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许清欢没有去企划部，直接到了院长办公室。
她把初步策划案放到秦臻办公桌上，立刻退后几步。
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秦院渐渐阴沉的脸，她忐忑不安，等待着院长给予不切实际又充满幻想的指责。
“体检费全免，你以为医院是慈善机构，谁给你出的主意，你们陈主任吗？”秦院表情肃穆的问。
“不关陈主任的事，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这份方案是越级上报。”许清欢唯唯诺诺的说着，唯恐秦臻更加愤怒。
“你知道越级、越权还来找我，胆子越来越大了！”秦臻把策划案扔在办公桌一角。
张部长从许清欢进门时就开始打量她，人小心重，虽被秦臻呵斥，人还是精神抖擞的站在原地。
她好像带着极其笃定的勇气来找秦院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劲特像越挫越勇的女兵。
“这个方案实施起来是有难度，但却可行，难度越大，回报越高，这也是事实……”
她开始试着给秦臻分析自己的想法，只要不被赶出院长办公室就有戏。
“这是难度的问题吗？体检费全免得是多大的投入，你有核算过这项支出吗？”
“支出我是不会合算，不过省下前期的宣传费用不少，再加上术后美容仪本就是荭沅科技赞助的。如果他们再能给予一半的支持，咱们就可以在后期的治疗中找补回来，重要的是社会价值不是利所能代替的……”
许清欢以理据争，近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张部长忍不住想笑，敢在院长面前振振有词讲社会价值的恐怕只有她一个。
眼看秦臻带着怒气，还是踱步到许清欢身边，拿起策划案翻看了起来。
“这么会精打细算，不让你当会计都可惜了！”秦臻跟许清欢平站在一起，“荭沅医药都能把利润精确到分的刻度，想让他们放血，给予一半的支持，你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是，在我看来不全是这样，他们要借《女神季》提高知名度，重点应该在名上，倘若不为社会做出点贡献，怎么可能做到名利双收……”
秦院盯了许清欢几秒，她看似很有信心的样子，“看来你心中已经有想法了，坐下说。”
“不用，不用，我还是站着吧。可能……可能，还需要您跟荭沅科技沟通……交流一下这个方案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许清欢哪敢坐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提出的要求秦臻不会答应，但也要试试才行。
“你还想到了蝴蝶效应？”张明抬头问。
许清欢点点头，“该想的我全想了。”
“蝴蝶效应下一般跟着不可预计的风雨，这件事太大，陈主任不能置身事外，你回去把方案给他过一遍，如果锦帛没意见，你们两人一起去荭沅科技，找李董商谈这次活动的可执行性。”
秦臻接过张明递过来的水杯，开盖后没有喝，重重的放在了办公桌上。
张明听得出，秦臻已预估到策划案所存在的风险，为防万一，他不会亲自出面去找李董谈，最终还要留出缓和关系的余地。
“这么说，秦院您是同意了吗？”许清欢心中不安，脸上仍然带着笑。
她终于感觉到可以自由的呼吸了，每次站在院长办公室里她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
“没有。等你们拿下李董再说，我丑话说在前头，他若不同意，你的策划案就此搁浅，重新来过。”
秦臻简单的一句重新来过，把许清欢浇了个透心凉。
她低头用余光扫了张部长，希望他能帮忙在院长面前说句好话，这事可不是一人能办成的。
张部长轻摇头，做出和秦臻一样的决定。
皇帝执首坐看江山，不知前线士兵流血、流汗的苦。
这下好了，秦臻扔过来一个大大的仙人球，不管扎不扎手，她都得跟陈主任抱着它去荭沅显晟。
秦院说的很对，蝴蝶效应不知道带来的是晴空还是风雨，不能让主任一起承担。
许清欢把策划案递到陈主任手中的时候，隐瞒了他跟秦院的谈话。
陈锦帛看过方案后大惊失色：“ ppt可行性那么低，秦臻竟然说要考虑考虑？”也许过于感慨，陈锦帛直呼院长的名讳。
他说话的语气，同样惊着于洋和安楠，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许清欢。
站在陈锦帛身边的刘浩然翘起脚，想要看清策划案上的内容。
陈主任立刻合上了文件，没有结果前，他不想让这份方案传来传去的给许清欢增加更大的压力。
“嗯！张部长也同意。”许清欢被于洋看得心慌，转过身去，“主任我很好奇，荭沅科技为什么只要名，您能把他们公司的相关资料问院方要一份给我吗？”
陈锦帛把文件还给许清欢，“我觉得你得重新做套方案，而不是关心荭沅科技。李董是什么人，刘主任、于洋你们都听说过吧！”
刘浩然点头。
“荭沅是咱们省医院医疗器械最大的供销商，北上广深都有他们的销售网络，而这一切都是李明显一人拓展出来的，听说他的股份占比有65%，整个荭沅科技可以说是他一人的天下。”
“还有，我听小道消息说，他跟秦院的关系好像不一般。”于洋压低了声音提醒许清欢，“你要惹着李董，相当于把秦院一起得罪了，我说妹妹，劝你三思而行。”
“长他人志气，灭我师傅的信心！”安楠走过来安慰许清欢，“师傅不要担心，我帮你去网上查找资料。”
“谢谢楠楠！知己知彼。”
许清欢抱有坚定的信念，并没有被刘浩然和于洋的话吓到，她要做的只是找到跟荭沅科技谈判的突破口。
当然，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反对这套方案。
荭沅科技那么大一个企业，她做的事情又不是杀鸡取卵。
说白一点，她只不过想要在这只漂亮的雄鸡身上拔一根毛，做成漂亮的鸡毛掸子，挂上荭沅科技的名，达到提高知名度的目的而已。
如果方案真的成功了，这根鸡毛可能比呆在鸡身上带来的价值更高，他们怎么都认为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这一天的时间里，许清欢都在审核方案。
做为成功人士，李董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用什么方式才可以说服集团董事长，她在心中演变了无数次。
直到下班铃声响起，她才知道今天上课又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