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乌黑的枝头上,一轮巨大的红月在垂映在天空中。
几只乌鸦在猩红的红月前飞过,像是被吞噬了般,让人心生胆怯。
三楼的雅间内,缠绵旖旎的氛围给这淡雅极致的屋内笼罩了一丝袅袅的雾气,不禁让人脸红心跳。
若是有人进来,必然会被床上的男子惊艳住。
那是一张好看到让人呼吸骤停的脸,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睫毛浓密得像两把扇子,嘴唇嫣红,想邀人细品,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鹤,清高亮洁,此时正阖着眼眸静静的躺在床上。
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唔~”
男子迷迷糊糊眯开眼睛,透过层层叠叠的浓密纤长睫毛,模糊地看到重重叠叠的阴影。
花,茶杯,桌子,名画……
这是哪里?
还没有下一步思考,身体传来的巨大不适感蔓延到四肢五骸中。
他这是怎么了?
他是谁?
他叫什么?
“唔~难受。”景慕寒缓缓闭上眼睛。
身体上巨大的难受感让他想,想什么……想什么不清楚,就是想。
好羞耻。
什么羞耻?
他不知道。
他想干什么呜呜呜呜。
想有人抱抱,摸摸,哄哄,然后吹吹亲亲呜呜呜~
“妈妈~”声音沙哑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让刚进来的鹿苓脚步都不由得顿了一下。
拍了拍手。
刚解决完外面的几个人,打晕了那碍事的老鸨。
就听见小家伙喊妈妈。
小家伙想妈妈了?
鹿苓皱了皱眉。
她妈妈是谁来着?
不对哦。
她母亲不是前朝……不对,小家伙是龙猫换太子,名正言顺的现任皇位第一继承人。
哎呀,把这个给忘了。
鹿苓拍了下脑袋。
那岂不是,当朝皇后是小家伙的亲生母亲。
可是皇后已经剃度为尼了。
鹿苓缓缓走到他床边,看着他难受的样子。
“真是笨,为什么每次都让自己受伤?”
“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傻瓜,一会看不见你,你就被人暗算,真不知道你十几年是怎么度过来的。”
鹿苓轻柔的嫌弃道,单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唔~”男子哼了一声。
将脸颊主动放到她的手心乱蹭着,胡乱的嘟起嘴唇亲吻着她的手心。
嘴里还嘟嘟囔囔念着什么。
“什么?”鹿苓没有听清,俯身靠近他的唇边。
“妈妈~”
这次鹿苓可听清了。
脸色一黑。
去他娘的!
这把自己的崽还真养成了崽。
又当女朋友又当妈的感觉。
真是提前体会到了!
鹿苓没有任由他在手心上乱摸,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了些。
询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妈妈!”
“啪。”脸上挨了一巴掌。
“唔哇~”眼泪瞬间溢出眼眶,张嘴就要嚎。
“啪。”又挨了一巴掌。
这次他学乖了,不敢乱嚎了。
委屈的吧唧着嘴,声音呜咽着,抽了抽鼻子,让自己不哭出声。
“我是谁?”鹿苓看着他可爱的模样,避开了他的泪水和鼻涕,忍不住掐了掐他粉嫩通红的脸颊。
“妈,妈?”男人这次稍微清醒了些。
“啪。”又挨了一巴掌。
在他即将掉眼泪的时候,鹿苓摸了摸他的头,“喊我鹿苓。”
这一摸,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情绪,心尖尖都动了下。
他知道想要什么了!
想要这只手摸摸脸,抱在怀里,还有……
“鹿,鹿苓?”景慕寒小心试探了下。
鹿苓满意地点了点头,“嗯。”
孺子可教也。
“鹿苓!”
“嗯。”
“鹿苓!”
“嗯。”
“苓苓!”
“嗯。嗯?”
鹿苓顿了顿。
这小玩意怎么还会自己改变称呼呢?
“小苓!”
“苓苓苓苓~”
男子的声音带着迷人情,欲的沙哑,“想,要。”
“要什么?”
