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正午，温吞的阳光泼洒绿树，光影交织随风摇曳。
峨眉山半山腰处，两人一猿渐次登高，只是主次不同。
少女在前领头，少年与一头大的不像话的白猿跟在后面拉开一个身位。
“南姐姐，你带我上山干什么，山上本来就有好多野生动物，现在加上这些东边来的怪物只会更多，我们赶紧下山逃去市区吧。”
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的，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鲜血早已干涸成斑变得暗红，时不时有血斑脱落，露出下面惨白的肌肤。
“小子，我不姓南，我姓南宫。不是跟你说了吗，许多人爬山旅游还困在山上，我们得去救他们。对了，你真的是镇上土生土长的人？家族中间可有断过？”
少女二八芳华，青春萌动。上身穿着厚厚羽绒服，下身却是短裙配黑色厚丝裤袜，小皮靴登上台阶的踢踏声显得古灵精怪。
厚厚的外衣让她显得有些臃肿可爱，若隐若现的双腿却显得魅力无限，
少年从后方登阶，时不时就会看向少女的黑色双腿，脸蛋通红。冬日里的山腰吐气成雾，他的心头却热情似火。
“据镇上老人说，我家以前出过大官，后来衣锦还乡，晚年更是说羽化登仙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作为晚辈，感念这位长者的光宗耀祖，家族设立祠堂牌位，世代尊敬。”
“就是后来家里再没有出过什么大官，家族也每况愈下，再没出过人才，一代代落寞，但始终为了记得这位祖辈给的基业，就再也没离开过，其实我是很想去大城市的……”
说着，少年抬起头，看了看少女的后脑勺，然后又快速低头，生怕被谁发现，旁边老猿对此却是却是一副敬佩神色。
这小子也就是不知道他惦记的是谁，不然别说修血道重获新生，多少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也就是说，你那位长辈在这里羽化，没有安排坟冢，没有遗身保留？你如何确定？”
少女并不回头，只是身形上下间，脑后马尾长长，轻轻摆动，荡出好闻的香气，让少年一阵心猿意马。
就是看着年纪轻轻，头发却白了许多。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时间太久了，爸妈也不清楚，或许可以查一查县志。祠堂也早就不是我家的了，以前堂里倒是还有族谱，后来因为家里没落，祠堂被拆，族谱也丢失了。不过，怎么可能有神仙？”
人总是觉得，自他出生时就存在的一切才是理所当然的，之后所有都是不可思议的巨变，是匪夷所思的。
其实这在于一个个体的眼界，以及生命的长度，当然还有因为这个体当下正生活的时代与他自身息息相关。
“哦？如果没有神仙你现在早就死了，你以为山脚下我是如何救你的？自然是仙法。”
“不可置信是傲慢，是对变化的恐惧，也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和格局。以后你要抛弃这类种种，修行也是修心，不然我便白救你了。”
如果一个被她堂堂魔尊亲手扶持的傀儡，连魔君境都炼不成，恐怕就要贻笑大方了，只是少年暂且年少，大可雕琢。
这少年像是她把玩的赌石，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也自会将这份耻辱抹灭。
少年只是点头称是，心下却是疑惑，这女孩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但谁让人家救了自己呢，准确说来是被身边的猿猴出手相救。
昨日东方的灾劫发生的太快，在这个时代对于远方各地的信息交互基本都来自电视和网络，因此千里外峨眉的民众对局势并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发生了千年难遇的异象，也都疑惑这都一天了怎么还没有报导。
今早许多人外出看到有直穿云霄的参天巨树，好像就在不远处，富人们和一些政要便纷纷上山想要远观。谁曾想巨树奇观吸引了一批规模巨大的兽潮。
这些怪物不是普通的野生动物，奇形怪状都宛若神话中走出的珍奇异兽。
因为巨树的吸引，城镇内变得空荡荡的，怪物们如入无人之境，城镇武装形同虚设，挡在兽潮前的所有事物都被踏平，像是盾构机一般，遇山开山。
上山的人实在太多，少年就在家中学习，并没有凑热闹，父亲，哥哥在大城市里当兵，只有他和母亲在家。
两人原本死在了兽潮的铁蹄下，只是他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等醒来时便看到自己和母亲在一处私人庄园中。
眼前的少女便是他和母亲的救命恩人。
少女说自己叫做南宫瑶，还自称是仙人，原本他和母亲已经死了，是她救了他们母子。
两人将信将疑，虽然确实亲眼看到自己倒在兽潮下，但他们宁愿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也不信一个女孩能起死回生。
你是神仙？那我还是秦始皇呢。
只是等他看到一头汽车大小的通灵白猿时，便不由信了几分，这白猿甚至口吐人言，要不是之后带着他跟少女纵跳跃十里来到峨眉山下，他都要怀疑这老猿身体里有人假扮了。
“南宫小姐，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死回生的，甚至不知道死后到你的住处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仙法，方便告知吗？我感觉自己现在好渴，好饿，明明在小姐那边吃过饭再来的……”
少年话刚说一半，忽然嘴唇泛白，变得十分暴躁，上一秒还是文质彬彬的小伙，下一秒就像是饿了一个月了，皮包骨头一般。
身边白猿看到他的动静，四周观望一阵，然后迅猛拍出一掌，再五指成勾，抓摄来一头洁白神鹿。
神鹿只有白猿一半大小，却和两个年轻人差不多大。白猿手中攥着鹿脖，灵兽小白鹿在祂手中不停踢腿挣扎，忽然周身升起水雾想要遮蔽这群敌人，神通施展到一般便被白猿随手一捏，鹿首与身子两相分离，血如泉涌。
少年看到鲜红的血液像是什么云盘珍馐，本还难受扭曲的脸孔瞬间变脸，惊喜交加。
他额间有一血红花钿，此时妖艳明亮，随后少年不由自主运转功法，同时脑海中显现出功法的名字与解析。
“《歃血道诀》？这是什么邪门功法？难道我这么饿是要生吃那神鹿肉饮鹿血？”
少年的本能占据了理智，运转道诀，手掌一上一下，鹿血像是受到牵引一般向他掌中汇聚，献血随着手掌中的细密纹路渗入经脉。
很快鹿血枯竭，原本神光湛湛的俊逸神鹿，此时皮包骨头，双眼空洞，连整个眼珠子也萎缩成干。
吸收了鹿血的少年终于再次神完气足，精神饱满。
可恢复理智的少年死死盯着那头老猿，余光看到少女终于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