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庸者
“沈医生，不好了！”
这边沈凝刚嘱咐实习小姑娘要仔细注意一下老年人和儿童，突然有个护士急忙跑了过来。
“沈医生，那边有位老人这几天一直拉肚子，刚才反胃呕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沈凝有些诧异，但还是分秒不敢耽搁，朝着护士带路的方向赶了过去。
“为什么找我？主任呢？其它医生呢？”
“主任昨天出国交流了！其它医生也在，但是那位老人的家属觉得昨天参与诊治的几位医生医术不到位，所以闹起来了，真的没办法，才来找您的！”
护士说起来也是有些尴尬，毕竟身为医生，被病人和家属否定找同行救急，实在是有些丢脸。
护士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得罪了哪位。
但是沈凝却面色如常，并没有代入情绪。
患者不信任医生，是很常见的事情，如果不被信任的是沈凝，她非但不会觉得丢脸，还会觉得要麻烦接手的医生。
因为这样的患者，每个医生都不会想要遇见。
但是问题就在于听护士小姐的描述，这位老人的情况还是比较危机的，来不及推辞了。
沈凝一路听着护士小姐的描述，赶到后看到老人嘴角带血，还在扒拉一旁试图搀扶他的医生。
“你让开！你这个庸医！让我住院就是为了骗我的钱！还不给我好好治病！”
“今天我就算不治了！也不会再给你们送钱了！让开！我要回家！”
老头颤颤巍巍就要从急救床上下来，一旁的家属非但不劝阻，还帮着推开主治李医生，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老人的身体，反倒更担心自己在医院的花费。
沈凝蹙眉，一着急直接拦在了老人前面。
“老人家您好，你可以叫我沈医生，您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做个检查判断，很危险，不如先让我给您检查一下，没事的话您再走，您看怎么样？”
老人闻言，看沈凝是个面生的，有些犹豫，毕竟说不在乎自己身体是假。
老人刚刚呕血，脸色很难看，此刻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女，让围观的人群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这什么儿女啊？老人都这样了，还怂恿老人回家，我看就是不舍得花钱吧？”
“哎呦辛苦老人家把孩子养这么大，真是白眼狼！”
搀扶着老人的中年妇女闻言狠狠瞪了一眼周围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检查！都给你说了这医院检查都是坑人的，你要花钱我们也不拦着！”
中年妇女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对着老人说的，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说给沈凝的，故意在阴阳他们医院乱收费。
这下围观的人群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摇头离开。
沈凝心里叹了口气，和一旁脸色难看的李医生对视了一眼，后者尴尬笑笑，沈凝点头示意了一下，接过老人的病历，走向了病房。
其实，沈凝方才用的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也知道，老人都这把年纪了，还吐血，方才一看老人面色晦暗，说话时舌头都是暗紫色的，估计就是气滞血瘀型的大病。
按理说，老人都这样了，子女们还怂恿老人敌对医院，恐怕就是不想治疗。
而沈凝提出检查，就是想找机会让老人自己了解清楚自己的病情再作决定。
总不能让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最后却糊里糊涂结了尾。
“我看老人家之前做的检查都不太相关，给做个胃镜，看着点老人家属，别哪个便宜做哪个。”
沈凝对着护士叮嘱了一番，猛地想起什么。
“哦对了，李医生是不是闲下来了，麻烦她去看一下昨天那一大批患者，仔细点检查，我这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沈凝说了一句，就赶紧回了办公室写报告，着急间，竟没注意到护士欲言又止的神色。
终于，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护士带着老人全面检查过后的报告找到了沈凝。
结果不出所料，就是胃癌。
沈凝揉了揉眉心，把结果输入病历，一边找护士打听。
“刚才你是全程跟着的吧？家属怎么说？”
护士一脸无奈，叹气，揉了揉忙了一天酸痛的肩膀。
“还能怎么说，就那样呗，老人不识字，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以为咱们故意坑钱，家属根本不想治疗，理由是反正已经”
沈凝“啪”地合上了笔。
“我去找他们谈谈。”
护士下意识想要阻拦，但是沈凝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
病房里，老人孤零零坐在病床上，没有手机也不认字，又因为大闹医院惹得没人敢和他说话，此刻就一个人捂着腹部坐在床上发呆。
而他的儿女则站在病房外，时不时在有患者走过时嫌恶地捂住口鼻。
“这老家伙生啥病不好，非要来这肛肠科，真恶心！”
“还有那医生也是，我看就是故意刁难咱们，哎，你说，要不咱们塞几张票子意思意思算了？”
两人的议论声尽数收入沈凝的耳中，沈凝面不改色，径直走到两人面前，他们这才尴尬收了音，但眨眼又变成之前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眼看他们又要大声闹事，沈凝先一步抬眼，眼里全是严肃和威严。
“这里是医院！请两位不要大声喧哗！”
沈凝这样子让两人心中一颤，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你、你又来干嘛？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决定不治了！”
言下之意，沈凝再说什么都是在故意骗钱。
但是沈凝这次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沈凝点了点头，示意了然，而后转身就要朝病房里的老人走去。
“不治可以，只是我的病人有知情权，等我说完，你们可以自主决定是走是留。”
“等等！”
沈凝话音刚落，两人猛地冲到沈凝面前，挡住了她进病房的步子。
原本叫嚣的一直是中年妇女，应该是老人的女儿，但此刻，冲上来的却是那个带着金链子的秃顶男人。
男人一脸凶狠，一把将沈凝推得后退半步。
“沈医生是吧？你最好管好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