晃脑的捋了下巴的胡须说:“竹叶青分为品味、静心和论道三个等级。道讲求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张明纳闷,申延召明明没有胡子,为何捋起了胡须?

还有,他怎么跟薛涵扯出了道家学说。

他看了秦臻,秦臻按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说话。

薛涵继续问:“爷爷,您怎么留在蛇鹿山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蛇母是会吃人的,我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爷爷自有道行在,神鬼均近不了身的,我只不过答应过济老爷,替他守住这片山林。你一个人住爷爷不放心,济老爷自会替我照顾你的。”

他再次摸了胡须说:“孙儿,以后你得听话。”

“可爷爷您不知道吗?枫桥边死人了……”薛涵突然发出“呜呜”的哭声,并且学着中年女人的嗓音喊着:“夫君,你怎么弃我们娘俩不顾,一个人西去了?”

这时申延召突然不说话了,他紧绷着唇,挥了手,像是甩了修道之人手中的拂尘。

秦臻立刻摇头,薛涵看到后马上改变了称呼:“相公,以后我跟孩子们怎么办呢?”

“不可能,他跟本不是人,怎么会有孩子!”申延召立即否认。

他很快晃动起身子,眼看就要摔倒,张明马上托住了他的后背。

薛涵一听不是人,吓的心惊胆颤,手中的奶茶瞬间脱了手,还好张明眼明手快接住了。她看了秦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么说来,那具开膛破肚的男尸是假的?”张明接着问,他料想申老爹分不清声音出自哪里了。

“哈哈!哈哈!”申延召莫名奇妙的大笑了起来:“孙儿,你忘了爷爷长了双巧手。”

他伸出枯老的双手,朝着薛涵所在的方向胡乱抓弄了起来。

薛涵连忙起身倒退,马扎也被碰倒在地上。

秦臻走过来跟她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办法问出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并叮嘱她别用错了称谓,那时候的人都叫爹娘,不是爸妈。

薛涵见秦臻站在身边,生出一些勇气来,变了声怯怯的问到:“爷爷,我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龟蛋,你哪来的爹!他就是个狗杂种,只管种不管养。”申延召疯了一样,右手左摇右晃的舞动了起来。

随后,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哭着说:“倒是苦了你娘!她自小没有娘亲,又生你这么个龟蛋!留给了我。”

申延召抹了眼泪,鬼附身似的打了个抖擞。

他径直向着东侧的小床走去,将被褥扯到床下,斜靠着床沿躺了下去。

秦臻怕申延召滚落到地上,走过去时听他嘴中仍然念叨着:“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待申延召睡着了,秦臻给他盖好被子,之后拿出身上所有的现金放在了床边的马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