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靳喜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观战咒术师之间的战斗。
而且，起点极高，第一次就是圣咒级的战斗！
他看到，月白和猩红成了高空之上唯二的颜色。
就像是鸳鸯锅中间的挡板突然撤掉，白汤和红汤混在了一起，但还没有彻底混淆的状态。
此消彼长，你进我退。
咒力的溢散，让整个月都都在颤抖。
没有彻底毁于魔兽降临，也没有彻底毁于刚刚那颗巨大火球的月都，此时正在进入自己的第三次渡劫。
和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灾难不是直接性的伤害。
只是战斗的余波，就连累整个月都又开始像是掉面包屑一样的继续坍塌。
第一街区作为前两次灾难的重灾区，此时却奇迹般的受到了最少的波及。
毕竟，能塌的都已经塌完了，留下来的都是最坚固的。
靳喜来看着一团月白和一团猩红纠缠在一起。
背后的矮墙在抖动，地面的石子也在抖动。
碰撞中，星环一样的余波荡漾开。
矮墙和地面的抖动就来自于那些荡在月都里面的余波，还有……惨叫声。
今天还留在月都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你怎么还在这儿？”元甲路过矮墙，看着一边颤栗，一边抬头仰望的靳喜来。
靳喜来没有理元甲。
“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不是早就通知了吗？”元甲皱眉，但也没有强制靳喜来躲到哪里。
他从靳喜来眼中看不到任何想活下去的希望，这种眼神，他这一年里，见过很多。
月都的人，早就已经是飘荡在废墟上的孤魂野鬼。
只是生物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们每天还来第一街区领取食物……
靳喜来并不是唯一留下来的人，他刚刚走过来，矮墙里，残壁后，多的是靳喜来这样的人。
“能走就走吧，”元甲摇摇头：“如果不想走的话，帮帮忙……”
靳喜来看着天空纠缠在一起的月白和猩红，像是听不见元甲的话。
元甲摇摇头，继续往战斗余波波及的地方支援。
还是有一些不想活，现在又想活的人需要他的帮助。
而且，月都承受不起韩行和尤克敌这么野蛮的战斗……
他能做的也就是抵消一些直接冲进月都的余波。
元甲走后，靳喜来有了新的疑问。
他知道元甲要他帮的忙是什么忙，这样的忙他已经帮了整整一年。
将那些还活着的人搀扶出去，将那些死了的人抛出来，也堆在一起。
他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们做的孽，为什么要我帮忙……”
靳喜来和月都大部分人，或者和咒术大陆的大部分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他曾经有过不切实际的梦想，后来没有了，也没有再对自己的生活抱多大的希望。
他知道韩行，也知道尤克敌。
他不怪韩行引发了魔兽的降临，因为魔兽降临那天，他也聚集在屏幕前为新都和月都的第一次跨城通话，为屏幕上已经四个半世纪不见的蔚蓝星球鼓掌！
月亮消失了，文明的记忆没有消失。
靳喜来知道一旦这颗星球恢复到月亮消失之前的科技水平，他和家人的生活也会大为改观，那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不敢说逆天改命，但最起码在那个世界里，是有生存底线的。
再加上现在的咒术科技，这个世界会在他的有生之年超越月亮消失之前的文明程度。
所以，他不怪韩行。
更不怪尤克敌。
月都遭遇魔兽降临后不到半个月，尤克敌就赶到了月都。
尤克敌并没有直接接触过魔兽，也没有对魔兽威胁的解除有任何贡献。
但，尤克敌能来，这就是难能可贵的。
而且，自从尤克敌入住月都，整个月都都没有再担心过魔兽的降临，也没有担心过妖兽的围城。
第一街区开始统一发放食物，咒术殿恢复基本建制的同时，月都的生活也开始逐渐恢复规律。
韩行和尤克敌，在他心中都是大人物，也是值得尊敬的存在。
但……
靳喜来并不傻，他主观就能判断韩行和升龙屠城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没有韩行的话，升龙一个人都不会剩下吧？
当时铺天盖地的报道，不是假的。
今天，和升龙屠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是尤克敌要杀韩行的女朋友，韩行来救自己的女朋友。
就这么简单。
靳喜来觉得无可厚非，但……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打的不可开交？
靳喜来甚至觉得今天这件事和那个冥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是韩行和尤克敌的私人恩怨。
你们都是鼎鼎大名的大人物，你们自己的私人恩怨，一定要在我家里解决吗？
靳喜来，第一次对大人物发出了质疑。
还是说，在你们眼里，我们月都根本就和外面没有区别，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本来就不该活下来，或者……根本就不是人吗？
靳喜来不知道，他今天看到了太多太多，也想了太多太多，看不懂想不通的也太多太多……
以至于，靳喜来眼睛看着天上的缠斗，根本就意识不到这其实不是圣咒级该有的战斗表现。
当然，他本来就没有能意识到这场战斗不该是现在他看到的这个样子的能力。
和他一样的人，很多。
但也有人能看出这场战斗的诡异。
“不愧是韩老大。”梅如玉双手叉腰，笑的放肆。
他和陈默都切身感受过尤克敌的圣咒法则，在丧失咒力控制权的前提下，依然能打成这个样子，最起码梅如玉是信了陈默了：“韩老大他本来就不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真正的圣咒级别的战斗，绝对不是这样的。
没有这么大的战斗余波。
越是高级的战斗，表现就越平淡才对。
圣咒级的战斗规则，归根结底应该是咒力控制权的抢夺，和圣咒法则的拆解。
圣咒级的战斗应该是两人对面一站，就像是小孩子比身高一样，谁高谁就赢，就这么简单……
“别忘了，”陈默挤出一丝笑容：“咱韩老大可不仅仅是个咒术师那么简单……”
嘭！
巨大的轰击声中，韩行压着尤克敌撞进了咒术殿的高塔。
高塔，节节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