鹿苓眯了眯眼。
看着小家伙将她的手拽住,然后往下移……
合着耍流氓呢?
鹿苓挑了挑眉。
这谁能把持的住啊。
更何况,是小家伙主动的。
那就……鹿苓的眸色微沉。
不能怪她了。
阻断外面的动静,给屋子设下结界。
妖治的红月还在熠熠发光,森条的枝头上几片枯黄的树叶萧萧而下。
屋内散落一地的衣裳,洁白的纱帘缓缓落下,不知是乱了谁的眼。
……
……
直到第二天清晨,鹿苓吃饱喝足后,这才把结界打开。
“小家伙,还没睡醒嘛。”鹿苓穿戴好衣物之后,给他拉了拉被角,亲昵地贴在他的耳边。
“唔~苓苓~”男子的声音像是冰雪消逝后的奶声奶气,沙哑的声音如大提琴般磁性。
鹿苓眸色又深了些。
在触及到他脖颈处……深暗的印记时,最终睫毛颤了两下。
压下了心中的燥热。
揉了揉他的头发。
“乖,起床了。”
“唔~想睡觉觉。”男人不开心的嘟起嘴。
“起床了。”鹿苓真当妈似的,将他扶起身。
从空间中拿出一件绿色的男装,强忍着面前懵懂的少年白花花的身体,帮他穿戴整齐。
将腰带处的衣结系好后,这才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叹了口气。
想到昨晚风水之后。
狗蛋传给她的关于小家伙的资料。
她就忍不住叹息。
小家伙,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五岁智商!!!
天呐。
鹿苓顿时觉得自己有负罪感了。
尤其是昨晚上他拿一种无辜又纯洁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就更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到了那种时候,他竟然,竟然叫她妈妈!!!
该死的。
鹿苓有些懊恼。
“苓苓~”
鹿苓向前的动作,被一双手拉住了衣摆。
男子委屈巴巴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鹿苓垂眸望向那只白里透红的修长手指,谁能想到……哎,不想了。
“怎么了?”鹿苓认命似的转过身。
“别走,陪陪寒寒。”男子湿漉漉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她,像是下一秒就会掉出眼泪。
太他妈的有负罪感了。
鹿苓反握住他的手,刚想说什么。
“可恶!!我让你们找的人呢!上哪去了!”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干什么用!”
门口传来一阵刁蛮的女声,“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跟本郡主对着干!”
“郡主,郡主别进去啊!”
“啪!”
门被狠狠的踹开。
只见门外的女子……
鹿苓的眼神微顿。
好吧,暂时称她为女子吧。
女子最令人显目的是花白的头发,随后是充斥着皱纹和痘痘的大饼脸。
还好,有白的不能再白的粉铺盖在她的脸上,让她看着没那么吓人了些。
不过,鹿苓保守估计,她的年龄恐怕得四十起步。
啧。
小家伙的情人?
鹿苓眼底划过一层笑意。
小家伙身边怎么竟出些人才。
女子系好的皮鞭挂于腰际,小脸昂着头,满是不屑。
趾高气扬地望了鹿苓一眼,随后视线停留在一道遗世独立的绿袍男人身上再也没离开过。
“慕寒哥哥!”沈莫芷眼睛一亮,连忙小步跑了过去,白皙的小手悄悄牵起了男人的衣袖,低着头晃了晃身子,满脸娇羞,
“慕寒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还花钱要了个丑女人,要是……要是慕寒哥哥需要女人了,小芷也是可以的。”
丑,丑女人?
