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原本还在韩在仁手里的铁勺一下子摔在了瓷砖地上，他不解地看向安贤羽。
“你在说什么？”他将掉落的东西重新拾起
安贤羽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萱萱，女孩子？那是你老婆、女朋友还是女儿啊？”
“我单身。”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安贤羽不禁斜着眼睛看着他，满脸不相信“这我哪里知道啊，我妈妈和我说过不要把职业的光环套到具体的某个人身上。你有家室和你骗我又不冲突。”
这说辞还一套一套的，让他哑然失笑，没再回答。
吃完了午饭，安贤羽并没有再让韩在仁收拾残局，而是让他赶紧回到队里。
她知道，这几天他是很忙的。
掀开窗帘，看着那辆牧马人驶离小区的后门，顺着杨柳街直下。
直到看不到一点影子了，她才从窗台处离开。
没有立刻收拾碗筷，而是坐在了沙发上抱着兔子玩偶，眼神放空想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将兔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让玩偶面对自己。
“讨厌你……”安贤羽扯着兔子那长长的耳朵“上次来是为了求我办事，这次来是为了试探我。帮了忙还得被怀疑。”
说着她又将兔子的脸挤压地变了形“这顿饭不算！”然后又将那只兔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而另一边，开着车的韩在仁也感觉到了，他可能是惹安贤羽生气了。
她那么机灵，怎么可能联想不到自己上次让她帮的那个忙。不过现在他暂时是顾不上了，等忙完这个案子再去‘请罪’吧。
一声铃响，打断了韩在仁的思绪，他熟练地戴上了蓝牙耳机，听着刘丽丽的汇报。
房国军还是原来的那套说辞，并没有承认认识一个女人，倒是说了他将萱萱放在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家里，叫王茂龙。
“好，去查查那个王茂龙。”
韩在仁驱车赶回了警队，资料室中还是蒋家林赵明在看着监控。
周雨泽和张立杰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去理工大学了。
他们一帧一帧的扒着监控，就想着凶手是用了怎样的手法躲过监控将那么大的一个人扔进湖中。
“等等，这个人，”韩在仁指着监控里的一个女人“她是怎么进了大门之后直接就来到人工湖这里的？”
蒋家林赶紧将这个女人在公园的行动轨迹全部找了出来，发现她刚进门的时候就右拐进入了树林中，进了不远处一个房子的后门。
再调出其他方位的监控，发现那是公园的一处公共厕所。
一般来说这种公厕应该就只有一个正门，为什么还会有后门的存在呢？
因为这件事，园长给出的回应是，那个公厕就是在大门口和人工湖的直线距离处，那里会堆放一些新买的拖把消毒液什么的，也会将买的鱼饲料也放在里面保存。
说是公厕，其实大多数这里是当存储室用。毕竟地方不大有很容易满员，熟悉的游客基本不回去那里。
所以特意开了后门，方便清洁人员自取。
但是后门一直都是上锁的，只有专门的清洁人员才会有钥匙能打开。
那个女人经核实就是该公园所应聘的新的清洁人员。
“队长，那也就是说，凶手完全可以将尸体扔到这个公厕中，然后等天黑，监控模糊的时候再将人拖到湖中扔掉。”
韩在仁点了点头“但是现在去恐怕那里是一点痕迹也不会有了。”
但他还是决定去搜寻一下“赵明，你和孙希再加上李晓燕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昏暗的资料室只有一扇小小的窗，阳光也随着地球的转动在不停地改变着方位，知道万万全全没有了亮光。
韩在仁低头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
原本他还继续想给他和蒋家林点外卖，但是蒋家林却率先拿出了一袋包子。
“队长，这是我妈自己包的包子，白菜猪肉馅的，你尝尝，中午他们都吃了，你不在就专门给你留下了。”
韩在仁也没有和他客气，笑着说了谢谢就拿起袋子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那里放置的有微波炉。
因为曾经当过兵的缘故，吃饭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他到现在吃饭的速度还是慢不下来。
就蒋家林出去买了瓶饮料的功夫，那十几个包子就已经被他扔到了肚子里。
还没等来得及惊叹一下，新的电话又进入了这间资料室，是张立杰打来的。
这次，得到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和储捷关系最好的室友今天上午刚刚返校，叫做杨廷浩。
