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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夜风很凉。

崔偃治坐在马车里,有些倦了。

车窗外不时有微光透入,这是沿街人家府门前的灯火。

车身微微一震,停下了。崔偃治微合的双目睁开了,还没到家吧?

从宫门到府门这条路走了快二十年了,崔偃治对要路过几家门前有灯的宅邸都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停了?”崔偃治坐起来,问车夫。

车夫没有答话,崔偃治觉得有点蹊跷,身子往里缩了缩,右手伸到坐垫下。

车窗外的灯火突然熄灭了。黑暗中崔偃治身体绷紧了,右手已经握着一把手弩。

“啊!”仿佛是被掐着脖子喊出的惨叫声,隔着车门响起。

“大人莫动!”车身右侧的亲随压低了声音提醒老崔。

咣当!咣当!一连响了四声,马车四周落下四块黑黝黝的板子,把车身包裹起来。

隔着板子老崔听到几声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在马车周围响起。

弩机扣动的闷声,刀剑碰击的鸣响,武器剁到人体,皮肉和骨头破裂的撕裂声,钝器砸到车板上的轰隆声。

崔偃治在闷罐子里如坐针毡,听着外面的声音,清楚此时马车周围必定是血肉横飞你死我活的战斗。

他右手握着一把手弩,左手提着一把短刀,紧紧靠在车厢一角,眼睛死死盯着车门。

崔偃治每次上朝或者入宫,一般都是一名车夫,两个亲随,四名长随,外加十二名家丁陪同。

包括车夫在内,都是积年老卒,全是崔氏一门的。

老崔从二十四岁跟随衍武帝开始,快三十年了,战场上遇险就不说了,被刺客劫杀就已经经历六次了。

这是第七次!也是刺客们最胆大妄为的一次!

往时行刺都是在老崔外出公干或巡检边军时的路上。

这次可是在京城!还是在内城!还是在离皇宫不远的大街上。

内城住的可都是皇亲国戚和众大臣,五品下都没资格住进内城。

有钱行吗?对不起!没人卖你,罪臣被褫夺或是告老还乡空出来的宅子,都是郎中令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再分配。

你个有钱没品没爵的商人还想进内城住?你有这想法都是僭越大罪!

老崔跟着衍武帝北征西讨奋斗十年,坐到正一品才在内城分到的四进宅子。

今天居然在内城遇刺,老崔的的确确没有料到。

何况他今天是在中书省当完值回到家中,还没换衣服就被小黄门宣到宫里的。

别说其他大臣知道他入宫了,就连他自己的家里人,也没几个知道的,他可是大门都没进就被小黄门叫走的。

这就奇怪了,外面还在激烈地打斗着,崔偃治大脑里飞快地闪过一张张面孔和一个个场景。

“一定是那只老狐狸!”闪动的面孔定格在了谢家家主谢必安的面部。

“不对啊!我进宫时,到御书房时,老狐狸和浪荡子已经到了。”

“难道老狐狸到应召时就已经知道我也被传召了?”

“不可能,衍武帝召臣入宫从来都不会提前让臣下提前得知的。”

“那就只有是浪荡子王家那小子了!”

崔偃治脑海里又闪出王泽那油腻的有几根胡须的胖脸。

“这小子吃喝玩乐还行,你让他谋划行刺老夫,太抬举他了!”

突然纷沓的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了。

“砰”地一声巨响,车身晃了几晃,随即四周死一般地寂静。

“吱吱扭扭”一阵响动后,车门处的板子升了起来。

老崔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把手弩举到胸前,正对着车门,手臂微微地抖动着。

“噗”地一声猛然响起,车门开了,外面竟然亮如白昼!

一名浑身是血的长随跪在车门旁。

“大…人,刺客已…除,北…北军中候大人到了。”

长随艰难地说完,身子一歪靠在了车门上。

崔偃治这种场面见多了,他的长随亲随亲卫这些年战殁伤残的没有一百也得有七八十了。

走出车厢,老崔弯下腰,看了看昏死过去的长随,丢下手弩,伸手到长随鼻下,还有气息。

站起身,环视了下四周,前面大约有十数骑,看头盔的璎珞铠甲的样式,这是宫中的禁卫军。

左右两侧也有十数骑,举着松油火把。

扶着车帮跳下马车,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浓烈的血腥气灌进老崔鼻孔,一阵反胃,

驾车的马死了,怪不得刚才车身剧烈摇晃呢。车夫尸体就在车辕下,面部两支黑黢黢地短弩箭。

地上都是鲜血,远远近近有人趴在地上,也有人靠在街边的墙,跌坐在那大口喘着粗气。

老崔的亲卫队长提着刀过来,顾不上行礼了,冷酷地说到:“击杀刺客三十人,逃走一人,亲随两人战死,长随三人战死,一人重伤,亲卫十二人,战死八人,重伤三人。”

说白了,算上老崔,他们这边十七个人还有两个站着。

十五对三十,一比二的交换比,搁战场上不错了,可老崔这些护卫,个定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再想凑十五个出来,可不容易啊。

“刺客都是胡人,武器也是胡人所用,湛了毒了。”说完这句,亲卫队长的眼神在火光下暗淡了片刻。

湛了毒就意味着那个重伤的长随也救不活了。

“逃走的刺客往哪个方向去了”崔偃治面如沉水地问。

“上墙,入宅了,禁卫军已经破门搜查了。”

崔偃治闻言转头看了看左侧门户大开的宅子,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散骑常事黄大人的家。

不过这宅子应该是空的,去年黄大人升了兖州刺史,全家去南兖州了。

这所三进的宅子郎中令大人还没分配,空了半年了。去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老崔猜的不错,一炷香的工夫,士兵们出来报告,空宅子,什么也没搜到,后院墙上有血迹,刺客应该是翻墙跑了。

北军中候曹章涵,姓名文绉绉的,人却是个粗犷汉子,此时他用块麻布捏着一把弯刀对着火把仔细端详着。

“没有标识,不用看了,去叫大夫来验一下,刃上可是勾吻之毒?”

“老大人认得此毒?可知这些刺客来历?”曹章涵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崔偃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