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畜生……”
韩数其实已经死了，是禁咒师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吊住了最后一丝生机，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指挥自己的身体，但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出来。
只有人中和一半的上唇在动，但声音清清楚楚，强大的精神力压榨着仅剩的咒力，振动空气，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且镇定。
没有濒死的惧怕，也没有半点求生的本能。
“畜生……？”年轻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用仅有韩数能听到的声音：“当我再见到栾平平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畜生了……”
这是韩数的眼神第一次出现摇摆。
年轻男子像是知道韩数在想什么，弯着身子，脸凑的很近很近，小声说道：“您放心，我不会那么没有品味，我会让她从云端摔落吃尽苦头，再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把她从失去父母，失去爷爷奶奶，失去您这位舅姥爷的悲伤中拯救出来……”
“我会带她看全世界最大的花海，最璀璨的烟火，把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
“我们会一起走进礼堂，庄严的宣誓后，为她戴上婚戒……她会亲口跟我说，她愿意。”
“我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包括这个世界！”
“并在新婚之夜，将今晚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告诉她……”
“告诉她，我是怎么杀了她的父母……”
“告诉她，她父亲跪在地上是如何的乞求我，还有她母亲是怎么从生不如死到生无可恋……”
“告诉她，我是怎么把您和她的爷爷一点一点的切开又拼起来……”
韩数突然笑了，眼睛笑了。
这种笑，让年轻男子很不开心：“看来……您还是不太信我呢。”
“这就是你小心眼儿了！”韩数笑意更盛：“我可没说不信，相反，我认为你只会比你说的更变态……”
“但，”韩数的声音突然开始变得遥远：“你忘了一件事，这世界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世界，又不是你的。”韩数突然变得慈祥，像是想起了那个喜欢叫他老韩的少年，想起了那个时间都磨灭不了他的意志，执拗到全世界都拦不住他的少年……
那个承载着自己所有理想的少年！
世界，是属于那个少年的！
“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年轻男子挪动银方体：“你看到了吗？那是……神。”
“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同样充满了讽刺的看着韩数：“您忘了，您当年收我为弟子的时候，可是亲口说的……未来的世界是属于我的。”
“我看到了，”韩数这一刻像是又回到了当年教导年轻男子的时候：“关键是你看到了吗？我曾经的学生，她是不是神，需要我告诉你吗？还是……你真以为我已经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了……”
“至于当年说的世界属于你的话……”韩数的声音突然衰竭，断断续续中，充满了讽刺：“傻孩子，那是我骗你的啊……”
甚至，还有一丝歉意……年轻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是这种讽刺和歉意，而是韩数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这，好遗憾啊……”
“你的时间够久了，”灰袍飞下来，语气中是不容质疑：“我不喜欢你和过去纠缠太多，你答应过我的，我希望你记得。”
“当然，”男子直起身子，又对灰袍微微低头：“我的神。”
“你知道的，”灰袍的声音依然像是金属摩擦在玻璃上，但里面有太多的容让：“我不喜欢你对我低头的样子。”
五位白袍圣咒也围了过来，周围已经安静了，坍塌声停止了，哀嚎声也停止了。
一直到现在，整个星河咒术学院，一滴血都没有流。
灰袍看向后山：“我时间不多了。”
五位白袍圣咒彼此看看：“我等愿再去。”
“十分钟，回不来的话，就……别回来了！”灰袍淡淡出声。
五位白袍圣咒离开，整个星河咒术学院能喘气的人，就只剩下了戴着银质金属面具的灰袍，以及一身浓的化不开的黑袍男子。
磅礴的咒力如潮水涌动，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的银色积木中，只要是上面有花纹，有字样的银方体一一浮起。
“星河咒术学院400年，所有的文献资料，已经研究成功和正在研究的项目都在这里了，”年轻男子看着那些银方体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不见：“有了这些，世界才是您的。”
“也是你的，”灰袍的咒力慢慢回收，整个星河咒术学院再找不到半片纸：“还有，我感兴趣的不是这个世界，这一点，你很清楚。”
“当然，”年轻男子笑了，伸手轻轻揽住灰袍：“你的就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
“狗男女哈！”方想右手三指咒戒迸发出耀眼的光：“双回空洞！”
唬能和苦芜万万没想到，只是出来擒一个小小八品和一个区区二品，居然能如此费劲，空间系咒种的强大，名副其实！
咒术师到了九品以上，禁咒师和圣咒师，封号咒师，包括半神，彼此之间的分界其实并不如一品到九品那么清楚，但同时，也因为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导致实力跨度之大，甚至超过了人和神之间的距离。
咒术大陆有一句已经被遗忘很久的话，九品之上，只有禁咒。
圣咒师，封号咒师，半神，都是后来人通过其他外在条件往上叠加的，真正代表一个咒术师实力的，只有禁咒等级。
但……禁咒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即便封号咒师释放禁咒，也需要冗长的准备时间，这还要看准备过程中的咒语，咒阵，咒力的叠加等等许许多多的外在因素。
特别是咒阵！
九品之上，对咒阵的依赖之大，仅次于对咒种的依赖。
唬能和苦芜，披着圣咒师的皮，但却没有瞬发禁咒的能力，而九品以下的咒术，在空间系咒种，八品高级咒术师的方想面前，还真是有点不够瞧的。
还有就是，需要把方想活着带回去的制约了。
真要是杀方想，任凭空间系咒种再怎么强悍，现在的方想也死了几百次了。
一番咒术的极致比拼之后，唬能和苦芜反倒看起来颇有一些狼狈，反观对面的方想，咒力依然充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咒-禁！”朽木先是赶到。
然后，一柄匕首悄悄抵住了方想的后腰，轻佻至极的女声：“这位帅哥，千万别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