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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明朗是被突然拉开床帘后透进来的光线刺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端着洗漱用品站在床前的一排人,有些恍惚。

他下意识侧头看向枕边人,景行之也才坐起来,睡眼惺忪的。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不明所以。

这时,为首那人毕恭毕敬说:“少君勿惊,我等都是跟随在二长老身边多年的神侍,因担心少君不适应,二长老特意派我等来侍奉少君。”

他又说:“已过辰时,龙族浚裕少君差人来信,说淼洁公主已梳妆打扮好,且等待少君多时。”

听到他说已经过了辰时,两人都是一愣,都清醒过来。

昨夜他们都很晚才睡,没想到一觉竟然睡到了辰时。

“我还未曾邀请,她为何会等我?是二长老还是三长老以我名义向她递了请帖?”问着,景行之掀开被子下床。

还不等他自己弯腰去穿鞋,一个神侍已经蹲在他身侧,仔仔细细帮他穿上了鞋子。

其他人也围上来,七手八脚伺候他穿衣洗漱。

景行之想躲都躲不开,索幸他们并不过分,景行之就任由他们去了。

为首那神侍一直毕恭毕敬站在一侧,等景行之问完,他才开口笑着说:“回少君的话,这小人也不知,二长老只说让小人伺候好少君。”

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消息,景行之也不再和他多言。

他看向明朗,明朗才挪到床边,他坐在床边弯腰捡着被神侍们不小心踢到床底的鞋。

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其中一只鞋被踢得有些远,让明朗很是费劲。

此刻,明朗正拿着已经够到的那只鞋去勾另一只。

景行之看到这画面后,对面前一神侍道:“你去帮明朗把鞋捡出来。”

闻言,神侍一愣,惊恐看了他一眼,而后低下头去,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继续帮他整理已经挂好的玉禁步。

景行之没有为难一个年轻神侍,而是看向为首的那名神侍。

不等他责怪,老练的神侍先呵呵笑着说:“少君,我等虽出身寒微,但具是神族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神侍。在族中,我等唯一的职责便只有侍奉我们凤凰神族的神明,如今侍奉少君已经破例,再让我等侍奉一个低贱奴隶,少君让我等如何再侍奉神明。”

他说得恭敬,但景行之听着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明朗也听到了这番话,他也不着急找他的鞋了,端坐看着他们。

屁的侍奉神明,这些人就是几个族老的走狗。

景行之好歹也是神王之子,是有继承神王之位的少君,他这样公认忤逆景行之,要么是这人胆大包天,要么是他背靠大山、无所畏惧。

明朗看向景行之,见景行之也在看他,挑眉心道:该立立威了吧?

不是明朗唯恐天下不乱,而是明朗真的看不惯这些人高高在上的嘴脸。

并且,景行之是少君,不能对族老不敬,难道还不能收拾几个狐假虎威的神侍吗?

若今日让这些神侍得了上风,日后,这些神侍以及他们身后的族老们必定会得寸进尺,处处压制景行之。

景行之看也不看这老神侍,“是吗?”他说着,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神侍,径直朝明朗走去。

众目睽睽下,景行之在明朗面前蹲下。

他单膝跪地,弯下腰去亲自捡出床底那只鞋给明朗穿上。

神侍们哗然一片。

“少君,你,你……”老神侍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不等他把话说完,保持着单膝跪地给明朗穿鞋的景行之看也不看他,冷声说:“如何?是觉得我碰了你们眼中的下等奴隶,不配再为少君了吗?”

“且不论我配不配再为凤凰神族的少君,且说你们。”

说着,鞋穿好了,景行之高大的身躯缓缓站起来,他转身俯视着已经跪下去的一众神仆。

“你们刚刚伺候了我,而我因为你们的忤逆,不得不伺候你们眼中的一个下等奴隶,用你们的话说来,你们似乎没有在侍奉神明的资格了。”

他厉声又说:“我知你们人人忠烈,若不能再侍奉神明,你们甘愿以死明志,既如此,你们便自戕用鲜血洗净你们的灵魂,而后追随神明而去吧。”

景行之说着,隔空取来挂在墙壁上的一把剑,重重扔在他们面前。

众神侍大惊,特别是老神侍,再没有之前的高高在上,他连忙磕头求饶,“少君饶命啊,”

他一低头,其他神侍也不敢再犟,一时间,都是求饶的声音。

老神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少君,明日便是新任麒麟神王即位的日子,我等纵使千错万错,也不能在这时候死在麒麟神族的行宫内啊,这让我凤凰神族颜面何存啊!”

他说得言真意切,仿佛不是他怕死,而是真的担心凤凰神族颜面受损一样。

明朗翻了个白眼,他真的看不惯他们明明贪生怕死却说得大义凛然的假模假样。

显然,景行之也看不惯,并且不再惯着他们。

在他翻白眼时,景行之双目凌厉看向老神侍,他道:“你也有脸提凤凰神族的颜面?我问你,我是谁?”

老神侍愣愣,但还是连忙回道:“您是凤凰神王嫡长子,是凤凰神族的少君。”

“我再问你,作为凤凰神王的嫡长子,作为凤凰神族的少君,我可能代表凤凰神族?”

“能,能能能,除了凤凰神王,再没有人比少君更能代表凤凰神族。”

见人入套,景行之冷讽哼笑,“既如此,我的颜面是否就是凤凰神族的颜面?”

老神侍大惊,也反应过来。

景行之又说:“你借假‘神明’之意忤逆讽刺我时,我凤凰神族的颜面被早已被你当做草芥踩在脚下。你再提我族颜面,岂不可笑?”

他将‘神明’二字咬得极其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他的真正意思。

闻言,老神侍更慌了。

他不敢再出声言语,只一个劲对着景行之和明朗磕头认错。

当然,主要是对景行之,而不是对明朗。

看着一众因为贪生怕死而连连磕头的神侍,明朗看向景行之,冲他挑了挑眉,露出赞许的笑容。

景行之嘴角上翘,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下来。

等这些人磕了十多次头后,景行之冷脸收回剑。

他特意在神侍们抬起头来时反手一扔,凌厉的刀锋一点点藏入挂在墙壁上的剑鞘中。

景行之冷声道:“我凤凰神族的颜面已经因你们而折损,你们还大肆哭闹,是想引来行宫中的仆人目睹你们的恶行,然后传扬出去吗?若真如此,明日我还有何颜面代表凤凰神族前往麒麟神宫祝贺?”

此话一出,他们连忙闭嘴,不敢再哭嚎言语。

景行之声音也柔和一些。

“不是说淼洁公主等候许久,还不快起来伺候我和明朗洗漱?”

众神侍迟疑片刻,连忙爬起来,没有再敢忤逆景行之。

他们分成两拨,毕恭毕敬、仔仔细细,生怕哪里让两人不满意。

因着景行之,明朗也终于威风一回,虽然是狐假虎威,但他和景行之谁和谁啊,都一样。

是以,明朗心情万分愉悦,嘴角就没能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