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韩行变得激动：“您记得吗？您跟我讲过两个故事，火鸡和农场主，监狱的俯卧撑。”
“农场主每天中午12点往鸡舍里撒饲料，久而久之，鸡舍里的火鸡总结出一个规律，每当钟表的时针，分钟，秒针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有食物降临，于是它们虔诚祈祷，膜拜，直到一年之后，这一天没有食物降临，所有的火鸡都被送进了屠宰场，做成了新年的食物。”
“监狱里，狱警不对犯人做任何管束，唯独有一点，就是不允许犯人做俯卧撑，因为犯人变得健壮，对狱警来说意味着管理风险增加。”
“这个世界也是这样！”韩行拿出自己的一品咒术师纹章：“咒力并不是直接出现的，它是农场主撒下的饲料，我们吃了这些饲料，是为了有朝一日被端上餐桌。”
“还有近地轨道上的卫星，那就是我们这颗星球的狱警，它们允许我们在这颗星球上做任何事情，但唯独不允许我们掌握远距离传输方法。”
“只要没有卫星，一个信息从咒术大陆最南边传到咒术大陆最北边，最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对吗？”
“包括我们现在说的话，一样被人监视着，它们在我们看不到的高度上主宰着这里的一切！”
韩行说完，吕先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果韩行说的都对，那就怪不得韩行会如此迷惘，一个被随时监控的文明，是不存在复苏希望的。
如果一个文明都被卡住了脖子，那文明里的人，也不过是羊圈里的绵羊而已，不管这头绵羊如何的强壮，最后也是一枚子弹的事情。
沉默之后，吕先生摇摇头：“你太悲观了，而且……并不科学。”
韩行眼中绽放神采，和他想的一样，如果他的问题有答案，那答案一定在吕先生这里：“请先生教诲。”
“如果你的假设都是真的，那你就应该明白，”吕先生看着檐外的夜空：“如果有一只大手遏制了文明的复苏，那……被遏制的文明其实是没有能力感知到大手的存在的。”
这就是困扰了韩行一年的问题。
韩行这次从月都回来，也是因为在平城一年，他多多少少还是想到了一些可能性：“理论上不可能，但……如果是偶然呢？”
吕先生皱眉：“你应该知道的，我不相信偶然。”
“但没有其他解释了，”韩行指着自己：“先生，你看我，自从我向裴洛宣战以来，一路顺风顺水，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拓跋世家一直致力于恢复月亮消失之前的科技文明，并定下文明复苏的口号。”
“但，那真的是文明复苏吗？”
吕先生用折扇轻轻的敲击桌面：“这就是我的意见，如果那只大手真的存在，那理论上来说，就不会存在月亮消失之前的文明。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探讨这个问题，因为那只大手一定是在月亮消失的文明建立初期就掐死了人类的脚步。”
“月亮消失之前的人类，不会掌握电磁传输技术，我们也不会有关于电磁传输的记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曾经做到了，现在遇到了新的问题而已。”
“所以，从逻辑上来说，那只大手如果是为了限制人类的文明脚步，那我们根本不可能迈出第一步。”
“这就像是你知道的监狱故事，狱警一开始就不让犯人做俯卧撑，那么就不存在犯人发现俯卧撑的秘密。”
韩行深吸一口气，看向檐外的夜空：“这就是我说的偶然，狱警也有打盹儿的时候。”
“那上面有人，月亮消失之前就有人，他们限制着人类文明的成长，古中国，古印度，古巴比伦，古埃及，亚特兰蒂斯，玛雅，黄金国，香巴拉，地球空心，未知大陆，阿瓦隆……这些文明在时间线上是有重叠的，但大多数都被强行抹去了。”
“直到月亮消失前200年，人类的文明突然失去了制约，迎来了科技大爆炸，是因为上面的人……走了。”
“就像狱警打了盹儿，人类就像犯人抓紧时间做了几个俯卧撑，这个时候狱警的盹儿打完了，上面的人又回来了，他们处罚了做俯卧撑的人类。”
“月亮的坠落，就是鞭笞在人类文明上的警棍。”
“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俯卧撑的重要性，狱警是没有权力直接处死我们这些犯人的，所以他们又养了一堆狱犬，看着我们不要蹦的太高……”
韩行说完，桌子上又沉默下来。
直到一阵风，又轻拂过檐下的风铃。
“近地轨道上的魔兽只是外星文明的犬牙，为的是遏制人类科技发展，”吕先生看着檐下的风铃：“咒力是不输科技的力量，但我们的咒力是他们赐予的，在犬牙之上还有人，而这些人如果不能直接抹除掉地球文明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上面……还有人，这么一想，还确实挺让人绝望的。”
“在外面的这几年，我遇到一些贱人，也遇到一些好人，”韩行接过吕先生的话：“但去年后半年，我发现那些好人并不都是好人，她对我近乎是无微不至的好，教我咒术，帮我打架，帮我解决麻烦，但如果没有和我一样的身份的话，那这些好就变得没有根据，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后面是谁，让我强大的目的又是什么……先生，我只能相信你。”
“因为我能想到这些，都是你教的，”韩行将目光收回：“最起码，你不是这个羊圈里的狼。”
“我确实有一些不愿提起的过去，但实话实说，和你这些猜想一比，我那些过去真不叫什么，”吕先生将桌上的剔骨小刀推给韩行：“你这个问题，我暂时不想回答你。”
“而你的其他问题……”吕先生知道韩行希望自己给他一个答案，最好是否定的答案，但：“我持保留意见，但你的猜想在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或许，我们真的只是被圈养的一群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