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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些衣料你们不能带走,我要做新衣裙的!那匹遍地金云缎是我要做褙子的,还有那匹妆花织金缎是要做对襟衫子的!都不能拿走!”

冯静柔就像母鸡护崽子一样,挡在锦绣坊送来的衣料跟前,瞪着两位绣娘,唯恐她们抢了自己看中的衣料子走了。

绣娘被菊叶拦着,一脸无奈,她们是怎么都没想到还能有做新衣裙不肯给钱还要抢衣料子的,真是去过这么多人家都没听说过的事,可她们照着铺子里的吩咐来的,没拿到银钱这衣料就不能留下,只能在这里僵持着。

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们都挤在门外看热闹,不是她们不上去帮忙,只是听说冯静柔把她们的月钱给停了,心里都憋着气,谁也不愿意再出力!

一时间挤挤挨挨,院子里挤满了人,都踮着脚竖着耳朵瞪大眼看里面的笑话。

凌承远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场景,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咬牙喝问:“这是在闹什么!”

冯静柔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提着裙摆就快步过去:“远哥哥,她们要把我的衣料都拿走……”

绣娘见着凌承远来了,也急急忙忙上前拜下:“实在是铺子上有规矩,不会帐不能留下衣料,若是带不回去,这衣料就要记在我们姐妹身上,实在是……”

冯静柔挑的都是铺子里最时兴最贵的料子,那几匹就是她们一年的工钱,无论如何都是不成的!

凌承远听到了外边看热闹的婆子的嗤笑声,再看看眼前一脸无奈的绣娘,俊脸上涨红一片,咬牙吩咐菊叶:“去,去把外边的赶开,告诉她们再敢在这里一会统统发卖出去!”

不过片刻,外边的丫头婆子散得一干二净。

凌承远这才声音沉沉问绣娘:“就是几匹衣料子,记在凌家的账上就是了,自有账房会去与你们会帐,何至于在这里吵吵闹闹,晚些我让人去问问你们掌柜,这是锦绣坊的规矩吗?”

“敢在凌家闹事,你信不信我这就让人去你锦绣坊砸了你们的招牌!”

他冷着脸高高在上地盯着面前的绣娘,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想他堂堂金科探花郎,凌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到了锦绣坊的绣娘眼里,居然成了买不起衣料的无赖了!

两位绣娘尴尬地互望了一眼,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一句来:“来之前掌柜的吩咐了,府上的记的账已经好些时候没有结过了,不能再挂账了,只能见银子才能给衣料做绣活。”

这话像是一巴掌扇在了凌承远脸上,扇得他眼冒金星,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你们,你们不是陆家的铺子吗?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东家就嫁在这一家,你们居然敢跟凌家要银子!”这时候哭哭啼啼护着衣料子的冯静柔反应过来了,高声嚷着,愤怒地瞪着那两个绣娘。

凌承远这一刻几乎要失去理智,恨不能上去堵了她的嘴,她这样胡乱嚷嚷,在别人听起来就是在说凌家是靠着陆家过日子的,连买衣料都要去陆氏的铺子上赊账,现在没银子会账了,还要耍无赖!

他终于开始后悔让冯静柔掌家了,从来没想到能闹成这样,这还只是她掌家头一天,都不敢想象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笑话!

“你从公账上把银子支给她们,再让人去锦绣坊把账会了!”

凌承远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是片刻都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感觉绣娘看着自己的目光嘲弄里满是不屑,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亏得他之前还说要去砸了人家的招牌!

冯静柔懵了,还真要给她们银子?

“公账上只剩下几十两银子了,一定是管事贪墨了,得让那个管事拿出来!”她茫然地回答着。

“闭嘴!”就算凌承远再好的忍耐此时也已经到了极点,忍不住喝骂道。

冯静柔终于闭上了嘴,脸上全是委屈,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想做两件新衣裙,陆氏有那么多新衣裙,她只是想照着做几件,又有什么错!为什么她的远哥哥要这样对她!

她还那么尽心尽力替凌家管家,怎么能这样大声呵斥她!

凌承远没空理会眼泪一串串落下的冯静柔,转身吩咐菊叶:“把衣料给她们,打发她们走!”

那几匹衣料怕就要花掉十几两银子了,真从公账上给了银子,凌家就不用吃喝嚼用了!更不用说马管事不在,账房连支取银子的人都没有了。

绣娘这才拿回了自己的衣料子,客客气气跟凌承远告辞,脚下飞快地往外走了,就怕晚一点这凌家的人又抢了她们的衣料去,看着挺光鲜的人家,没想到跟贼窝似的!

看着挑好的衣料子被拿走,冯静柔跟剜了心似的,伏在榻上哭成个泪人儿。

只是这会子的凌承远也没了耐心再哄她,他匆匆起身去了晓园,要去问问陆云烟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也不能怪掌柜的,先前冯家人来闹的时候,老夫人为了尽快打发他们走,从这几处铺子上抽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出来,那都是办货的银子,如今铺子上都转不开手了,只能去各处府上收帐。”

陆云烟有气无力地说着,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却让凌承远如坐针毡,总觉得这话里都是她对凌家对自己的嘲笑。

“先前掌柜也来跟我说了,说是别处的帐都已经收了回来,只有凌家已经拖欠好几月了,我想着要是与他们说凌家的帐免了,只怕他们要以为是凌家靠着我的陪嫁,怕大爷脸上会挂不住。”

“又不能与他们说凌家如今给不上让再等等,那也是要让人笑话的,所以只能这样了。”

她看了一眼凌承远:“要不我与他们说一说,把凌家的帐给免了,也好不让大爷为难?”

凌承远脸涨得通红,她说到这个份上,他又怎么好再说免了的话,岂不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要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他的脸面!凌家的脸面!

“不用了,我明日就让账房去会帐!”

说完这句听起来很硬气的话,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