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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住了?

姜蕙脸上淡淡,并未有几个丫头想象中的伤心难过,只是静静吩咐道:

“秋葵,明日比着请安的点,稍晚半个时辰叫醒本宫,晚菘,你去将陛下上次落在瑶华宫的那件雪青色紫蒲纹花缎鹤氅找出来,放到内室熨桌上。”

“是。”秋葵晚菘齐齐应道。

第二日一早,因着姜蕙生病,秋葵早早派人向凤仪宫告了假,姜蕙难得能睡一个好觉。

半个时辰后,秋葵依着吩咐将姜蕙唤醒。晚菘几个伺候完她洗漱,正要为她梳妆,便被阻止了。

“不必。”

姜蕙咳嗽两声,挥退要上前为她上妆的山楂,又对梳头的晚菘道:“去拿那根月白暗花软绸发带来。”

待她挽好头发,晚菘几个在楠木垂花拔步床上摆了牙桌,正要服侍她用早膳时,皇帝陛下到了。

“妾请陛下安,陛下万福金安。”

姜蕙半撑起身子施礼,被萧晟扶着又倚靠回床上。

“蕙儿勿要多礼。”他似乎是夜里没怎么睡,眉宇间有几分倦意,声音略带沙哑,“怎的忽然病了?”

姜蕙定定看他一眼,并不如以往面对皇帝那般常常带着浅笑,面色淡淡的:“陛下看着憔悴,可是没休息好?”

神色虽然浅淡,言语却透着关心。

萧晟笑了一下,坐在床边,拉过姜蕙的手,温柔道:“该让蕙儿的宫女拿面镜子过来,看看谁才憔悴得很。”

“咳咳……”姜蕙略低下头,用手巾捂着嘴轻咳几声,才道,“妾不过中了些暑气,夜间又受了风,休息一日便好,不碍事。”

容色绝尘的美人一头青丝如瀑,柔柔拢在月白发带中,肤若凝脂,眉如点翠,眸含秋水,气质清淡柔软,只是唇色微白,带着病气,很有几分憔悴。

皇帝替她将滑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看了看牙桌上摆着的清粥小食,道:“朕陪蕙儿用些早膳。”

姜蕙似是有些为难,想要从床上起来。

“陛下还未用过早膳?妾陪陛下去暖阁用膳吧。”

在这拔步床边确实不方便,萧晟便也没有阻止。

晚菘几个机灵地上前来,为姜蕙披上袄衫,扶着往围屏后梳妆换衣去了。

萧晟坐了片刻,转去探望年儿。

时辰还早,年儿仍沉浸在睡梦中,睡在用厚厚的绸缎包着的玉雕小床上,肤色雪白,一双粉嫩小巧的拳头轻轻握紧,放在微张的嘴边,看着便可爱极了。

萧晟正要将他抱起来,盛安躬身进来,悄声禀告道:“陛下,含章殿那边,敏婕妤醒了。”

萧晟动作微微一顿,轻声道:“知道了。”

他吩咐随侍在年儿身边的奶娘和宫女照顾好大皇子,抬脚往回走去。

廊间宫女们正提着雕花食盒将新做的早膳往暖阁里送,萧晟看了一眼,进了姜蕙所在的内室。

转过绣着玉兰的围屏,姜蕙正坐在妆台前由晚菘梳头,见皇帝突然进来,从铜镜中朝他投去略微惊讶的目光。

“陛下?可是等急了?”

萧晟走上前去,右手搭上姜蕙肩头,微微弯腰对上她清澈的双眸。

“蕙儿,早膳你先吃着,朕过些时候再来陪你。”

“陛下,是外头出了什么事?”姜蕙问道,让人以为她是在说朝堂之事。

萧晟顿了一下,才道:“昨夜蕙儿遣人救下的是敏婕妤,方才盛安来报说她醒了,朕得去看看。”

“敏婕妤?”姜蕙好似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偏过头去,轻声道,”陛下快去吧。“

她没有说什么“自己不过小病,敏婕妤情况更严重,陛下快去看她”的温柔体贴之语,甚至眼神动作也毫无萧晟在其他妃子那里见过的欲拒还迎之态,只是很平静地回应皇帝的话。

“照顾好贵妃。”萧晟对内室几个宫女道,随即转身往门外走去,靠近屏风边的熨桌时,他微微顿了顿。

皇帝身影消失在琼华殿,姜蕙懒懒地将手中的玉簪扔回妆匣,吩咐秋葵:“早膳摆到暖阁窗边,让碧云去花园子里摘些新鲜栀子来,散散屋子里的药味。“

“是。”秋葵道。

晚菘上来为姜蕙拆头发,重新拿篦子梳过,再简单绾起。一边动作,她一边道:“主子,您什么话都不用说,陛下都心疼您呢,方才陛下见着那件氅衣,奴婢瞧着,陛下怕是恨不得陪您用完早膳再走。”

恨不得?

“本宫这里只是小事,敏婕妤可是陛下差点丢了一条性命的亲表妹,怎么也不会‘恨不得’的。”姜蕙漫不经心道,“何况……哪里是什么话都不用说,皇上心中有你,你才有什么都不说的资格。”

而若是皇上心中只拿你当解闷的玩意儿,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说,谁又会关心呢?

”可是,您也是陛下表妹呀,还是同陛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呢!”晚菘似懂非懂。

姜蕙淡淡一笑,轻声自语道:“敏婕妤,真是少女心思,雄心壮志啊。”

“啊?”晚菘没有听清。

姜蕙莞尔,乐道:“过不了几日,晚菘你就能看见敏婕妤侍寝啦。”

*

长春宫含章殿。

冬青因跳下太液池救自家主子,也还病着,起不来身,现下是另一个大宫女杜若服侍敏婕妤喝药。

皇后坐在榻边,温和道:“敏婕妤受苦了,昨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皇后娘娘关心……咳咳……”敏婕妤在床上勉强行了一礼,才道,“妾也不知怎的就落水了。”

“你也不知?”皇后皱起眉头,“可你那宫女冬青说,亲眼见着婉才人将你推下太液池的。”

敏婕妤正要回话,皇帝已经匆匆进了殿内。

又是一番见礼过后,敏婕妤才继续道:“妾,妾确实不知……咳咳……当时孙才人说有块玉佩落在路上了回头去找,妾与婉才人就在太液池边等她,正在闲话的时候……咳咳……突然感觉腰间一痛,就掉进水里了。“

皇后皱眉,声音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你是被推下水的,但没有看清是谁?”

虽然这么说,但有冬青的话语在前,皇后口中“推人下水”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皇后娘娘……咳咳……”敏婕妤苍白着脸道,“昨夜夜深路滑,许是有人不小心撞到妾身上了。”

“敏婕妤倒是好性儿。”皇后不咸不淡地赞扬一声,“太后娘娘可是担心了一晚上。”

“姑母……”

敏婕妤正要问些什么,皇帝便沉声道:“婉才人行为不端,降为选侍,禁足三月,皇后,其余人你看着办,先下去吧。“

皇后一愣,微微福身,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