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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已到子时。

时值三月时节,春寒料峭,本应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但此时南越国后宫花园里的梨树枝头,却挂满了凝结成晶的霜花,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点点荧光。

夜色压的极低,这个时刻应该所有人都已入睡了,但是一座名为“祈云殿”的宫殿里却是烛光四起,人影憧憧。

宫女太监们步伐匆匆的从宫殿正门进进出出,守在门口的太监的脸色是一脸的焦急。

“快快快,你们动作都快点!”

“太医人呢?什么时候到?”

一位穿着深绿色宦官衣服的小太监有些畏缩的上前,“公公,事情太过紧急,宋太医他还要等一……”

话还没说完,小太监的脸颊就挨了那守门的公公一巴掌。

“等什么等,现在长公主玉体有恙,若是因此耽搁了,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去,派人抬也要给我现在就把人抬过来。”

而此刻祈云殿内的软塌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容貌秀丽,但此刻却双目紧闭,胸前一片殷红,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血渍。

一位穿着浅色宫装的女子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走过来,刚要扶起软塌上女子,却发现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公主?公主你醒啦?”

昏迷的女子正是南越嫡长公主,长安公主容兮乐。

而说话的则是她的贴身侍女,云舒。

容兮乐一把抓住云舒的胳膊,此刻她只觉得喉咙处传来剧烈的痛感,但是她只是微微皱眉,极为小声的开口:“云舒……母后……”

云舒好像没听见她所说的,唇边挂着惊喜的笑意,“公主,奴婢现在就去告诉王公公,太医应该快到了。”

云舒动作很巧妙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容兮乐都没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

容兮乐想起自己吐血晕倒之前的场景,顿时脸色微变,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太快以至于打翻了放在一旁的水杯。

顷刻间碎片飞溅四起,溅起的一块碎片划伤了容兮乐的手背,猩红的血瞬间滴落而下,但是容兮乐却神色如常,似乎一点痛感都没有。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

走进来的王公公看到容兮乐下床,脸色顿时惊慌起来,示意身边的宫女赶紧拦住她。

“本宫要去凤仪殿,母后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面对容兮乐的质问,王公公的眼神却有些飘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公主身体不适,赶紧扶她去床上休息。”

“本宫要去凤仪殿!”

容兮乐眉眼间尽是焦急,她虽极力挣扎,却还是被强行扶回床上。

过度的着急,让她的眼眶顿时泛红,两行温热的泪夺眶而出,“王公公,求求你,让我去见见母后,我求求你了……”

“公主,母后娘娘她旧疾发作,已经薨逝了,皇上已经下令丧事一切从简,公主你身体有恙,还是不便过去了,先好好休养身子吧,等会太医就过来了。”

“王公公……”

容兮乐急急开口,但是王公公一行人却快步离开,还锁上了门,宫殿里只留下云舒一人。

门外依稀传来王公公的声音,“看好公主,不能让她出来半步。”

云舒有些踌躇的走过来,“公主,皇上他已经下令,你此时若出去就是公然抗旨,奴婢扶你先躺下,等到明日,皇上气消了,说不定就会让你出去了。”

“云舒,本宫有些口渴了,你去帮本宫倒杯水来吧。”

原本情绪激动的少女,此刻竟然安静下来,似乎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云舒见她不再吵闹,也放下心来,转身便朝着放着水杯的地方走去。

她却没发现就在她转身的时刻,容兮乐原本平静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正在倒水的云舒,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下一秒她的瞳孔蓦地放大,身子一软,手中的茶杯眼看着就要落地碎裂,好在容兮乐眼疾手快接住了。

云舒话都没说一句便晕了过去。

容兮乐将她放到软塌上,脱下了她的外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还不忘给她盖好被子。

一切准备就绪,她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确认右侧窗边只有一人看守,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想法。

看着比自己身高还高两倍有余的窗户,容兮乐微敛眼眸,提息运力,瘦弱的她竟然毫不费力的跃上了窗棂。

轻声推开窗户,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后,容兮乐拔下发髻上的一根珠钗。

运起三分内力,珠钗打在侍卫的后颈处的一处穴道上,瞬间男子便倒地了。

翻出了祈云殿的宫墙,容兮乐不再耽搁,一路小跑直奔凤仪殿的方向。

如同容兮乐所想的那样,所有通往凤仪殿的路,都有重兵把守。

父皇,你真要如此绝情吗?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果真帝王之心皆是冰冷无情!

