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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176章 射天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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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前去的还有五千的后勤补给,不仅有粮草还有过冬棉衣,眼下正缺一个领军之人,你既然要去就一并承担,一道同行吧。”

明卓缓了一下语气,言语真诚了几分,“我知道你有一万个飞奔而去的理由,可是为了高唐这一个借口,也不得不……不得不委屈求全。这个天下是天下人的,但那个皇位是他一个人的。”

苏星河沉默下去。

心中的担惊受怕却如影随形,一夜未眠,终于受刑一般,挨到了天亮。

四万新兵与五千后勤补给,已经整装待发,苏星河一去就马不停蹄朝着西北赶赴而去。

一路上枕戈待旦,晓行夜宿。终于在第七日赶到了榆林卫。

这几日雪地行军的生活,终于让苏星河对军营生活深有感触。又因为是在冬季,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大军奔袭,就更加体会深刻。

这是他以前想象都无从想象而来的。而他也对白归一的浴血奋战有了新的认知。

已经是腊月二十五。白归一与手下三万大军仍旧下落不明。

苏星河手中的“尺素”已经破旧不堪。他没日没夜盯着这张纸,两道目光像是要在上面烧出来两个窟窿。

他知道,哪怕通过这张单薄的纸来指引,失了方向,耽搁在不知某处的大军也无法重新走回来。

可是,归一,你好歹该给我报一个平安,让我不再提心吊胆的这样受罪下去。

苏星河等了两日,仍旧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传来。

白归一他们自从腊月初五出发,至今二十天有余。生还的几率,还有多少?

苏星河不敢继续猜想下去。看着窗外清冷的天空,他知道,不该再这样无谓的等待下去。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

白归一带领三万大军刚出了西宁的地界,就碰到了崔浩埋伏在半路的伏军。

对方人数不多,约摸五千来人。突袭而来,又迅速撤离。损失不严重,可是对方的骑兵扰乱了他们的队形,将长长的队伍从中折断,冲撞得哪里都是。

等到战斗结束时,白归一发现有不少士兵掉了队,不知道迷失到了哪里。同时,凌云也失了踪迹。大约也是被对方冲散,不知道随波逐流到了哪里。

只好带着手下一万左右的零散军队,朝着目的地行进。

一方面,他担心崔浩的兵马再次前来,他们这群惊弓之鸟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的打击。

这另一方面,他们已经与后勤补给失了联系。这样下去粮草断绝,又冰天雪地。他们这一行人肯定凶多吉少。

让白归一担忧的事情很快来临了。

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太阳似乎都受不了这里的高冷,早就颤颤巍巍躲回了老家。冰雪的寒气无所不在,衣服又冷又硬,似乎冻得牛皮一样厚,且冷硬。

外面御寒的狐皮大氅上一片白霜,随着动作而摩擦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身下的坐骑身上也是一片汗霜,踏着厚厚的积雪,顶着呼啸的北风,像是在激流的洪水中,不进则退。

脚步越来越迟缓。身上越来越寒冷,为了御寒,只好下来活动一下被冻得没有知觉的四肢。

到处都是一片苍茫,除了白,没有任何一种颜色。丘陵一个接一个,四周没有丝毫人烟,更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白归一忍不住在想,这么多年,自己这一行,会不会是第一次前来此处的人。

周围也没有明显的地标来指引方向,于是他们迷了路。

再加上一场接一场的雪,他们的未来遥不可及。

眼下粮食已经捉襟见肘,一天只有一顿白米粥。可是很快白米粥也没有了。

白归一突然想起来二十多年前,关山的惨剧。

在饥寒交迫中,生死存亡下,人为了求生的本能会做出些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来?他虽然没见过,可是不代表无法想象。

眼下,军心已然开始不稳,自己尚有几分威望,能够镇压。

可是三日后呢?

十日后呢?

会不会把拖累人的老弱伤残丢下去不管,只为增快行军速度?

会不会发生哗变,将他人御寒的冬衣夺过来,穿在自己身上?

再惨烈一些,会不会发生人吃人的惨剧?

这一切,白归一不得而知,可是,这一切,又带着几分指日可待的念头来,让白归一屈指倒数,盘算着末日的终结。

他们这一群人,像是在经历一场回光返照。

可是,这一场浩劫还没有来,又一个打击先来临了。

兰重火坐在帐中,外面一片北风呼啸,像是鬼哭狼嚎。中央的火堆上架着一只陶罐,里面煮着大米粥。他刚喝了一碗,仍意犹未尽。

这个时候,白归一回来了。兰重火抬头看了他一眼。最近的情况他虽然没问,可是也了然于心。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一张开口,喉中一热,竟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白归一大惊失色,立刻去扶他,“兰宣,你怎么了?”

