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护送父皇和母后安全回到京城。”
“作为回报，以后可以多给你一滴血。”
苏凝霜说道，尽管有神霜卫亲自护送，可是她还是觉得不保险，大白作为这世间唯一一只蛊皇，实力不容小觑，有它在沈嫣和苏天晟身边，她也能放心许多。
“真的?”
苏凝霜脑海中传入一道欣喜的声音，大白原本带着睡意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纯黑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嗯，不骗你，而且京城里这个时候还有许多美食。”
苏凝霜柔声道。
“我去。 ”
大白的声音立刻传来，听到它答应下来，苏凝霜这才放心下来，之后把大白重新放回小布袋里面。
夜空深邃，碎星如尘。
外面除了值守巡逻的士兵只有苏凝霜一个人还在外面，她摇了摇头驱散自己的瞌睡走向尹枫所在的营帐。
东边的角落里面，只有一顶帐篷还有光亮传来，帐篷门口有两个值守的士兵。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也太残忍了吧！”
其中一名士兵看一眼里面，心中多了同情，于是跟另一名士兵抱怨道。
“这不是你我该管的事。”
右边的士兵神色不变，回了一句后不再开口。
“也不知陛下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以至于被迷了心智，让这样狠毒的人担任咱们主帅。”
“要是秦大将军还在多好。”
左边那人说道，眼中多了一丝回忆，原本他虽然在北境军不突出，但好歹也是一个小头头，结果自从沈漠北和苏凝霜过来后，直接来了一次大范围的比试，到如今只能做一个小兵在这里看守俘虏。
苏凝霜在不远处停下脚步，不满与牢骚一句句传入的耳中，她眸子暗了暗，心中多了烦躁。
自从苏天晟回去的及时粉碎了太后的阴谋救下刚刚生产完毕的沈嫣以及才出生的她，苏天晟就再也没有亲自带兵出征过，一直都留在帝京城里面保护她们。
但东境又不能没有人镇守只能被迫扶持秦家，秦清在这里经营了十五年之久，在北境军中的威望很高，她和沈漠北接手这支军队不到一个月，声望肯定不能和秦清相提并论。
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苏天晟当时让沈漠北来这里已经有了让沈漠北长久接手东境军的打算。
至于她自己，等到大和的事情结束，回京之后她准备交出神霜卫，之后不再参与朝政。
她不愿意做一个一生只能依附于别人的花瓶，可是如果做一个花瓶能够让沈嫣安心，那她愿意成为一个花瓶。
远离朝堂能够换来沈嫣和苏天晟的安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陛下的事岂是你我可以质疑的。”
右边那位士兵脸色一变，赶紧看了四周一眼小声呵斥道。
祸从口出，这话万一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又是一场灾难。
那人显然有些不忿，撇撇嘴说的更加起劲，“我难道说错了吗？”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哪一个人不知道，学习好如何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处理好内宅之事这才是女子的本分。”
“偏偏陛下让女子为帅，这不是昏庸是什么。”
他的确有许多不满，不仅是因为自己从一个头头成了如今的小兵，也是因为自古以来哪有像这样离经叛道的女人。
苏凝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杀机倾泻而出，她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杀意一点点收了回去。
“说够了吗？”
苏凝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她可以忍受他们对她的讨论，毕竟她当初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早就明白会面对一些闲言碎语，可是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诋毁苏天晟。
苏凝霜眉眼含笑，眸光却寒冷如雪，两人下意识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一看清楚那人，顿时脸色一白“噗通”两声跪了下去。
“属属下拜见主帅。”
两人结结巴巴道，连头都不敢抬起，冷汗立刻就滴落下来，想到今早苏凝霜对待那个俘虏的手段，两人脸色更加惨白，甚至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他们刚才的话若是没有被人听到还好，但是一旦被听到就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回话。”
苏凝霜嗓音淡淡，“刚刚不是说的挺欢的吗？”
两人脸色骤变，头颅重重磕在地上，“属下知罪。”
“哦?知罪?知什么罪?”苏凝霜淡淡一笑，眸光扫过两人，“既然对秦将军这么忠心，不如我送你去见秦将军如何?”
苏凝霜话音刚落，腰间的破军已经出鞘直指那名士兵。
“沈副帅到。”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苏凝霜拿剑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双手。
“先把剑收起来。”
沈漠北劝道，脸上还带着害怕，原本他在巡逻，没想到正好看到苏凝霜拔剑的一幕。
见苏凝霜并没有把剑收起来，沈漠北于是继续道，“来人，去请陛下和皇后娘娘。”
“慢。”
苏凝霜紧跟其后道，不情愿的把剑收了回去，“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父皇母后了。”
“将两人拿下先关押起来。”
见苏凝霜松手，沈漠北赶紧扭头朝身后挥挥手，顿时身后出来几个士兵拖着两人离开。
“怎么了?”