容兮乐自小习武,有些功力,但是她此刻身子不适,只疾走些路便气喘吁吁,想要避开这重重守卫,简直难如登天。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母后,你一定要等着我。”

栽满荆棘的梅林里,容兮乐艰难的在其中缓缓走着,云舒的衣服并不合身,她的脚腕处已经被荆棘划出多条血痕。

穿过这片梅林,就可以直接来到凤仪殿的后门,皇后喜爱梅花,皇帝便为她在凤仪殿前后栽满了梅树。

帝后情深,本是一件好事,却不知这充满深情的梅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种满了尖锐的荆棘。

不知走了多久,容兮乐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她警惕的停住步伐,好在月色还算明亮,前方梅林边赫然站着两个人。

容兮乐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是父皇身边的内侍林子安,还有一人身材修长,穿着披风带着帽子,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未免自己被发现,容兮乐只好缓缓往后退,她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耽搁,打算重新换个方向。

然后她才刚走一步,便听到耳畔传来“嗖”的一道声音,下一秒,一根锋利的银针就插在容兮乐身前的梅树上。

林子安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附近好像有只野猫,世子爷稍等,容奴才过去看看。”

容兮乐赶紧利用梅树掩住了自己的身形,屏住呼吸,寒风凌冽如刀,手背上凝结的伤口渐渐裂开,点点温热的血色滴在她的脚边。

“林公公,这件事怕是耽误不得,你且先去吧,这只猫,我来解决。”

林子安有些犹豫,随即点点头,“那奴才就先去了,皇上还在等你,世子爷可别耽搁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道浅浅的光芒正好闪过容兮乐的眼眸,她新生好奇的看过去,正好看到那穿着披风男子腰间所挂的玉佩。

她蓦地瞪大双眸,小声呢喃出声:“竟然是他……”

话还说完,容兮乐就察觉自己身子一轻,下一刻她就被丢在了梅林边。

因力道太大,导致容兮乐脚腕处的伤口也再次裂开,疼的她一时间没站稳,跌坐在地。

“你是哪宫的宫女?”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容兮乐抬起脸,四目相接,下一秒两人皆是脸色微变。

男子微怔,唇角微扬,“小花猫,真是好久不见啊,落霞峰一别,我们也应该有五年未见了吧。”

眼前的男子,容兮乐当然认识,他是开国将军靖安候君栩安之子,君止珩。

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手持长枪,眉目间带着十分的傲气,因逃学,被他父亲追着四处乱跑。

嘴里还嚷嚷着:“我习武就是为了入军营,安邦定国,我才不上这什么破学堂。”

而眼前的君止珩,看着身形些许瘦弱,面容俊美,一双勾人的桃花眸里竟带着三分魅惑,一点不像常年习武的人。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君止珩看着容兮乐此刻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愕然,穿着残破的衣服,发髻凌乱,身上都是伤痕。

正欲开口询问,容兮乐伸出一双满是血污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睁着一双清澈的秀眸,“君止珩,我求求你帮我,我要去凤仪殿。”

男子眼眸里的笑意散去,“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又是什么人?哪来的资格让我帮你?”

“我是……”

话刚说出口,容兮乐就急急停住,看着他的眼神里添了几分警惕。

他刚才是和林子安待在一起,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刚才林子安说父皇在等他,此刻她被他逮到,岂不是凶多吉少?

容兮乐松开了手,君止珩浅色的衣角上赫然是两个血色的手印,看着十分刺眼。

她站起身,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她边转身,一双赤足踩在地上,因一时不察被君止珩提溜起来,害得她鞋子从脚上脱落,走了几步细嫩的脚底竟被尖锐的石子硌破。

尖锐的疼痛传来,但是容兮乐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君止珩微微皱眉,大步赶上她,将她拦住,随后动作利落从自己的衣摆上撕扯下几块布条,缠住她手背上的伤口。

“这么久不见,你这脾气还是一样的倔,真不愧是南越嫡长公主,容兮乐,你就不懂得示点弱吗?你在这等会,我去帮你找鞋……”

君止珩说着要走,却被容兮乐一把拉住,此刻她完全变了神色,眼泪在眼眶打转,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十分的恳求。

“君止珩,我再说最后一次,帮帮我,我真的要去凤仪殿,我要见我母后最后一面,求求你……”

“珩儿,你要答应爹,以后决不可与皇室中人有半分往来,记住!”