兰重火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喉咙一阵发紧,都是咯吱咯吱的声响,一边还继续在吐血,白归一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可是兰重火这般命悬一线,他不敢耽搁片刻功夫,立刻派人请来了随行的军医。

军医面对这棘手的局面也自乱阵脚,要知道平时里兰重火才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他这般情况危机,他们如何还能从容不迫?军医上前诊了脉,却一脸茫然。

和其他两个人低语了几分,剩下两个人也先后切了脉,都是一种复杂且晦暗不明的神色。

白归一忐忑不安,“兰二公子到底怎么了?你们谁倒是说句话!”

其中一个颤颤巍巍道,“这脉象无比奇怪,老夫生平所未见,因此不敢妄断。”

另一个也道,“的确古怪的很。”

最后一人道,“看起来像是中毒。可是吃了什么或是喝了什么?”

白归一四处看了看,那罐子米汤就第一个落到了眼中。福兮也回过了神,品出了味道,立刻那碗盛了端到几人面前。

其中两个人拿了几种药物,似乎是在试毒,另一人又仔细给兰重火检查了一番。

白归一已经等的心急如焚,快要崩溃了。他不希望兰重火出事是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眼下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们这一群人,可还有明天?

史无前例,他如此绝望。

不久以后,再次有了回音。

一个军医道,“的确是中毒。”

“那你赶紧给他治啊。”

“并非小的们见死不救。实在是看不出门道来。”军医也慌了,“我看这毒完全不是出自我们高唐境内,多半是狄国土生土长的。小的们素来对狄国的医术没有研究,更不深谙他们的药理。哪怕有心,也无力啊。”

“那他——会如何?”

“这毒无色无味,所以哪怕是我辈医者,也会不提防,给着了道。”

白归一听他们絮絮叨叨都是无用的话,更加急了,大吼一声,“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他会——会不会活下去?”

会不会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与兰重火可是生死之交,又是因了自己,他才来到了这战场。自己还没有马革裹尸,他怎么能有个三长两短?

另一个军医道,“这毒强悍霸道,且来势汹汹。不是小的们悲观,多半是——多半是——主上还是该另有打算——”

“你们怎么能轻易放弃?给他治啊。”

几个人觉得白归一有些魔怔了。

所以哪怕知道微乎其微,还是装模作样开了药方,让人抓了药,煮了起来。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白归一与福兮了,军医都走了。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不敢说些什么。

福兮一双眼睛红红的,已经哭过了,他等军医走了,慢慢爬到兰重火身边,伸出手给他切了脉。

白归一一动不动看着他,脸上带着希冀的神色。他期待出现奇迹,可是福兮摇了摇头,满脸伤心欲绝,“对不起,郡马爷,是小的学艺不精。”

“算了,别为难自己了。”白归一将兰重火扛到床上,先打开温水给他擦干净身上的血迹,然后用被子给他盖好。

他看着兰重火,他的嘴唇青紫,脸上也是笼罩着一层黑气。中毒的迹象层层显露出来。他看着他道,“你最怕冷了,我把所有的被子都给你盖。这样你就暖和了,不能再生气了,也不能不理我——”

说着哽咽了,眼中就泪水汪汪的。他不敢哭,这个时候一软弱,他就再也坚强不起来了。所以,万万不能开这个头。

于是,将眼泪重新逼了回去。

一夜,白归一都没有睡,他一直坐在床前,照顾着兰重火,时不时探了探鼻息,他害怕,他就这样不动声色去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马,可是两天以后,他们把马杀了。

马肉吃了,马血喝了,马皮也用来保暖了。

可是没了马,就没了骑行的工具,福兮原本是要白归一留着他的马,好歹得给昏迷不醒的兰重火一个长途跋涉的坐骑。

白归一却不同意。一来,自己这个主帅不该搞特权,惹人非议。二来,这一匹马,再怎么说也能够几十人吃上一顿的,就有体力,保证他们多挨上一日。

这几日他一餐未用,都让给老弱病残了。军中已经开始了抢夺饭食一事,白归一用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住了。只是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再威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