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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傍晚的时候,木叶医院眼见着就忙碌了起来,每层楼看不见一个医生,通通都在进行抢救,尤其是宁次跟丁次,他们两个伤的最重,几乎是濒死的状态,宁次被带回医院的时候,阿芜跟天天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天天当时就吓哭了。

【那可是宁次,那可是宁次,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从路上听见几个医生交代的病情来看,宁次是整个左侧肩胛以及正胸部被捅了个对穿,他后面的胸椎也挨了好几个血洞。

【再往下偏几公分当场就没命了,静音小姐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伤成这样,还有气,真的是凭着意志坚持下来的…】

阿芜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捡起刚才从他身上掉落的护额,沾了血,护额的带子都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正用衣袖擦着干涸的血迹,就见李洛克一身酒气地被人抓回来,钢子铁为了制服他还花费了好些力气,

“真的是,把酒当成药喝了,你喝的时候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嗝,没有,我只觉得呛,以为是特制的药。”

阿芜一时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总之乱七八糟忙忙乱乱,大门那里一会儿塞进来一个一会儿塞进来一个,鹿丸坐在一旁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规划好的缘由,丁次整个人都瘦了,同阿芜上次见到的模样全然不同,照这情况估计是燃烧性命获得力量的秘法。赤丸重伤,牙的腰际也一直在流血,听说他为了摆脱敌人把自己的肾给捅了,是个狠人,好在精神还好。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背着鸣人的卡卡西。

二人略微一对视时,卡卡西先开口:“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

“啊,好。”

阿芜心想,看来果然是失败了啊。

几个下忍的病房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层楼,等快到后半夜的时候,宁次总算被推了出来,整个人面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虽然他皮肤本来就很白皙,不过只是短短十几个小时就成了眼下这副命不久矣呼吸微弱的状态,着实还是有点令人心惊肉跳。

【我要去执行任务,很突然,在我回来之前你跟紧天天,不要乱跑。】

【你是十三岁不是三十岁,别搞得好像你比我更像大人好吗?注意安全。】

阿芜这时才意识到,今早清晨那面,说不准就是最后一面了。

而初时的怔愣在意识回归后的当下就转变成了一种突如其来的艰涩。

“天天小姐,这里有我就好了,你们二人回去休息吧?”

“啊?不行不行,辛伯你年纪那么大了,你回去休息,真的,我跟阿芜在这里就行了,李洛克的病房就在旁边,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喊他起来。”

阿芜也规劝着这个有点执着的老年人,“现在也就几个小时到早上了,您回去休息吧。”

老年人熬夜容易猝死啊。阿芜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印象里,宁次似乎是由他一直照看着长大的,外貌精瘦也挺和蔼,就是对宁次的交友情况有意无意地会有些关注,阿芜是较为敏感的那类人,也在第一时间察觉了这位老人的打量。她无害地笑了笑,对方也回以她一枚笑容,“那就辛苦你们二位了。”

“不辛苦,朋友互相帮忙很应该的。”

待人走后,她也让天天回去休息,照看病人用不着两个人,而且估计宁次还得昏睡一段时间,等早上再来替她,时间是刚好的。

更何况,刚才陡然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她回去也睡不着。

左右都睡不着,那不如待在医院就好。

阿芜测了测宁次的体温,在还算安全的范围内,便又去隔壁看了眼已经在酒精作用下呼呼大睡的李洛克。

呼噜声震天动地的,简直不像个少年,而是上呼吸道狭窄的成年醉汉。

阿芜在他床旁放了杯清水,免得他醒了找不到水喝,不得不说,在处理醉酒的人方面,她还是有些经验的。

“恭喜你啊李洛克,醉酒小李一战成名。”

明早起来肯定会收获很多嘲笑。

李洛克对此的回应是一声毫不自知的——“我要打十个!”

再回到隔壁,安安静静的,房间内只有些微监护仪的声响,宁次的心跳虽然缓慢但透着稳健,先头医生说他有可能会发烧,但是正常的身体反应,只要心率没有太快便不必担心。

阿芜轻叹了声气,坐在椅子上发呆,只有些微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冷白的月色映照之下,给床上的人平添了几分苦意,尤其他眉头是皱着的,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别的什么?

忍者真是个很高危短命的职业啊,她心想,也怪不得阿月不想做忍者了,虽然这里头有不得不妥协的考量,但终究还是...殒命的时刻来得太突然了。

他额头上的绷带散开了,阿芜便打算把它取下来算了,老是这么绑着,对头皮也不太好吧?噗,未来会不会秃啊?

于是她倾身一手掌着他的后脑勺,顺开他的头发,快速地把绷带取下来了,正要把他头放下的时候,阿芜注意到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细微的只言片语,听不太真切,但阿芜会唇语,便轻易地看了个清楚。

【等我...阿月...】

“阿月...”他呢喃出声,嘴角是下压的,眼角也隐有些泪渍,细密的睫毛都沾湿了。

“...”

