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说的，凡事总有第一次的。”
“这次，真不是我在逼你。”
“是上天。”
“以前你最不屑一顾的东西，却在今日变得性命攸关，能够救你最在乎的大哥一命。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李旭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无比冷酷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我得不到的人！当日你不信，差点把我从床上踹下来。现在你可信了？”
“你——别再说了——”
“说，为何不说？十五年未见，我有太多话想告诉你。你就没什么可说给我的？”
“说的再多，也不如只做一件事。”
“呵。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高雅圣洁的兰二公子么？多年不见，红颜未老，脾气倒是大有长进。竟然能够隐忍到现在，还没有闹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旭爆了一句粗口，“就是不有求于人，我也是一国之君。在我面前不仅要俯首称臣，还要卑躬屈膝。”
“你可是要我三跪九叩？”
“不必。在来的时候，你高贵的灵魂已经卑贱到尘埃里了。待会儿，你的身体也会和你的灵魂一样。”李旭蹂躏完他的内心，就想惩罚他的身体，张开手做欢迎状，“侍寝，开始吧。我满意了才作数。”
兰重火迟疑着没动。
“若是做不来，趁早离开高唐台！”
兰重火摸索着凑过来，无比青涩亲吻着他的身体，从小腹，一路往上，经过胸口，咽喉，最后来到他的唇。他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凑了上去。只是辗转片刻，就溃不成军，想要临阵脱逃。
“继续。”
兰重火平复一下心绪，克制着心里异样的作呕感，再次近身而来。
这一次，有了刚才那个开端，总算容易许多了。他的唇覆在他的唇上，有了几分浓情蜜意之感，舌尖也颤颤巍巍伸了进去，像是品尝一瓶毒药。僵硬的身体好歹近了两分，就是手都有了用武之地。
倒是李旭被他撩拨得欲火焚身。急不可耐翻身而起，将他压在身下。他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
兰重火的眼尾红的厉害，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悲愤。只是里面的光是蛊惑人心的，吸引着他迷醉、沉沦。
“这么久了，不会还没和人做过这事吧？你若是伺候不来我，我伺候你也行。普天之下有谁还能比我更擅长？”
说完这话，重新吻上他的唇。果然是没有人比他更擅长欢爱一事。他的唇舌灵巧无比，水蛇一样钻进他的口中。双手也变得狎昵。
“你不是不喜欢吗？”
话刚说完，人突然变得暴虐，在他皮肤上不住啃咬。兰重火吃痛，下意识去推他，却被他握住手腕，压在身侧。李旭像是惩罚一般在虐待他，兰重火哀叫连连。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却突然戛然而止。
兰重火突然感觉身上一沉，李旭就倒在他的身上睡了过去。他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切了脉，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他的人一把推开，扯了被衾胡乱一盖。人坐在旁边缓和片刻心神，终于才能安定下来。披衣起身下床，寻了茶水不停漱口，直到再也没有他人之气，他才四处寻觅起来。
巫山殿还是以前的陈设。东西不多，且一眼能够看到底。没有容易隐藏东西的地方，更无暗格一类的东西。
兰重火将整座宫殿寻了一圈，一无所获。
最后忍不住猜测万分，难道不在高此处？可是消息得来源应该不会错的。
现在，除了外面，他每个地方都翻过了。难不成是在外面？这般贵重之物，会被李旭放在外面？他就不怕丢了？
心神不宁下，兰重火决定去外面一探究竟。于是拉开门走了出来。
外面守着一群内监，为首的是于朝恩。他一看到兰重火立刻迎了上来。
看到他神思恍惚，整个人憔悴不堪。像是经风历雨过的夏花，有种楚楚动人的风姿。衣衫单薄，露出来的地方布满了承恩过后的痕迹。
于是明白，这九五之尊魂牵梦绕多年，终于把人惦记到手了。他陪笑问，“兰二公子，更深露重，您怎么出来了？”
“子时三刻已到，我该走了。”
“您这话说的多生分。普天之下，除了您谁曾在高唐台留宿过？”
“于礼不合。”
“主上呢？”
“睡了。你派人去看看他吧。”
于朝恩一使眼色，两个内监去了。他道，“高唐台有高唐台的规矩，还请兰二公子见谅。”
“我知道。”
“主上一早吩咐过，今夜的侍寝一事彤史不必记了。”
“……好。”
此时，内监回来了，对着他点了点头，于朝恩才道，“既然兰二公子不想留宿高唐台，那老奴寻个清净的宫殿先让您住上一晚，等明日一早再派人送您出宫。眼下，老奴为您更衣吧。”
