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那童老贼这么好说话的了？”
路上莫问没忍住，他怕向天一时心软信了那老贼。
“呵，相信鬼都不要相信童老贼的嘴。”向天冷笑，若不是早就知道童贯的结局，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畜生，还真能被他骗了过去。
“师妹啊，越了解你的仇人就越不能草草弄死，只要他还有一丝再利用的价值，都得榨干他的最后那点血汗来。”
莫问稍一思索深以为然:“说的好有道理。”
“是吧，猫捉老鼠不是为了吃它，而是在于过程得要怎样逗弄玩死它。”
听光风霁月的向天笑盈盈的说了这么一句大实话，莫问都没忍住抖了抖。
这还娇弱弱的小师妹么，活脱脱一个悍无常啊！可他娘的心下怎如此美滋滋甜丝丝呢。
我去，这妥妥滴中了她丫的毒丢了魂啊。
有那么一瞬莫问都觉得换不换回来也无所谓了，可下刻立马清醒过来:呸呸呸，怎能如此厚颜无耻不负责任没个担当呢！咱才是师兄是真爷们儿啊。
向天才没莫问那么多的心里戏呢，她貌似闲逛却暗搓搓的打量着街巷路口的乞讨流浪者。
绝多数无精打采形容枯槁蔫里吧唧的，或依或靠或直接卧地蜷缩一团。
这些人面部只有一个特征:麻木呆滞。
另一小部分则是求生本能强烈，不停沿街乞讨被拒甚至挨打也没放弃。
不知怎的，向天就想到了洪七公，想到了丐帮。如果...可以...或许能够改变这些人的命运。
成立丐帮，还有比这更不引人注目的消息管道么，低调稳妥最关键的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啊。
可以渗透到大宋各处甚至外邦，难道还有比乞讨更快打入敌方阵营的么，向天笑了。
她走到观察了一会的小少年身边，递过去一贯铜钱。
那少年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贯铜钱，话都讲不利索了:“给...给...给小人的？”
“嗯。”
少年迫不及待就要上手接了过去，待看清楚向天修长白皙的指掌，又飞快缩了回去，在污浊破烂不堪的衣衫上用力擦拭了两瘦鸡爪。
尽管还是乌漆嘛黑甚至更脏了点，但少年明显顾忌不到了。
他觉得不能错过眼前的巨款，这些够破庙里的大伙儿撑过一阵子了。
几乎是抢夺的姿势，少年总算拿到手了。
“谢过官人。”随着道谢声，少年也掉头准备飞奔回去。
可向天慵懒开口了:“这就够了么？不想再要点。”
少年身子急顿，利索的转过身来直视着向天的双眼。
“官人想让小的干些什么？先说好杀人放火小的打死也不干。”
“那就帮忙磨刀递个火可行？”
少年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实在是想不到眼前这个谪仙人样的，居然邪恶如斯。
他蹉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这一串铜钱甩向天一脸，或是直接撒脚丫子跑掉。
总之一张黑黢黢的小瘦脸蛋憋得紧巴巴的。
噗嗤一声，向天再没忍住笑了:“好了，逗你的。”
随即正经道:“看你这样，是要养一伙人吧？你这群人谁是领头的？”
“让他出来见见，本...我可给你们提供一个挣钱的活计。”
少年眼中有提防有猜疑唯独没有信任。
见他这样，向天也知自己搞砸了，太自信的结果就是打开方式不对让这小子不信任她了，该。
向天挠挠头，对莫问求助:“师妹！你来跟他说说，我其实不算是坏人。”
差点没忍住的莫问辛苦的憋回了笑意。
对着少年道:“跟我来。”
就这样带着少年去了一角嘀咕了小会回来了。
“小的叫大柱，姓赵。”少年低声对着向天缓缓道来。
“落脚就在前边的破庙里，我们统共十多个...多是半大小子还有几个小娃，有个老爷爷重病在家，快不行了。”
“之前都是他护着咱们...如今...小人最大，暂时小的顾着大伙一起。”
向天默默听着，待他说完问道:“附近像你们这样的还有多少？有没有其他的过来欺负你们。”
“很多，有过来抢食物的。大多数还好。”
向天莫问对视一眼:“走，领我俩去瞧瞧。”
少年诧异应下，转身带着他们蒙头就走。
路上向天示意莫问购买了不少馒头与卤味（别惊讶大宋早就有风味绝佳的卤味了，如炙猪肉炙鸡鸭兔等）。
少年表情有些奇怪也未多问什么。
很快就到了破庙，少年局促的让他俩在外等着。
向天看看这四面漏风屋顶几乎全垮塌的废墟般的残庙。
点点头道:“也好，让大伙都出来吧，进去人多了不定就要倒了呢。”
少年张嘴要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只脸上愤愤表情让向天惊觉他又曲解自己的意思了。
抹把脸，向天觉得自己好像和这小子犯冲:“去吧，进去将你爷爷请出来，我俩都会些医术。”
听她这么一说，少年眼睛顿时一亮人就窜没影了。
很快，几个半大小子半抬半抱着一个枯槁的老人出来了。
后面紧跟着的几个小萝卜头们赶忙利索的在地上铺好烂被褥子。
小子们小心翼翼的放下老人，莫问向天皆是面色一凝:看样子不行了呀。
两人同时各捞了一只手腕探脉，然后相视无奈:挨不过一个时辰了怎办。
向天:这他娘的什么逆天的运气，是让她今日一路霉得彻底吗？刚还夸口会医术然后立马打脸。
别一会这小子还以为是她给弄死了的，唉。
莫问眉心紧蹙:“小子！你爷爷病了很久了吧。”
“嗯，好几个月了。”那少年拽紧双手。
向天转眼瞧着十几个大小萝卜头们一边盯着他们瞧，一边偷瞄着堆一旁的油纸荷叶包裹着的吃食。
“都去拿了吃吧，全是给你们的买的。”
几个小些的跌跌撞撞的就想上去扒拉着，被身后大些的拽住了不让去。
个个小猴脸上懵逼着有些委屈的扁了嘴，小爪子本能的挠着小肚子吸溜着口水。
少年紧抿的嘴角狠抽了抽，对着莫问道:“小娘子确定是给咱的吃食么？”
莫问愕了一瞬明白过来小娘子是叫的他，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就是给你们买的，都去分了吃吧。”
向天上前拆开油纸包荷叶包，把所有吃食都打了开来。
孩子们瞬间嗅到了肉香味儿，更瞧见了诱人的馒头和几种卤味，又齐齐眼巴巴的看向少年。
少年眼一闭牙一咬:“都先谢过官人和小娘子...再...再分了吧。”
大大小小的孩子扑通一声朝着向天莫问跪下磕了个响头，不待向天莫问回神便爬起身冲向了食物堆。
而下一刻，向天泪目了，这些孩子居然不是直接塞进自个嘴里，却是跑到老人的跟前或蹲或跪的将手中的食物递了过去。
大些的喊着爷爷快起来吃啊、小的则是吃吃喊个不停...
看着有些话都讲不利索的小娃娃直直伸过去的嶙峋小手，向天回头抹去不受控制的泪水。
深吸口气平缓胸间的闷疼，向天不敢再看过去，只四下打量着破庙周遭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