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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93章 沧浪之水(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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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里面有我的人。”

“谁?”

“冯闯。”

“他如何投靠你的?”

“有一次失手被擒,我动用了一些关系,把他捞出来了。”

“你这么早就预见到了今日?”

“只是凑巧。三年前,曾有一张密函至关重要,在我们一个对手那里,我四处寻找妙手空空之人,正好找到了冯闯。这一回,同一颗棋子不过是多一次作用罢了。”

“那明越那个鬼煞神呢?”

“明越的母亲顾盼盼曾经是眠花楼的花魁倩兮,一度与夜游神白归一和日游神孟尝交好。后来她想赎身时,两个人更是资助了几百两银子。倩兮才能脱离贱籍,遇上了——”

“你舅父。你就不怕那一日,顾盼盼根本不知道他上门?”

“顾盼盼身边的侍女以前是伺候我母亲的,我的话她还是会听的。而且,明越那人虽然心狠手辣,却是最看重他的母亲,若是她有所求,任何事都会成了一半。”

“一切,你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我安排了九十九步,只有那一步至关重要,非要他去走不可。”

“怪不得你说除了他,没人做得来。”李甘棠道,“也怪不得你说他需要天下人来成就。”

“他先成就了天下人,天下人才会来成就他。”

“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你会说吗?”

“时机未到。”那人道,“说回刚才的事吧。”

“你说国师下了三条命令,剩下那两条又是什么?”

“第二条,收回虎符。第三条,严禁夜扶桑前往凉州。”

黎刚道,“国师当真是老奸巨猾。”

“他比一百个李旭都难以对付。”那人一脸慎重,“此时此刻,你不可与夜扶桑夫妻离心,更不可与苏星河反目成仇。”

“我终于知道为何国师要这两个人下手了。”李甘棠抹了抹眼泪,“恐怕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这么快把父王的信交给我。”

“节哀顺变。”那人缓和一下语气,“王爷说他时日无多,能够死得其所,也足够了。你该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李甘棠心里苦涩,更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他为的还是你与涂山王府的将来。”

黎刚道,“也是我们的大业。”

“这件事情可要告诉白归一?”

“先隐瞒着,让他在你面前保持愧疚之心还是大有裨益的。不过回去以后,你倒是可以问一问,看他如何解释。”

李甘棠将李云齐的绝笔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起身离去。哀戚的神色里一片冷意与决绝。

等她离去后,黎刚道,“这老王爷一去,好歹那两位会对涂山王府放松一些警惕,郡主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不足为惧。他们想要对付以后有的是机会,不会急于一时半刻。”

“可是现在的境况对我们也很不利。王爷这面大旗一倒,他的旧部就成了一盘散沙。”

“话虽不假,可也有一个好处,王爷的旧部闻听了这个噩耗,造反的心更坚定了。”

“这李旭如此一来,不仅惹怒了他们,就是那些并不向着我们的军中将领也寒了心。”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化悲愤为力量,将那些散兵游勇聚沙为塔,收归己用。”

“军师想要如何做?”

“让我们的夜游神偷偷去一趟凉州,试探魏承乾,若有可能,让他把他收归己用。”

“不是郡主?”

“不是。”

黎刚有些惊讶。可是没有问出这个疑惑,只是道,“可是想要让王爷的旧部朝郡马爷投诚,着实有些困难。”

“事在人为。”

李甘棠回去以后,心情大变,不再耿耿于怀,倒是化悲愤为力量,悲戚中满满都是愤怒与憎恨。

她问了侍女,得知白归一多日未眠,沉吟片刻,于是探望一下他。来到灵堂的时候,他在燃烧纸钱,身边放着不少纸钱。

整个灵堂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白色的身影跪着,不知道在凭吊,还是在忏悔。

李甘棠来到他面前,一道跪了,拿起纸钱来烧,“你回去睡吧。明日还有一场恶战,你不休息片刻,应付不来。”

白归一问,“你不问我你爹是怎么死的?”

“人都死了,问那么多做什么?”李甘棠道,“他走的可安祥?”

“吃了一个兔腿,得知了涂山王府后继有人,嘴角带笑上了路。”

“挺好。”李甘棠哽咽了一声,“挺好的。”

“他给孩子起了名字,叫做李天佑,字无忧。他说,希望这个孩子,有上天庇佑,一生无忧。”

“天佑……字无忧。”李甘棠沉吟片刻,意有所指,“天佑,好名字。”

“你真的不问一问我,你爹是怎么死的?”

“你既然这么想一吐为快,那就知无不言吧。就在我爹的灵前,说给他听。”

白归一身体一僵,语气一滞。仍旧道,“是我杀的。”

“怎么杀的?”李甘棠的声音沙哑了。

“一剑穿心而过。”

李甘棠把手中的纸钱丢到他脸上,“真能耐啊白归一,你图什么呢?”