君止珩定定的看着她,父亲铮铮的话语在他耳畔中响起,此刻他竟硬不起来半点心肠。

“现在整个皇宫戒备森严,尤其是凤仪殿,你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

“听说皇上下了杀令,别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说你以嫡长公主的身份过去,你可能也见不到你母后。”

“我知道。”

君止珩将所会遇到的危险都告知与她,所得到的也是她坚定的回答。

“哪怕是死,我也要见到母后!以往每年旧疾复发,母后都能平安度过,为什么这一次会例外?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薨逝了?我不信,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谁的话我也不信。”

“好,我帮你。”

君止珩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此刻的容兮乐没有了半点嫡长公主的样子,仿若只是一个担心母亲安慰的小女孩,在君止珩的怀里还微微的发抖。

她心里十分害怕和忐忑,但是眉眼之间却是谁也难以撼动的坚决。

君止珩轻功极好,纵跃几下,便抱着容兮乐跃过了凤仪殿的宫墙。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君止珩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淡淡的说道。

“谢谢你。”

容兮乐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君止珩拉住,指了指她的脸。

容兮乐这才后知后觉,她因太过着急,一路上手一直都在流血,还擦过脸,此刻她的脸想必是一片血污吧。

看出她的窘迫,君止珩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接过手帕,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谢谢。”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慢慢远去,君止珩突然变了脸色,他单手捂着胸口,下一秒,竟然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他捋起袖子,右手手腕朝上,已然是一片青色。

君止珩眸色阴冷,浅浅说道:“这毒发的还挺准时。”

凤仪殿内与祈云殿一样,亮如白昼,唯一不同的是十分安静,没有一个人走动。

在离主殿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容兮乐堪堪停住脚步,前面有十几位侍卫把守,她现在这样不便与他们起冲突。

就在容兮乐焦急的时候,从正门内走出一位宫女,模样瞧着有些眼生,她正端着一个药罐子,朝容兮乐所在的方向走来。

来的倒是挺巧,她若是以现在这个样子过去,只怕是还没走到正殿门口就被那些侍卫给拿下了。

捡起一颗石子,等那宫女走近,调用内力,石子从指尖飞出,正好打在那宫女的太阳穴上。

那女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眼一翻晕了过去。

容兮乐一脚将即将落地的药罐踹出去老远,好在那边是松软的土地,药罐掉落的声音极轻,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

动作利落的将那女子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好之后还不忘绾了一个一样的发髻,定了定心神,便朝着正殿方向走去。

进去倒是十分顺利,容兮乐直奔正殿的后方,但没走几步却停了下来,前方站着三位穿着盔甲的男子,她一眼认出来他们是父皇身边的亲卫。

“站住,这里不给进,快离开。”

其中一位男子厉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装下去了,今天这里她是非进不可!

容兮乐微微抬头,秀眸里透着一丝冷意,“沈初尧,你是不认识本宫了吗?”

男子微怔,他仔细瞧了瞧,随后便示意旁边的男子一起跪地行礼。

“见过长安公主。”

“既然认出本宫是谁,还不让开!”

男子面容严肃,“公主,这里你不能进。”

容兮乐指尖紧握,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

“放肆!这里是本宫母后的寝殿,你有什么胆子敢拦着,在敢拦着本宫,信不信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说着,容兮乐眼尖的瞥见自己身边左侧墙壁上挂着一把漆黑的剑,她想也不想的上前抽出剑刃。

然而就在这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剑刃被她抽出来的那一刻,竟然瞬间变幻了颜色,原本漆黑的剑身变得碧绿,容兮乐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暖流正缓缓注入她的丹田。

手背上伤口灼热的痛感一时间都缓解了许多。

“公主,你就算杀了臣,臣今天也不能让你进去,来人,把公主请出凤仪殿。”

沈初尧这一嗓子顿时门口的侍卫都喊了进了,容兮乐此刻被团团围住,有一个胆大的宫女竟然想上前夺去她手中的剑。

“本宫今天一定要进去,你们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宫了。”

容兮乐此刻双眸透着些许猩红,她心中已然生出了一丝杀意。

见没有人让开,她手中的剑刃变换了一个方向,锋利的剑刃划过那宫女细嫩的脖颈。

瞬间,猩红的血流了一地,那宫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嘴巴张了张,却是一点声音都难以发出来,很快便没了气息。

这一举动,让那些围住她的人怔住了,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容兮乐就这样手提着沾血的剑缓缓上前。

走到沈初尧的面前,朝着他的面门就砍了过去,沈初尧匆匆躲避,眼前的是长公主,他不能对她怎么样,更不能还手。

“沈初尧,当初你被人打的半死,是本宫为你求得情!”

“当初你妻子身患重病,是母后给你送的药!”

“你父亲被人诬陷,是本宫去向父皇说明一切,如今,你有何脸面拦我!”

容兮乐挥动着手中的剑刃,一边厉声说着,就这样,她竟然硬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走进内殿,一方通体漆红的棺材赫然就摆放在正中央,这一幕刺的容兮乐心中剧痛,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母后……”

她话还未说完,身上就传来一个声音:“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