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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镇恶用的马槊是加长版的马槊,制作一根要两年的时间,花费百金。

比一般骑兵用的马槊还要长一尺,多重五斤。

虽然加长加重了,柔韧性却没降低,使起来也很顺手。

拳毛騧冲到楚军面前时并没有停下或是减速,后腿一用力利用速度跳起了一个马身高。

前腿蜷起护着胸腹,后腿展开保持平衡。

刘镇恶伏低身子,双腿夹紧马鞍,手中长槊顺势一送,一尺多长的槊尖直贯入右前方一名楚军的胸膛。

楚军用牛皮和铁叶轧制的两裆铠抵挡一般的箭矢和刀剑还是可以的。

刚才的血战中身穿这种复合甲的楚军大部分都是伤在斧头、铁椎等重兵器的砸击下。

可重量近千斤的战马加上急速的冲击力,这支马槊,别说你复合甲了,就是纯钢打造的铁罐头也得被戳飞。

被马槊贯穿身体的楚军被带到空中双脚还在抖动。

拳毛騧蜷缩的前蹄猛地弹开,像两把重锤狠狠地踢在两名身前楚军的头上。

被踢中的楚军鼻口霎时冒出血来,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

拳毛騧再一收蹄再一放蹄,后腿收回,一人一马稳稳地越过两排士兵落在地上。

刘镇恶借势右臂一收一送,那名在马槊上还没气绝的楚军向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后面惊慌失措的人群里。

一股血雾从他嘴里喷出,糊了几个士兵一脸后,身子终于落了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再不用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被喷了一脸血的楚军还在下意识地用手擦血呢,一股寒风掠起!

刘镇恶手中的马槊从单手持变成了两手握,横过来抡起来向马首周围的楚军扫去,像一把大鞭子抽打着不听话的羊群!

七斤重的槊枪尖闪着寒光,被矛刃划中登时皮开肉绽。

被马槊扫中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天旋地转的。

来来回回两圈扫击下来,十几个楚军或死或伤地跌倒在地,其余的楚军纷纷向后逃去!

此时,虞军冲出大营的轻骑们也在马匹加速时由最初的四人一排变成了十六人一排。

后面涌出来的轻骑则快速的向两翼展开,像平地卷起的沙尘暴砸向楚军。

刘镇恶扫出的缺口瞬间被紧跟而来的轻骑们冲开了。

越来越大的缺口意味着越来越多的楚军倒在骑兵手中的马槊下。

突然一阵骚动声越来越大,这是上千人不约而同地转身逃走的声响。

骚动是他们的甲叶在纷乱地抖动着!

是他们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哀嚎!

是他们纷乱的脚步声!

是他们互相拥挤互相踩踏的呼喊!

崩阵了!

刚刚如蚁附般爬墙过来以为终于可以攻下虞军大寨的楚军们,彻底崩溃了!

他们半夜吃的饭赶了几十里路过来饥肠辘辘地没有崩溃!

他们一排排一队队地攀上那该死的寨墙去殊死搏斗没有崩溃!

他们面对燃烧着的同伴的尸体没有崩溃!

此时,面对那一匹匹散发着死神味道的战马崩溃了!

夏楚国的士兵对于骑兵的恐惧心理是根深蒂固的。

他们的祖辈和父辈在拿着盾和长枪惊恐地看着胡人的铁骑像狂风般呼啸而来时,那种内心的绝望感和无处躲藏的无助感就深深地融进了血液。

今天在面对不是胡人铁骑的虞国骑兵时,这种绝望的感觉再次集体爆发了。

其实刘镇恶他们这批老将对于骑兵的认知也是从最初的恐惧开始的。

和普通士兵不同的是对于拥有铁骑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虞国的老将都是跟随太祖从西北一路杀到江南的。

从军就对胡人铁骑血拼,退入关东后又和胡人铁骑争夺中原。

再退到江南还是要面对胡骑的威胁,可以说几十年征战生涯都在和骑兵打交道。

只可惜前朝过早地丢失了西北的军马场,留下的精骑损耗了又补充不上。

元魏占据着从青州到凉州这么宽的地域,想获得优良军马太难了。

内卫十六军中只有六军有轻骑,其余十军清一水的步兵。

淮西前线骑兵也少的可怜,主要是防守,保留骑兵作用也不大。

所以虞国的将军们对夏楚国能利用和川陕凉等地接壤便利获得西域良马羡慕的不行。

刘镇恶这老将其实不算老,属牛的,五十岁了。

刚出生时家门外正好有云游道人讨水喝。

刘家人一贯乐善好施,对行脚僧游方道人向来宽厚。

家中添丁喜事盈门的,自然对道人优厚。

出手就是一套齐整的袍服,还奉送两贯盘缠。

那道人也不推让,接过包裹背在肩上。

眯眼掐指算了片刻,哈哈笑了笑,要来纸笔写了几个字,一丢笔扬长而去。

刘太公拿过下人递过来的黄表纸,只见上面写着“将命六十五,取名镇恶可善终”。

这刘太公本来就对神鬼颇敬,道人之言怎可不尊?

当下就给新出生的孩子取名刘镇恶,别说这伙计打小就是个带兵打仗的主。

抓周抓的是小木弓和竹刀,才会走就拿着树枝子当刀枪撵鸡打狗的。

稍大点就敢和村里比他大的孩子打架,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讨饶,喘口气接着打。

没到两年,远近几个村都知道刘镇恶这小子是个“犟种”。

刘氏宗族虽然比李、杨、尉迟等士族在陇西的势力小,但却和这些士族相处的很融洽。

陇西地处西北,常年与羌、氐等胡人对峙。

和气就私下以物换物,不和气就宗族结成部曲操刀子就上。

前朝边卫颓废,胡人初始还小股南下劫掠。

发现汉人边防松弛,尝出甜头了南下劫掠的规模越来越大。

由打劫村镇演变成攻州陷府。

前朝大规模调动过两次兵马讨伐胡人。

可你出塞去追,胡人马快跑的无影无踪。

你回撤,胡人又咬着队尾不松口,冷不丁还打个埋伏。

前朝损兵折将数万人,加上内乱纷争,再无力经营西北军务了。

陇西李氏、杨氏等大士族则利用朝中重臣,讨来诏书,自己招兵买马另立山头。

用打胡人保境安民为名,自成藩镇。

刘氏家族就是那时候和李氏家族成了军事、政治同盟的。

一晃几十年了,李氏做了皇帝,刘氏也成了军中重臣。

刘镇恶自打接替父亲做了左武卫军主帅后,就在衍武帝的支持下,筹建了四个营的轻骑。

这几乎耗尽了他的家财,衍武帝明着暗着也给了不少的贴己。

这近十年的努力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