根据杨廷浩的反应，最近储捷确实是有些心不在焉，每次和他说话都得重复好几遍，才能得到回应，但一问又什么都不说。
不过，杨廷浩倒是想起了早几个月之前储捷和自己的一些对话，他一直都觉得稀松平常，但在听到好友的死讯后现在再想，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关于他们的毕业论文，根据学校的规定，学生是可以自由选择导师的，但每个导师的名额有限，所以想选择与自己毕业论文方向一致的导师就得尽快联系，不然名额满了就得换选题。
当时，他就特别羡慕储捷，因为他并不是自己选择导师，而是导师选择了他。
之所以他记得会比较清楚，是因为当时杨廷浩连着联系了好几个导师，名额都满了，要是再联系不上的话，他辛辛苦苦想的方向就得泡汤。
就在一筹莫展时，他就看到储捷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一问，才知道原来卫教授早就联系他了，让他写与自己所教课程一致的论文。
虽然他之前就听说卫教授很欣赏储捷，但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亲自给他打电话。
杨廷浩当时可是真的羡慕坏了，可是现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们专业论文的课题其实是有方向限制的，卫教授教的那门课并不是主课，所以有的老师都不建议同学考虑。
这是他最近才知道的。
“那开会这个消息核实了吗？”韩在仁接着问
“核实了，今天确实学校开了会，关于五六月份的论文答辩。”周雨泽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
“人现在还在学校吗？”
“队长，卫教授没参加今天的会，据校领导说他请假了。”
“什么？”这让韩在仁觉得有些不妙
听到了这些消息，韩在仁不敢耽搁，在挂了电话之后，又拨通了梁初的电话。
“队长，我们刚从储捷的出租屋回来，她女朋友今天下午才回来。”
梁初就简要的阐述了一下储捷女友朱冰洁所反映的情况。
大致上就是说她察觉到了储捷最新有心事，但是并不愿意和自己分享。
朱冰洁当时也很担心，就联系到了杨廷浩，但让她意外的是杨廷浩居然也不知道储捷为什么而烦恼。
直到储捷自己说想要假期留下修改毕业论文，她才觉得可能是到了瓶颈期，而且卫教授又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压力大的过。
所以为了防止他烦心，这个假期也就没再打扰他。
“你们先别回队里，直接去一趟卫之名的家里，如果在家就提取指纹，再去那里的物业查今天的监控，看看他去哪里了。”
他需要把卫之名的指纹和储捷脖颈遗留的指纹进行比对，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方向了。
“队长！有重大发现！”贾千秋根本就来不及敲门，直接闯入了资料室。
一沓子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的纸质版，就呈现在了韩在仁的眼前。
看着一脸震惊的贾千秋，韩在仁狐疑地拿起面前的聊天记录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看。
越看到后面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直到最后眉间直接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将看完的记录分发给了蒋家林。
而贾千秋又准时的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视频文件夹。
时常大约在三十分钟，拍摄的角度很是隐蔽，像是把手机放在了几本书的后面。
看方向那个位置应该是书架。
那是一段‘奇幻’的动作片，韩在仁看着不由得闭了好几次眼，而刚刚从公园回来准备报告情况的三人直接撞了个正着。
“队长，扫黄不归我们管吧。”赵明只是听见了声音，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韩在仁直接飞来一计眼刀“自己过来看。”
他赶紧闭上了嘴，悻悻地坐到了韩在仁右边的空位上。
李晓燕和孙希，闻言也站到了那三人的身后，看着这一段让他们头皮发麻的视频。
半个小时，30分钟，就在贾千秋拿走电脑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像是已经经过了三十个小时一般。
“这，这，这个教授原来喜欢男的啊……”赵明为之前他的鲁莽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视频当中储捷整个过程都是处于昏迷状态，既然他事前准备好了手机，那这种事就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队长，还有几段录音。”贾千秋接着按下空格键
