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兰岚看着三个睡的香甜的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手里的画，这东西不会真的是什么邪物吧。
因为她神识异于常人才能看到那些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
兰岚正在犯难的时候，身旁响起了老黑的声音，兰岚还没意识到，两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下意识回答。
“不知道，看了画，然后就……”
兰岚猛地扭头，看向身侧，愣了下，看到老黑唇角那熟悉的一抹浅笑，她俯下身一把将老黑抱起来了，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想亲她的脸蛋被老黑嫌弃地推开。
老黑双脚踢了踢，“放我下去！”
兰岚也不气，惊喜地将她放到地上，蹲下来和她说话，“怎么来了也不叫我去接你。”
“进了京师，我还用你接？”老黑颇有兴趣地看了下面前睡死的三人。
她跳上孙不言的身上，化为黑猫，鼻子嗅了嗅，随意问道，“他们看什么了，居然被摄魂了。”
“摄魂？”这个词兰岚有些熟悉，“你是说他们魂丢了？”
老黑翻了个灵巧的白眼，又跳下来，“他们失礼，应该是干了什么对神失礼的事情，小小惩戒，没什么大事，最多会倒霉一段时间。”
失礼？兰岚将画递给老黑，“我们什么都没干，就是看了幅画。”
老黑接过来，入手摸了卷轴表面，她稚嫩的脸上划过一抹深思。
摸了又摸。
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个？”
“一个凡人，拿这幅画来和我们做交易，帮她摆平点事情。”
“凡人？”老黑小脸上写满了讶异。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兰岚，又看了看手里的画卷，脸上的表情第一次这般地生动。
从讶异到难以置信，再到迷茫。
兰岚就看着她这般变幻表情后，郑重地将画收起来。
看她收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忙过去抓住她，“喂，你收起来做什么。”
老黑反过来抓她的手，郑重嘱咐道，“你也别看这个，在我的传承记忆之中，这玩意是一个说不得的东西，现在你们看不了。”
兰岚看了眼孙老师，老黑明白她的意思，补充道，“就是元婴期也不行，看不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看？”
“等你化神期差不多吧。”
兰岚挑眉，“哦？可是我看过了，而且……”
老黑戳了戳她，“而且什么？”
“而且我看到了画面，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
老黑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蹦起来双手扒住兰岚的脸，左右晃了晃，一脸的不信，嘴里还喃喃着，“不可能啊！”
“不可能啊！你怎么能看见呢！”
兰岚被甩的脸都疼了，她好容易挣脱开，揉着脸狼狈道，“喂！你九个内丹的劲别用在我身上啊！”
老黑像是失了魂一般，嘴里一直念叨着。
兰岚拉她过来抱在怀里，还是没有回神。
兰岚坏心思起来，双手捏了捏老黑的脸颊。
一开始老黑还是没回神，兰岚有些担心了，捏着老黑的脸又向外拉了拉，稚嫩的脸蛋似乎是被拉疼了。
“啪！”
兰岚根本来不及躲，双手瞬间的麻木，然后就是烧灼的胀痛来了。
完完完！嘚瑟肿了。
抬眼就看见老黑那双碧瞳冷冷地盯着她，却不知道她捂着脸颊的手让她的瞪视看起来着实没有杀伤力。
兰岚甚至心里还想要。
她克制地移开视线，老黑很满意兰岚收到了自己的威胁。
她冷冷道，“你要是不想他们醒，你就继续嘚瑟。”
兰岚秒回头，“怎么醒？”
“这就得看你的诚心了。”老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
傍晚，原定的墨岩一日行没有进行下去，兰岚在老黑的指示下，辛辛苦苦出门绞尽脑汁擦亮双眼，终于快要凑齐祭祀用品了。
为什么说是求来的，老黑让她出去用一天时间得到九家不同的酒，并且一定要饱含谢意的酒。