“那个位置谁不心动呢?一时鬼迷心窍。”

李甘棠冷冷一笑,“不是我小看你,这事,你真做不来。退一万步说,若真是你做的,你敢回来见我吗?”

白归一无比心虚,不敢抬头看李甘棠一眼。

“忘了告诉你,黎刚回来了。”

白归一动了动麻木的嘴唇,顺便转移话题,“他没事吧?”

“受了些内伤。你猜他说了什么?”

白归一又是半天答不上话。李甘棠也不咄咄逼人了,捡起地上的纸钱,往火盆里放,“孩子快满月了,该摆满月酒了。”

“要办吗?”

“要。”李甘棠掷地有声开口,“整个长安都在看我涂山王府的笑话,我要办的史无前例的声势浩大,让天下每一个人都看到我李甘棠有了儿子,涂山王府的男人还没死绝!”

说完这话,她起身离去了。

家祭当夜,阖府灯火通明,客送官迎,百般热闹,自然不在话下。

次日,涂山王出殡。半城缟素,满目哀戚。白归一顶替着夜扶桑的身份,做为他入赘的女婿,摔丧驾灵,应答宾客,无一不周。

这一日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府、齐国公府、安国公府、卫国公府,皆为朝中四大开国功臣之后。俱是涂山王府在几十年前战场上的交情。

还有兵部尚书、吏部侍郎等朝中权臣、余者还有南安郡王之子、北定郡王之孙等王室宗亲,也有威武侯、虎贲将军等涂山王的昔日亲随。王公贵族、朝中重臣,数不胜数。

堂客连带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十余乘。加上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等,浩浩荡荡,绵延三四里远。

一路上,都有各家路祭。一家一家回礼过去,差不多也快出城了。最后一处,并无太大热闹,只坐了一个面目谦和的年轻人,五官端正,气质温润。一身清雅无双。桌子上备了几杯水酒。

看到白归一,自己先起身行礼。白归一看他不似普通人,头上发簪也是和田白玉的螭龙纹。

就是他身边的福满堂都脸色变了,失声道,“穆王殿下!”

“李郁?”

“是。王上如今唯一的弟弟。”福满堂提点道,“您该大礼拜见,莫失了礼数。”

白归一于是上前去了,神色也恭敬,李郁却扶了他的胳膊,“只是李郁,不是穆王。私下前来相送堂兄一程。”

论资排辈起来,夜扶桑还得叫他一声王叔。好在李郁并无托大,一切都恭谨有礼。

“小王最喜吟风弄月,有幸到过洛阳,寻得了一幅字画,如获珍宝。不如吟诵而来,与夜兄品鉴一番?”

白归一有些意外。心道,这个时候,恐怕不适合吟风弄月吧。

只听他道,“身前名利不足夸,碗底无酒也是侠。”李郁似笑非笑道,“夜兄,可否来续后两句?”

白归一有些意外,自己随手胡诌的一首诗,他如何得知的?心中生疑,口中却下意识道,“春风有梦无凭信,一处相思作天涯。”

“潇湘公子,久仰。”李郁像个风雅之士,拱手行礼。

白归一也见礼,“兰陵笑笑生,幸会。”

李郁端过来一杯酒,“闲暇之余,夜兄可来我穆王府一坐。”

白归一接过饮了,“承蒙王爷厚爱,受宠若惊。”

李郁长叹,“逝者已逝,但请节哀。”

白归一再次回礼,因了身不由己,还有葬礼要忙碌,于是和李郁告了辞。

走了几步以后,问身边的福满堂,“这位穆王殿下为人如何?”

“是个逍遥的富贵散人。从不插手朝中事宜与军政要务。平日里只与一帮文人雅士,吟风弄月,切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与国中的名家与才子俱是熟络。就是兰二公子也是他的座上宾。”

“此人是否有觊觎皇位之心。”

“再觊觎也无用。出身决定了他此生与帝位无缘。”

“异族人?”

“北狄人。他的生母湘夫人就是现在北狄国主的妹妹,高唐唯一一个和亲而来的北狄公主。穆王尚未出生,先帝就宫车晏驾。有钦天监的人言说其克父妨主。”

“恐怕这样的出身,倒也是他至今安然无恙的保命符。”

“正是这话。”

涂山王出殡七日后,涂山王府开始为新生子李天佑摆满月酒。

涂山王府的请柬遍及了整座长安的皇亲国戚与朝臣。哪怕是守城门的七品小官吏都收到了。除此以外,更是在府门前摆了五日的流水席。日夜不休,来者不拒。

于是不管是黎民百姓还是街头乞丐,都在言说涂山王府的这位一出生就闻名于世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