沈漠北这才抽出时间好奇的问道。
“私自非议父皇。”
苏凝霜冷着脸回答，若不是沈漠北过来 她真的不想放人。
“你们先继续巡逻。”
沈漠北见状，立即屏退其余的士兵。
“你如果真的打算在军营中发展，那刚才的举动就有些太过冲动了。”
“他该死。”
苏凝霜眉头凝成一团，执着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对，他是该死。”
沈漠北附和道，“可是处理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公布罪名公开处刑，你这种行为准确来说就是擅行，后果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心里也比我清楚。”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的告诉陛下。”
“啊！”苏凝霜闻言，当即抬起头，“大舅舅，这点事没必要惊动父皇吧！”
“为将者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还如何统率三军，如果这样做的是敌人，你是不是也要像今天这样直接冲过去动手。”
沈漠北叹了一口气道，“霜儿，以前的你从来不会有如此不明智的做法。”
“值得吗？”
沈漠北话里多了一些醋意，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苏天晟到底有什么魅力。
二十年前拐了她妹妹，让她妹妹甘愿放弃自己的理想入宫为后，甚至为了苏天晟做出绝食之举，如果不是当初沈嫣态度极为坚定以性命向威胁，他们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沈嫣入宫。
如今又有苏凝霜愿为她付出性命，但凡换一个人手里有兵权，朝堂有势力，还有他们沈家作为后盾，早就直接反了登基为帝。
起初他动过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苏凝霜不准他这样做，说不定他早就付诸行动。
他父亲离开前曾经找他谈过一次话，说苏天晟是个好人，无论是为君为夫还是为父，这天下都找不到比他做的更好的男子，这么些年证明沈嫣当初的选择没错，劝他不要太过执拗。
可是他真的无法做到没有一点芥蒂，他害的他妹妹流尽了眼泪，害的苏凝霜遍体鳞伤差点死掉。
苏天晟可以怀疑任何人通敌叛国，唯独不能怀疑沈嫣和苏凝霜两人。
他妹妹出嫁那日，苏天晟曾经发过誓会永远相信沈嫣，可是最终却违背了这个誓言。
兵权不可能一直交到外人手上，他知道苏天晟一直都在皇室中寻找可以执掌兵权并且对皇帝绝对忠心的人，但是他没想到苏天晟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苏凝霜身上。
一开始苏凝霜学武功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在意，只是以为想让她学些武功防身而已。
但从苏天晟把神霜卫交到苏凝霜手上之时，他就猜到苏凝霜是苏天晟选中的那人。
明明是苏天晟他自己亲自选的人，是他自己亲自把人给推到这个位置并且有意扶持，竟然荒唐的相信他自己选的人会通敌叛国，真是可笑至极。
那个冬天是有史以来最冷的天，真的就是鹅毛般的大雪而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就连京城这种繁华之地也有人冻死在家里，更不要提其他地方冻死的人数不胜数。
苏凝霜自从进宫就未曾出来过，无论他怎样怀疑苏凝霜，按照惯例皇室之人也该交给大理寺审问，既然没有在大理寺，那就只有一个地方。
沈漠北握了握拳头，吸入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暗影阁，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只对皇帝负责的机构，他怎么忍心把人送入那个地狱受审。
后来的情形证明他猜的果然没错，从北境回去见到人的那一刻，他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地上。
一条条伤痕深可见骨，棺椁之内的素娟被尽数染成血红，鲜血顺着缝隙嘀嗒嘀嗒落在地上，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他不想原谅，可是就连沈嫣和苏凝霜这两个当事人都为苏天晟说话，他能怎么办。
沈嫣说既然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幸好如今那些不好已经过去，所有人都在，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与其沉湎过去的恨不如珍惜现在的生活；苏天晟虽然伤了苏凝霜，但是她也刺了苏天晟一剑。
沈嫣说那一日其实苏天晟可以躲开的，然而却屏退了明里暗里想要救驾的侍卫硬生生承受了她的一剑，那一刻她慌乱了，将剑从苏天晟身体里拔了出来，鲜血喷到她的罗裙上，她看着他在她的面前倒下，也看到了他眼底的悔意。
那一剑距离心脏只有一厘米，只要在偏离一分，就会直接刺到心脏上。
那一刻她猛然醒悟过来，如果苏天晟真的因为这一剑出了什么问题，她不会原谅自己，更会让苏凝霜伤心。
既然苏凝霜已经选择原谅，那她又何必执拗于过去，夫妻二十载，不可能说没有一点感情。
或许原谅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和那个暗影阁有关联?”
想到这里，沈漠北忽然问道。
苏凝霜脸色变了一下恢复正常，眼中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茫然，“什么暗影阁，大舅舅我听不懂。”
“好啊！”
沈漠北一笑，心里已经了然，“那我现在就去问问陛下，问问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把人往火坑里推。”
沈漠北作势就要离开，被苏凝霜从后面拉住。
“哎呀，我说就是了，是有那么一点关联。”
苏凝霜赶紧道，他是真怕两人一会儿说着说着会打起来。
她清楚苏天晟的脾气，同样也清楚沈漠北的脾气，平日里儒雅随和，但是都是高傲的性子，真要是谈崩了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打起来。
沈漠北停下脚步，静静等待着苏凝霜解释。
她想了想，只能说出“彼岸”两字，顿了顿后又在后面补充一句，“我的代号。”
“什么?”
沈漠北声音猛地拔高，难掩震惊之色，这叫只有一点关系，明明是关系很大。
彼岸这个名头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武林和官员口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曾经有传言彼岸据说和皇帝有关，他当时还只是当做一个笑话听听，他是真没想到那个传言是真的。
而彼岸这个名头之所以能够出名还是因为当初有三个宗门和朝堂有了冲突想要割据一方结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后来又有几个宗门也抱了这样的想法，都在一夜之间被灭门，后来才传出彼岸和朝廷有关的消息。
不过自从那几个宗门被灭之后，整个武林安生许多，再也没有人敢抱那样的想法。
“这简直是胡闹。”
沈漠北很生气，这是真把人当工具了。
“你母后知道吗？”
沈漠北问道，苏凝霜点点头，“也是在流云城知道的。”
沈嫣只知道她和暗影阁有关，但是知道的不多。
“进入暗影阁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和父皇没有关系。”
苏凝霜继续道，起初她提出的时候苏天晟是坚决不同意的，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软硬兼施才让苏天晟迫不得已同意。
“你。”
沈漠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生气的甩甩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