该说不说，这个祭祀有点别致啊。
做了一天的好人好事，然而并不是家家都有酒的，甚至有几家翻脸不认人，根本就不会感谢。
原话就是，“又不是我求着你帮的，要什么酒，走走走。”
若不是兰岚见惯了人情冷漠，早就气的要拆家了。
她等在门口，这家门口上系着红布，代表着院内有新生儿，请乞儿闲事远离。
这家发生的事情就是这家男人戍边，家中只有新妇老娘守家，新妇产子，婆婆就外出给别人家洗衣服，赚点辛苦钱，买点好吃的给新妇补营养。
兰岚在京师从东大街一直溜达到西大街，又顺着城墙根的贫民窟溜达到南城根，正巧碰见婆婆背着个大竹篓，在一家人门前苦苦求着。
婆婆弯着腰本身又瘦，多年劳累本身体本也不是那么利索。
当时那门房极其嚣张，面对着婆婆的哀求狠声冷啐道，“你个老东西，不就是几件衣服钱，去去去，这才几件，多洗点，洗上个百八十件的一起算账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别在这碍眼。”
说话难听还不算，看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更是嫌麻烦一挥手就将婆婆推到地上。
婆婆背上竹篓里的衣服倒了一地，兰岚来的时候只看到婆婆狼狈地起来，爬过去抱着门房的脚，哭喊着，“大人，我已经洗了百件衣裳了，您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可不能再拖了啊。”
围观的有个身材有些虚胖的大娘，穿着板正干净，头发干净利落，她上前将婆婆扶了起来，颇为不屑道，“刘三，你别以为靠着涂家这个门户就能为所欲为了，杨大娘的儿子是守边疆，又不是死了，你信不信我们去将军府找将军夫人。”
她帮大娘将衣服捡起来放入背篓里面。
那个叫刘三的门房听了妇人的话却并未收敛，反而一脸嚣张地看向这位站出来仗义执言的大娘，“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一个沾了脏东西被家里撵出来的腌臜泼妇。”
他笑得一脸猥琐，“自己都是泥菩萨呢，怎么，你是想把泥化了裹着这老东西一起投江吗。”
果然他这话说出来，不少人对着虚胖的大娘指指点点。
杨婆婆反倒是拉住她，哑声道，“玉娘，我们走吧，这钱，这钱，我不要了。”
邓玉娘还想说什么，却被杨婆婆一把拉住。
两人不甘心地要走。
刘三站在门口，见自己占了上风不屑地看着台阶下围观地众人，耀武扬威道，“以后，谁再敢来我涂家门口逞能，试试看，觉得活得不耐烦了尽可一试。”
对着下面噤声的百姓十分满意自己的威严，甩袖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背后，就要回涂家。
背后传来一声清脆淡漠地童声，“是吗，我来逞能撒野了，试试看，你能做什么。”
兰岚肩膀上蹲着老黑，没人看见她怎么出现在场中的，似乎眨眼间，这小女孩就站在那里了。
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刘三不悦地转身，见是一个萝卜头出头，也看出似乎有些来头。
他没有那般肆无忌惮，笑着上前几步，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做出讨好的表情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兰岚嫌他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刘三，向下一扣。
刘三摆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
“扑通！”扎实的跪地声音。
刘三被兰岚的灵力压着跪在地上，头更是垂着，只能看地面，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好像不喜欢讲理啊，真巧。”
“我也是呢。”兰岚说的有些天真。
她靠近杨婆婆，似乎是她出场方式有些太不低调了，杨婆婆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但她很快止住身子。
兰岚注意到，一点也不在乎，“杨婆婆，他欠你多少钱，我帮您要回来。”