“嗯,我在。”阿芜用指节蹭了蹭他眉间,“安心睡吧。”

心情复杂,原来他一直在自责,因为担心跟上次一样,才会特意来警告她不要乱跑,这么想来,他应该也知道了。

原来,他喜欢她啊...阿芜哑然地搓了搓指头,有一种骤然发觉他人心事的尴尬,以及莫名的酸涩。

【为什么不做忍者了?我不是说了吗,查克拉提取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大都的雪绒牛肉,我吃不下,拿过来给你。】

【这狗叫什么名字?很喜欢狗吗?】

藏得好深啊,他将心思藏得太深了,她真是一点也没发觉。

不说阿月吧,就是她本人也未必能察觉,她一直以为是一种歉意,这么想起来,之前她去畜牧站耽误的时间过长了,他确实显得很紧张,他什么时候察觉的?早就怀疑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啊,除了起初时问过她跟阿月的关系,为什么帮他们,后来就再也没开口问过了。

他的脸长得是清俊的,这时候已经可以想象,等他身量再长一些后,该是多丰神俊秀的一个人物,头发柔顺光亮得令人心生嫉妒,虽然眼下是乱七八糟的杂乱模样,这么躺在床上也病殃殃的,但身姿挺拔,走路不紧不慢,偶有严肃冷峻的模样,自成气势,但也会流露出一些能被人乍然感知到的温和感。

她在这瞬间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是眉间纠葛又分开,安静地注视他。

没想到,会是喜欢。

窗户外头渐渐有了鸟类在鸣叫,一只两只的,因着没有其他生物活动的声响,便是在寂静中透出一丝生命的气息,不突兀,不吵闹,听起来仿佛代表了新的希望。

阿芜站在窗户旁,开了个缝隙通风,或许是这点窗户的嘎吱声,将那棵树上的鸟惊了一下,它振翅一跳,天光未亮,将明未明,只能看到一团灰土色的影子从眼前划过,它飞到了远一些的树尖上。

小鸟站在那里梳理着羽毛,忽的蓬了蓬身,周身的羽毛炸成了扁圆球,透着点可爱。

然后又是一只跑来跟它搭了个伴,蹦蹦跳跳的,啄了它一下,它反身也回啄了一下,随即二者又先后飞进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宁次睁眼时,察觉了床头监护的滴答声,他反应了一会儿自己这是在哪里,接着便看到了窗户旁站着的人。

心下一跳,监护仪的节律就变得有点杂乱,速度有些快,阿芜听着声响不对便回头。

“你醒啦?”脸上是由衷的笑意,她抬脚走去给他倒了杯水,搁在床头柜上后见他有想起身的想法,就配合着他把他的枕头抽得立起来。

“我...”骤然开口后,宁次觉得喉咙有点痛,声音干哑还有些拖沓,很不像平日里的他。

“喝水吧。”说着阿芜就将水递给他。

他轻声道谢后咕噜灌下了一整杯,这才缓解了喉间的难受。

“感觉怎么样?身上痛不痛?我等会儿去叫值班医生来给你看看。”

“对了,你早餐想吃什么?一天没吃东西,喝粥吧?怎么样?”

一连好几个发问,这让宁次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发愣,侧头巡视着她脸上的笑意。

阿芜偏了偏头,与他对视,“你不会以为自己死了吧?”

“还活着哦,宁次,很健康地活着。”

宁次抿了下唇,垂眼看着手里的空杯子,还没待他说什么,一只手就已经拿走那杯子,“还渴吗?那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宁次眨了下眼,张嘴又闭上,默默看着阿芜转身去倒水,其实他只是想说,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梦里什么都没有,茫然四顾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落定了,是踏实的感受。

只是片刻后,他突然被一股难以启齿的感觉袭击,他想...小解...

他掀开被子,但脚下有一点无力,踉跄了一瞬,手臂被人及时扶了一把,耳边是惊疑不定的声线,“怎么了?”

宁次瞥她一眼,又移开,这要怎么说?

但阿芜却心有所感地猜到了,“哦,去厕所吗?我扶你过去好了。”

说着就提溜了一把人,抬脚就往那处走,宁次心神不定略有慌乱,“我,我自己来...”

语毕他霎时间红透了脸,这说的这叫什么话?!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不是他自己来还能是什么?阿芜嗤笑一声,道:“废话,难道我还能——”

但她戛然而止,她忽然反应过来,阿这,好像说了有点了不得的话,但她撑住了,没泄露出情绪,伸长手去摁了灯的开关,又把人扶到门口后,说:“嗯,我去看看小李好了,他昨天喝醉了,我得去看看他有没有呕吐,别把自己弄得窒息了,嗯。”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