里面的内容很是简单，卫教授用答辩通过与否来威胁储捷，让他删除那段录像并打消报警的念头。
在录音中，还能清晰地听见那首《日出》。
那个看似很不合理的借条也在聊天记录中给出了很好的解释，就是补偿款。
但是由于卫之名的钱一直都由他的妻子保管，所以只能先写一张借条。
“梁初，到了卫之名家里了么？”韩在仁再次拨通了电话
“队长，卫教授不在家，我们现在在物业看监控呢。看行驶的路线应该是回市里了，他的妻子说他们那里还有一套公寓。”
等到梁初这个回答，韩在仁立刻站起身“地址发给我，继续查沿路的各个监控，找他之前还过去什么地方没有。”
挂断电话后，韩在仁又接连拨出去好几个电话，召集警力在各个进城以及出市的路口设卡。
就连快到警队的周雨泽和张立杰二人，也被一通电话打到了卫之名所住的小区附近。
“贾千秋，查各个网站的购票记录，看他买的什么票，其余人都跟我去追！”
众人风风火火的跑下了楼梯，迎面正撞上了吴子晨。
“队长，借条的笔迹鉴定出来了，确实是本人写的。”
韩在仁匆忙看了一眼，让其上楼协助贾千秋，根本来不及多说，开上了警车直接呼啸而过。
“看来画像根本就不用出了，是他没跑了。”赵明开着警车，一路跟着韩在仁的那辆牧马人。
今夜警笛大作，整个空中都弥漫着名为警觉的浓烟，被每一个正在严阵以待的刑警吸进肺中。
经过所有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在半夜时分截停了一辆满载着乘客的面包车，从里面揪出了不敢抬头的卫之名。
在搜查其住所时，除了在垃圾桶中找到一些才烧完没多久的纸张灰烬外，什么都没有。
而在审讯过程中，卫之名对录像上的内容供认不讳，但却矢口否认杀死了储捷。
他的妻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道哭晕过去多少次，只要一醒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响彻整个警队。
依旧是那个审讯室，也还是韩在仁和周雨泽。
“我们需要采取您双手的指纹，请您配合。”
卫之名欣然同意
但就当警员拿出相应的道具时，才发现，卫之名的双手指纹早就被烧毁了。
根本无法提取指纹。
而在他的两个公寓中都根本找不到一枚属于他的指纹，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匆忙的赶回市里并不是着急跑路，而是把最后的带有指纹的文件烧掉。
这样虽然他有杀害储捷的动机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根据法律，如果不能确定构成故意杀人罪，那么卫之名的行为最多就是构成强制猥亵罪，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和那两个重罪看起来不知轻了多少倍。
看着坦然自若的卫之名，韩在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微笑带着轻蔑。
“卫之名，你是不觉得毁了指纹之后，自己最多就坐个几年牢就能出狱了？到时候换个城市照样做你的教授？”
对面的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韩在仁从证物中找出了那张借条，那张印有他清晰指纹的借条“看来还是你的学生更聪明一些，预判了你的行为，费力保留了这一枚右手大拇指的指纹。”
韩在仁故意停顿了好几秒“你猜，你是不是用右手把储捷按在蓄满水的池子里呢？”
他看见卫之名的瞳孔在收缩，面部肌肉在颤抖，身子向前倾去够着已经被束缚住的双手，将眼镜向上推了推。
“你今天之所以没去开会，是因为上午去公园遛弯时无意得知了尸身被发现的消息吧，慌忙赶到储捷的出租屋但却发现储捷的女友竟然不合时宜的回来了。”
虽然现在韩在仁看起来十分的强势，但他心里还是有着几分庆幸。
他庆幸今天上午让梁初魏晓晓去询问的时候卫之名恰好不在家，不然就相当于是提醒他了。
他庆幸就在发现无法提取卫之名指纹时，他只是紧张了几秒，就立刻想明白了为什么储捷要那么费尽心思的让咖啡厅的老板记住他。
“招了吧，指纹对比用不了多久的。而且你想想你的妻子，她被你骗了这么久，还和你有了孩子，你伤害了多少人。”
等再次走出警队，韩在仁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低头一看时间竟然又快到中午了。
多少有些疲惫了，看来这次只能打车回家休息了。
他这么想着，却也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嘟嘟嘟嘟嘟嘟嘟”
忙音响了有足足一分钟，电话那端果然没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