杨婆婆一听这话，心里的惧怕顿消，她颤抖着手想去抓兰岚的手，却又反应过来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十个铜板，老婆子一共洗了一百件衣裳，正好十个铜板。”
仅仅是十个铜板。
兰岚转身一步步走近。
刘三感受到周身无形压力消失，他顿时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小的马上给钱，马上给钱，求仙师饶命。”
他肝胆俱裂，吓的涕泪横流，再也不见之前的半点嚣张。
他跪在地上像一只伏地的癞蛤蟆，声音颤抖着求饶，恰巧他背后正对着涂家大门。
之前杨婆婆上门讨要薪水的时候，里面的管事像个死人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现在听见刘三的求饶声，门内出来一个管事。
上来先将跪在地上的刘三踢到一边，“你个肮脏玩意，别在这碍仙师的眼。”
说着他笑开了三撇胡子，躬身对兰岚道歉，“不知仙师降临，小的有失远迎，这种小事，还请仙师不要放在心上。”
他拿出二两银子亲自送给杨婆婆，“您收下，多余的算作定金，以后您常来帮忙。”
话说的挺漂亮，确实有一个管家的样子。
兰岚抬眼看到描金的涂府牌匾，不会这么巧吧。
兰岚看着那个涂字淡声问，“你们这个涂家和涂山堂是什么关系？”
管家正在寒暄的动作一顿，转身恭敬答道，“正是我家老爷产业，仙师，不如入府一续，我家主人定会奉为上宾。”
兰岚却只是笑了笑，转身路过他，扶着杨婆婆，对她低声问道，“婆婆你刚刚有没有哪里摔伤了，要不要去医馆啊？”
杨婆婆确实异常惧怕管事的样子，连连摆手吗“没事没事的。”
兰岚扭头，笑得一脸天真，她迎着管事的双眼，“今儿有事，我择日拜访。”
说完便要扶着杨婆婆走，察觉到杨婆婆还是有些颤抖的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转身说笑一般提醒，“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涂府有这样的门房实在是令人诧异啊。”
“是在下管事不力，定会处理此事，多谢仙师教导。”
兰岚对他的笑颜置之不理，亲自扶着杨婆婆离开这里。
管事一直恭送兰岚，直到兰岚身影消失在拐角，站直了身子，皱着眉，一脸山雨欲来的架势，转身看见还在围观的人群。
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还在这里看什么，想吃我家的板子吗？”
人群小声嘀咕着散开。
管事走到刘三身前，刘三不敢抬头跪在地上将头磕的砰砰响。
话都不敢说一句，抖擞着手腿，随着管事的行进方向改变自己叩首的方向。
管事却看叶没看他一眼，进了门，淡声吩咐，“刘三让涂府蒙羞，来人，拖下去。”
刘三被人堵着嘴拖行到涂府门内，大门吱呀关上，挡住所有窥视的目光。
兰岚都不用撤掉控制双眼的神识，单是见那管事的一面就感受到浓郁的煞气，此人手上必定是染了不少的血腥。
这么巧又是涂家，处理起来又多了一个不需要手软的理由了。
她扶着杨婆婆回到家，那位邓玉娘大娘就住在他们隔壁，原来两人合伙接一些洗衣的杂货。
回来的时候杨婆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兰岚一直送到门口，一路没有什么意外，杨婆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杨婆婆，您怕什么？”
杨婆婆看着兰岚稚嫩的脸，叹口气，却没有说什么，笑着请兰岚进门。
兰岚却停在门口，“杨婆婆，你不用怕涂家的暴富，有我在，他们不敢的，我亲自送您回来，您家出任何事情，我第一个找上涂家门。”
她说着双手繁花一般捏出来一只拇指大小的灵鸟，灵鸟绕着院子飞了一圈后飞进门内。
“杨婆婆，你看我刚刚施了法术，只要有坏人来你家，必定进不来，你放心。”
杨婆婆见此就要给兰岚跪下，兰岚拦住她，“婆婆您是长辈，这可使不得。”
“您是我家的恩人呐，请受我一拜。”
兰岚硬是扶着她，“您要是真想谢谢我的话，婆婆，我还真有事相求。”
杨婆婆抹着眼泪站起来。
“您家有酒吗，随便什么酒都行。”兰岚从腰间拆下一个小竹筒。
“只要这些就行，大概一碗的量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