鹿苓的嘴角抽了抽。
自己竟然还有一天被称作是丑女人。
还是个老女人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宝宝了哈哈哈哈哈哈!!!女王被说丑了,看女王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哈哈哈哈,真的会栓q救命救命!】
时刻注意女王和小少爷动向的狗蛋此刻正在一间隔间内笑的前仰后合,快岔气了。
坐着的凳子“嘭”的一下,摔倒在地。
“哎呦呦哈哈哈哈笑死呜呜呜,好疼。”
一时之间,狗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回事乖乖,小心一点啦。”
他旁边的一个身着墨色衣裳的美男子放下手中的棋盘,连忙起身,将倒在地上的狗蛋扶起。
“怎么,墨墨来中原了些许时日,倒还有了个小孩。”
旁边,白衣男人不温不急的声音传来。
男人抿了一口茶,将手中的黑棋下在了关要之地。
死局。
破。
“哥哥!”墨墨轻轻将怀里的小孩子扶起后,拍了拍他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放心地将他抱到了床上。
自己走了回来,坐在他的对面,“你知道的,这是她给我的孩子。”
“你就是傻!有哪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对待?竟然让偌大的天玄谷的二少主楚墨流连在此!”
一身白衣的少年没有抬头,杏仁死死盯住面前的棋盘,声音冷了冷。
“那你呢哥哥,你不在天玄谷中当谷主,多次跑到这中原来,不也是在为了找一个女人吗!”墨墨的声音有些激动。
明明哥哥跟自己是一样的,他凭什么要来说他!
“不,我不一样,我已经找到她了。”白衣男子像是想到了谁,嘴角微微上扬,“我这次来,是向她求亲的。”
“求亲?!”
“她们中原的女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你情我愿。若是她愿意,那我便将天玄门当做聘礼迎娶他为我楚月唯一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衣男子最终缓缓抬起头。
如果狗蛋现在看见的话,一定会震惊的头朝下。
原因不是因为其他。
楚月!
就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帮助过女王的男人!
世界真的太小了。
另一边。
景慕寒看见面前女人的脸,害怕的向后缩了缩身子,想要将自己彻底躲在鹿苓的身后。
可是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孩,怎么能在一米六的少女身后躲起来。
剩余的眼睛部分,景慕寒就用手捂住,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惹得鹿苓发笑。
而他这幅模样,在沈莫芷的眼中看来,就是被拒绝的意思。
平时被拒绝惯了,她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有了丑情敌在面前,她多多少少还是要点面子的。
咬了咬唇瓣,“你!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意嘛,我早心有所属,那个人……”
“怎么?郡主是如此空虚啊,正巧,这青阁还有好几个未开苞的青倌,郡主想不想试试呢?”鹿苓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将目光看向了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老鸠,从怀里掏出一甸金子,扔到她的怀里。
说实话,老鸠都不敢接。
青阁的大当家!
别人不知道,她有幸见过一次还能不知道嘛!
那浑身的气度,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救命救命!!!
她他妈的怎么把大当家的男人给搞过来了。
完蛋了啊!
老鸨吓得想掐人中自杀。
可是当金子到手后,她的职业病还是犯了。
试了试重量,咬了咬。
嘴笑的瞬间裂到耳朵边。
她决定好了,这是大当家的给她的离职钱。
她得抱着这金子再去掐人中自杀。
“对对对,郡主我们满风楼那可是全京城最响的地方,谁人不得来我们这转转喝喝茶,小的这边有披好的苗子,您看要是想要……”
“你!”沈莫芷的小脸气的发红,指着鹿苓开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本郡主都从来没见过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又来了又来了。
鹿苓最头痛的环节来了。
“本郡主可是迟王的亲妹妹,当今皇太后的亲孙女,皇上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果然……
鹿苓无奈的歪了歪头,笑容更深了,“若是郡主有这么高的身份,那更应该多找些男子来陪衬你才好。”
“胡说,我最喜欢的是慕寒哥哥了!才不要那些野男人。”沈莫芷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小脸微红,有些羞赫。
但是她所谓的害羞模样,实际上则显得格外……
啧。
鹿苓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揉了揉身后还在捂着眼睛的小少年,轻声道:“乖,没事,有我在。”
“唔?”男子缓缓放下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殊不知,这副模样简直可爱死了!
鹿苓眼神微深。
现在,还不能。
随后伸出纤纤如葱般的柔荑指牵住他的指尖,指腹在他冰凉细腻的指尖轻轻摩擦,
“那郡主莫不知,慕寒与我已同榻而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