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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金吾卫大将军杨荣恩规规矩矩停在花厅外头,微微躬身,没有进来。

“皇后说说,昭贵妃是如何伙同外族谋害朕,又是如何给这一屋子的人下药的?”

皇帝那平静的声音徐徐响起,却不啻于雨夜惊雷,吓得皇后霎时一身冷汗。

今日是怀庆公主的乔迁宴,她打扮得格外华丽一些,此时牡丹头上十二只垂珠凤钗的流苏打在侧脸上,冰凉凉的,像是十二只吐信的蛇。

皇后侧躺在地上,耳朵贴着光滑的木制地板,听着皇帝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缓缓向她走来。

覃大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他说:“陛下,卑职幸不辱命!”

原来这一切,自始至终,他都知道!

她就如同那戏台上的戏子,所作所为,不过供他发笑!

皇后从莫大的恐慌中回过神,她奇迹般地镇定下来,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回头去看已经走到身边的皇帝,看着他扶起逐渐醒转的昭贵妃,突然冷笑一声:“是谁?春燕、夏蝉,还是青嬷嬷?”

即便覃大人是假意与她配合,这忘忧宫的迷药、紫苏饮里头的软筋散、皇帝酒樽里的川乌、那杯由大皇子递上的掺了半夏的酒,还有本该在最后燃起的大火,都不该被他一一躲过!

皇帝没有答她的话,皇后也不再追问,她环顾一圈,见盛安连同安景已经将皇子公主们抱了出去,目光追着尚在昏睡中的怀庆公主一会儿,轻声呢喃道:“……是夏蝉。”

她脸上没有被背叛的不忿和痛苦,自言自语道:“……我早该动手的。”

随即她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欲要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宫灯在廊下飘摇,内室里烛火昏昏,四周散落着被撞倒的桌子凳子,不远处还有几具表情惊恐的尸身,尚有些宫妃和宫人歪七竖八躺在地上,没来得及被安景叫来的宫人带出去。

姜蕙自皇帝身边退后一步,避开皇后的大礼,站得远了些。她双手交叠着藏在宽大的衣袖中,静静注视着脸色沉静、缓缓叩首的王氏,等待她即将要说的话。

“陛下,”皇后声音略微嘶哑,但还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妾去后,还请照顾好妧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边说边磕最后一个头,双手放于额前,贴在地上,右手腕一只孤零零的玉镯自衣袖间微微露出一角。

“蕙儿,”皇帝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你先出去。”

这举动似乎让皇后想到什么,唇角绽出一丝笑意。

“是。”姜蕙顺从地应了,正要迈步往外走,便被抓住了裙角。

“陛下,”还是那有些嘶哑的声音,皇后抓着姜蕙裙摆的手略微用力,轻声道,“妾想问昭贵妃一个问题。”

“这里面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吸入一点点,即刻毙命。”她略略抬起右手,那只品质上乘的血玉镯子红得发亮,“若是让昭贵妃妹妹你来选,是要这一屋子的人、包括本宫,一起为陛下殉葬,还是……”

她抬起头望着姜蕙依然冷淡疏离的脸,笑道:“……还是要扶持大皇子登基,自己坐上皇太后之位?”

她并不奢望能靠这只镯子扳回什么局面,但是……只要昭贵妃有片刻的犹豫,即便自己死了,往后她也别想顺顺利利地坐上皇后宝座!

“陛下——”门口的杨荣恩冲了进来,长剑指着皇后,却一时投鼠忌器,不敢动作。

姜蕙回头望了皇帝一眼,正对上其黑沉沉的视线,随即,她慢慢蹲下身,同紧绷着的皇后对视良久,左手拔下发间的锋利金簪抵在喉间,静静开口道:“皇后娘娘,那就一同殉葬吧。”

话音未落,左手用力就要将金簪刺入脖颈,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鱼肠匕首刺中皇后右手臂!

皇后反射性往回缩了缩手,杨荣恩立即抓住机会,迅速禁锢住了她整个右臂。

“蕙儿——”皇帝急切的声音终于不复往常从容,按住姜蕙汩汩流血的脖子,也不管这一屋子人,将姜蕙抱起来,高声命令道,“传御医!”

姜蕙冷淡地阖上双眼,她知道,皇帝既然早早知道皇后的计谋,还万般配合地做了这一场戏,若那玉镯有问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以他的心思,恐怕早就移花接木、以假乱真了。

皇后问出那个问题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便是也想看看姜蕙的真心了。

真心?

秋狩救驾若是不够,这一次够不够呢?

三更天,瑶华宫却灯火通明。

拔步床上的帐子又换成了蝠纹如意的吉祥图案,因是夏日,两扇织锦帷帘底下,又用清透细腻的纱幔隔了一层,此刻垂落在地,让床上躺着的人显得朦胧而遥远。

屋角牙桌上博山炉青烟阵阵,沉水香的味道淡淡的,掩去了丝丝药味。

皇帝坐在姜蕙榻边,盯着她裹着布帛的脖子看了许久,将拉着的姜蕙的手放回绸被中,站起身来,徐徐走到中庭。

盛安静静跟随在他后面,待皇帝轻轻叹出一口气后才道:“陛下,那金簪尖头打磨圆润,李御医说没有伤及昭贵妃娘娘要害,静养几日便好,您且宽心。”

“朕知道。”皇帝抬头望了望略微消瘦的明月,淡淡道,“她本可以不用那簪子自伤,这样做,不过是怕朕听了王氏的挑拨之语。”

盛安盯着皇帝投在地砖上长长的影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垂着头,默默侍立。

皇帝在夜风中站了许久,突然道:“江南递上来的那份折子,烧了吧。”

盛安闻言,心中叹息一声,应诺道:“是。”

半晌,皇帝恢复了往常平静的面色,询问道:“那些掺了白果粉的点心,查出来了吗?”

听到这话,盛安脸色一肃,立即道:“回禀陛下,因怀庆公主突然吩咐说要给弟弟妹妹们准备点心,忘忧宫小厨房的厨娘柳氏便做了一些糕点,那些有问题的点心正是出自她手。”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但据柳氏所言,她做完点心后便装在食盒中由宫女们带出去供怀庆公主和其他殿下们享用,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道。”

“突然?”皇帝声音沉沉。

“是。”盛安低声道,“原本柳氏只负责教怀庆公主和二公主学会做宴席上要献给您的云片糕,其余糕点另有厨娘来做,但德妃娘娘和三皇子殿下来得早,三皇子殿下又格外爱吃点心,怀庆公主便吩咐柳氏再准备些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