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音这才和傅玉州拉开了距离，她瞧着柳荷荷似笑非笑的模样，莫名觉得尴尬，便开口询问作证一事转移话题。
“那沈玉傲可以用所谓的家仆证词来信口雌黄，我怎么不可以来做证？再说昨日发生的事情我都知晓，傅公子可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她有些兴奋，想要再现傅玉州的英武。
傅玉州的清咳声打断她的话。
柳荷荷识趣闭嘴，见两人之间眼神流转，“你们再好好说说，一会儿在沈玉傲面前可千万别露怯。”
这也是时隔几年后，柳荷荷和沈玉傲第一次面对面的互相之人，昔日好友如今沦落成这般田地，她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般想着便去了一旁消化情绪。
叶清音瞧着人走远了，这才轻声开口问，“昨晚你去见了沈玉傲，可有旁人看见？”
见傅玉州摇头，叶清音长呼一口气，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嘴快说沈玉傲私见外男一事，刚才堂上除了有府尹大人，还有几位官吏，若是有心者顺藤摸瓜，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男女情感倒是无妨，只是私下约见，还是在大婚之日……这便于礼不合了。
沈玉傲名声被毁是她自作孽，叶清音可不想傅玉州因着她的缘故在官场生涯中有一处污点，傅玉州是封侯拜相的命格，绝不能对这些事情耽误了。
这样想着，叶清音愈发后悔，原本只是信口胡说，没想到此事牵连上傅玉州……
傅玉州却以为她是在妒忌，慌忙解释，“你放心，我和她之间再无可能……”说完才发现这话不对。
果然，“再？”叶清音抓住这个字眼，仿佛抓到了错处一般，逼近了一步，“你和沈玉傲难不成有什么前尘往事是我不知晓的？”
叶清音对于傅玉州再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发现傅玉州似乎对前世的那段感情心虚，所以才想这般逗逗他。
傅玉州面上又闪过那一丝熟悉的无措，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叶清音心满意足。
好玩。
傅玉州并不知道她是在戏弄，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解释，反倒是对方突然握住他的臂膀，像是学着他的方式一般，轻轻的捏了捏，安慰道。
“我相信你，但是以后，你的谋划和想法，可以告诉我，就比如昨日私会沈玉傲，我若是从旁人口中知悉，那该生出多大的误会。”
关于傅玉州的欺瞒，叶清音心中早就有准备。
有句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傅玉州就好比天边雄鹰，总是要驰骋于天际，而叶清音不过是屋檐下的雨燕，机缘巧合相遇相知，已经是天赐的缘分了。
叶清音懂他的抱负，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傅玉州能将他的想法稍稍吐露一些，她也不至于担惊受怕。
这样两个人的世界才能慢慢融合。
傅玉州看着叶清音眼眸中闪动的真诚，心里却是一软，叶清音总是能敲开他内心中深藏的情感，这是历经两世来，第一次有这样心心相印的感知。
“好了没有啊？”柳荷荷像是等不及了一般，在不远处摩拳擦掌，“门外的护卫也在催，说是府尹大人在等着……”
二人相视一笑。
叶清音也是在前往正堂的路上，莫名有一种感觉，沈玉傲的种种刁难，就像两人感情的磨刀石，这种比喻在脑海之中来的突然，叶清音已经不止一次体会到相似的感受。
仿佛这个世界的轴心已然交替，而沈玉傲这个角色已经失去了原先的主角魅力。
而沈玉傲这边的证人已经就位，她正高昂的头颅想着怎么给叶清音致命一击，随着转眼一瞧，这两夫妻手挽着手跨步进来，一时间面色又沉下来。
怎么傅玉州也来了？沈玉傲看了一眼身旁空下的位置，九王爷未来，倒是落下一成。
“傅大人真是有闲情逸致，如今都到顺天府了，怎么？想要仗着权利来替你家夫人开脱吗？”
这句话还真是应了一句话，恶人先告状。
“要说的玩弄权柄，难道不是九王妃更胜一筹吗？”
相比于叶清音在心中的碎碎念，傅玉州直白了许多，将心里话直接道出。
叶清音在心中大喊了一句痛快。
一旁的卢亮察觉到三人气氛紧张，连忙出口打着圆场，“此事说不定就是个误会，何必双方闹得如此不愉快。”
说来也是可笑，本来该是严肃的公堂，因为双方都是位高权重，府尹大人却成了夹在其中的和事佬，他原先只想着如何将这两尊活佛请出去，现在倒好，又出来一个傅玉州，此事终不得善了。
傅玉州视线下移，瞧见沈玉傲身旁那个畏首畏尾的侍女，几次无意间相见，他对这女子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沈玉傲身边的贴身丫鬟，叫采莲。
这样极为亲近的人拉出来做证人，怎么可能做到秉公。
“府尹大人且听在下一言，此案归根结底不过事关盗窃，既然九王妃有证人指认贱内，在下这里也有位证人……”
卢亮听着觉得头大，两方信誓旦旦，且都有所谓的“实证”，这还真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证人便是柳家的柳小姐，昨日她也前去了婚宴，在贱内离席之时，也是亲眼目睹，不如传她上堂来，和九王妃的那位婢女对峙一番。”
沈玉傲却是震惊于叶清音结交了柳荷荷。
自从书生一事后，她们二人便再无来往，柳荷荷成日里闭门不出，沈玉傲自然是不屑于她所谓的情深，这次成婚请她前来，也不过是想要旁敲侧击，告诉她所谓的爱情并不重要，利用婚姻获得利益，这才是应该要考虑的。
不过柳荷荷显然是没有领会到这一层深意，如今反咬一口，和叶清音结盟。
等到柳荷荷施施然地走上前来，沈玉傲瞧着她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盯穿。
柳荷荷不卑不亢，先是对着卢亮行了一礼，“见过卢大人。”而后偏过身，确实正眼也不瞧一眼沈玉傲，不过礼数倒是周全。
“虽然簪子丢了这件事确实令人惋惜，只不过若是被仇恨蒙蔽双眼，想着用这样的法子去陷害别人，便没有道理了吧？”柳荷荷声音脆生生的，字字句句皆是含沙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