于是回了偏殿，将兰重火原来的衣服等物给他换上，然后送到门口。兰重火捂住胸口，“于总管，我有些上头，想去后花园走一走，醒醒酒。”
“后花园？”
“怎么了？可是去不得？”
“也不是去不得——”这边还待说下去，那边就传来砍杀声，多半是闯宫之人。这李旭的性命当真是被世人爱极了，无数人都想要拿走。
于朝恩循声望去，跺了跺脚，并不担忧，只是很烦躁，仓促交代兰重火，“兰二公子，您想四处走一走，老奴可不敢拦着。就是有句话提醒您，后苑的东西不能轻易碰，会死人的。”
说着，带着两个内侍急匆匆去了。
兰重火原本还在思索他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不是龙鳞，可是后来来到那里，他就立刻确认了。
正是龙鳞。
只是不仅有龙鳞，还有一个巨大的矩阵。那个矩阵以龙鳞为中心，将整个高唐台笼罩其中。幽蓝的光芒直冲云霄。
莫说他这个对玄门阵法只是略懂之人，就是丝毫不懂，一看到这东西就立刻能够看出来端倪，认出来这东西的厉害与棘手。
恐怕白归一来了这东西也难以破解。他擅长的玄门术法，是鬼道魂术一脉，阵法一道还真只是略懂。
兰重火也不管刚才于朝恩所说的话了。直直朝着矩阵中心的龙鳞而来。
龙鳞，一尺见方。像是一块白莹莹的贝壳，晶莹剔透，上有珠光之色，镶嵌在地面。与整个阵法血脉相连。
恐怕，这东西现在成为了弑神阵的阵眼。在用龙鳞的力量源源不断给阵法提供灵力支撑。否则，世间若是有能够布下这般骇人水平的人，不可能寂寂无名。
兰重火看了看天色，不敢耽搁，毫不犹豫伸手，拿起了那块龙鳞。
瞬间，风云突起，龙鳞一离开阵法，弑神阵像是撕裂一般，破开一个巨大的漏洞。那个漏洞不断在往外面吐着戾气。
黑色的戾气一道一道，争先恐后朝着兰重火透体而来。它们似乎被禁锢很久，对活人的鲜血无比渴求。
一瞬间，兰重火只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被刀剑贯穿出一个又一个伤口，剧痛难忍，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觉得魂魄被撕扯成了碎片，就是肉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
白归一刚从萧府离开。萧时和见了他，只是交流一番长安疫病一事，且详细询问了那十条补救措施的原因所在。白归一对答如流。言谈不俗，进退有序，且有理有据。
萧时和倒是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他第一次见这个年轻人是在李云齐出殡之时，他前来凭吊。第二次见面，就是此时此刻。
白归一的最终目的，当然是将萧时和收为己用，尽快促成李旭南下避疫一事。若真是先解决了瘟疫一事，他也就没有南下的理由了。
可是这赌注，每日都是成千上万的性命。他也实在不敢多等。因此，他决定明日深夜，仍旧前来拜会。到时候再提起让他投靠一事，也将南下避疫提上日程。
萧时和言说明日朝会，会将十条克制瘟疫之法上奏。
白归一不便多待，与他告辞离去。刚走出萧府大门，就注意到了异常。
高唐台上空似乎天裂一般，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电闪雷鸣。
与此同时，成百上千条厉鬼不住在半空翻腾。白归一看的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人擅动了禁锢的阵法，竟然把里面封印的厉鬼给放出来了。
恐怕那人，当场就要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神突然停住了。
那里是高唐台，而今时今日谁又去了高唐台？
苏星河、兰重火和明卓。
他们前去那里，所为何事？竟然出动三个人？
龙鳞？！
这么一想，白归一不淡定了。心绪不宁的厉害，后背上也惊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立刻策马朝兰亭而去。
三人夤夜未归。
他调转去向，立刻朝着高唐台而去。一路上距离高唐台越近，越是心惊肉跳。看到高唐宫黑色的宫门在望时，他突然又心怯了。
可是，他又不能退缩。眼下，那群厉鬼已经四散开来，不知道为害何方去了。他也来不及管了，只好下马顺着高唐宫的宫墙摸索着寻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一无所获。心脏剧烈跳动，让他忍不住双腿发软，想要呕吐。扶着一棵歪脖子树缓和很久，总算好了一些。回过神才发现竟然是槐树，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这槐树素来阴气太重。因为枝丫横斜，向来是上吊之人的首选。再加上字里有一个鬼字，世人更是避之不及。
白归一深觉有一种不祥之兆，立刻退开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