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阴煞之气？”
“怎么会是阴煞之力！”
“师祖他这是……入魔了吗？”
“难道师祖他是……魔修？”
宋青临周身萦绕的黑雾太过明显，现如今天渊阁的弟子大部分都达到了金丹境界，也有少部分已经入了元婴，他们自然能分辨出阴煞之力与灵力。
所以在宋青临现身于小院之上的时候。
他们不过是匆匆一瞥，就能迅速下判断。
宋青临听着门中弟子如此之说，又看向浑身萦绕的黑气，他心中极为愤怒，可却不知如何解释。
他虽然被阴煞之气侵蚀了身体。
可他心中依然有着大道，他依然不可能和那些魔障沦为一路。
但是……就因为他身负煞气，他门中的弟子竟然都用那等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
明明这么多年来，他虽闭关不出，却不知道为天渊阁宗门内的弟子创造出了不少适合他们体质的功法，除开这些，就连山门外的结界，也是他用自己的灵力不停加固，这才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极为舒心的修炼环境。
“洛河，我不是魔修。”
“我知道我知道，宋青临，你不是魔修就不是魔修，你坐下来我们好好商量啊，你这么激动干嘛，我才进去就被你打出来了，你这举动，才更让人怀疑不是？”
洛河叽叽喳喳的解释埋怨。
宋青临表情微怔，他看向洛河。
“你信我？”
“信啊。”
“可我周身有阴煞之气，我方才……”
“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个老古怪，一生正道，你就算宁愿死也不会堕入魔道，成为魔修，定然是某些不可控的因素才使你变成了这样，你……”
洛河巴拉巴拉的说了许多。
“再说了，宋兄，你我可是多年的好友，虽然说见面次数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可是我信你，而且不仅我信你，我相信你宗门中的弟子，也定然是看得到你的付出，也定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宋青临看向院外的诸多弟子。
他道：“我不是魔修。”
院外的弟子纷纷全部跪下。
“弟子相信师祖。”
就这么简单？
他都没有解释，可门中之人竟然就这般轻易的相信了他。
还有洛河，他们说起来连朋友都算不上，可他竟然也愿意相信他。
洛河将宋青临劝住。
而后与宋青临一起落于小院中央。
宋青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这明明是一件好事，他明明应该高兴的，可他却笑不出来。
“我身上萦绕黑气，这便说明我就是魔修啊，他们为什么愿意信我？”
“魔修都是罪大恶极的，他们应该在发现我状态不一样的时候就立马差人杀了我才是啊。”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呢？”
……
宋青临喃喃自语。
他不知被什么心结绊住，时而哭，时而笑，情绪难以抑制。
洛河在一旁试探道：“因为他们都知晓你的为人，都愿意将你当成家人，在他们当初选择入你天渊阁的时候，你们便是一体了，宋兄，你不要这么钻牛角尖，我知道，你身负阴煞之气，并非是你所愿，你也不想自己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不是？”
宋青临低下头。
他想起了很多。
当年天渊阁落败，他迫切的到处收揽弟子。
可因为天渊阁一穷二白，到了宗门里，不仅有可能吃不饱睡不好穿不暖，宗门里的那一秘阁几乎入门弟子都进入不了。
所以权衡之下。
哪怕天渊阁为六大宗门之一。
可还是没有人愿意选择天渊阁。
宋青临那时身为大师兄，他希望将天渊阁能够再次发扬光大，成为天下第一大宗，可在收弟子一事之上，他不知道碰壁了多少次。
直到后面。
在那弟子挑选大会之上。
那个以一己之力，力压全部弟子的小女孩出现了。
所有宗门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可她不过转身对着他微微一笑。
“我选天渊阁。”
她力排众议，选择了一无所有的天渊阁，选择了他成为她的大师兄。
后来她入阁，宗门里能提供她的只有鬼宅，可她却不甚在意，反而将这鬼宅改造成小院，她在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变好，努力的修炼。
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大师兄是我家人般的存在。
可就是被小师妹如此信任的他，在他发现其身上萦绕着阴煞之气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给小师妹解释的机会，便直接将她归为魔修，将她视为妖女，他全然忘了往日里小师妹为了宗门做出了多少贡献。
可如今。
自己也身染煞气。
自己明明对此无能为力，明明自己一心向道，可就不知这阴煞之气为何缠上了他。
所以宋青临闭关不出，画地为牢。
直至今日，洛河对他说的这一番话，才使得他如遭雷击，更为痛苦不堪。
“是啊，她无从选择，她明明那般努力修炼，她也在朝着希望前进，她明明也将我当成家人，可我当初……”都做了些什么？
受人蛊惑。
趁着四魔对战白泽大人之时，他将小师妹的元神带走。
他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后来小师妹以自己的至纯身体缝补结界缝隙之时，那般震撼，使得他久久难以忘记当初那一幕。
饶是如此。
他后悔的也不过是他误会了小师妹。
可若是当初小师妹身上的阴煞之气的确为真，而她最后也已然是至纯之体的话，自己先前的所有信念岂不是完全都会被推翻。
错的……从来都不是使用阴煞之力还是灵力的他们。
关键在于……心中所想。
宋青临身边的阴煞之气在渐渐散去。
他瘫倒在地。
活了一千多年的人，鬓须皆白的第一宗门的掌门人。
在那一刻哭得很是无助。
自己活了一千多年，在被人谅解的前提之下尚且无法抵御这种痛苦，更遑论当初被自己背刺的小师妹？
她当时……该是何等的绝望啊？
“宋兄？宋兄，你先别哭，我带你去鸿钧大陆，我带你去找我师祖，总会有办法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