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以有限之身容纳无量崇高之法。
的确，哪怕是在东荒大陆的势力最为鼎盛的时期，也从来没有人达到过这样一种高度。
“而且，就算是这样，也未必是血魔宗全部的实力。”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温阳浩居然又如此补充了一句。
“前辈说的是……魔？”
除了那一种存在之外，王宸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成为血魔宗的底牌。
温阳浩原本目光如炬，却在讲述中渐渐黯淡了下来，就好像是凌空熄灭的太阳。
“根据天心殿的情报来看，恐怕不只是血魔宗，中州那几个魔门之后，应该都有魔的存在。”
王宸一直都在疯狂地思索着温阳浩所说的一切，他的眸子里刚明亮了一些，但是马上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可既然他们的背后都是魔，那为什么还会有不同的派系，分别建立四个魔门势力？”
“呵呵，魔比人更加贪婪嗜血，他们虽然被我们统称为一族，但他们内部也并非毫无破绽，四大魔门便是魔族之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四个种族所扶持的。”
“这些你以后慢慢都会了解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我们要如何对付东荒的魔族，才不会引起中州的魔门大规模反扑。”
“也许，今日与你说的这些太多了，但老夫总有一种直觉，你以后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温阳浩说着，罕见地伸出手拍了拍王宸的肩膀。
“其实之所以让你来这一趟，就是要将天心殿的隐秘告诉你，让你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力量，一直都在暗中试图拯救寒山州，拯救东荒。”
王宸明白，天心殿耗费的，又岂止是这些前辈上千年的时光，更是千年筹谋与心血，一切都是为了芸芸众生能够从魔门的阴霾恐怖中逃离出来。
当他们把这一切都显露在他的面前时，那便是天大的信任。
“晚辈明白，魔门虽然猖獗，但总有一日，东荒大陆会重获新生。”
“如此甚好。”
“但你要谨记，如今的东荒危机四伏，千万要小心行事，不要中了血魔宗的圈套。”
面对温阳浩的叮嘱，王宸开口道：“晚辈谨记，不过前辈可知道一个名为浮生殿的势力？”
温阳浩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老夫近来游走四方，似乎也极少听说这个势力，只是知道他们行事极为低调，再无其他。”
“这样么……”
从温阳浩这里没有得到浮生殿的任何线索，王宸也没有失落之色，天心殿与浮生殿本就是暗中行事，所以互相都没有听说过倒是正常。
但这时，温阳浩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王宸的眼睛上没有移开。
“你最近可有心境的波动？”
王宸眯眼，他不懂温阳浩突然这么问的原因。
“没有，我的心境向来沉稳。”
温阳浩似乎是沉吟了一下，而后还是挥了挥手。
随着温阳浩的手掌落下，一抹黑色在他们身侧的石墙上荡漾了开来。
那黑色就好像是一支大幕，在拉开的瞬间显露出了石墙上的画面。
那是王宸在幻境中的场景。
那时，红袖刚刚离开。
高耸入云的神台之上，已经布满了想要登上台顶杀死王宸的修士。
他们的身影各个都散发着冲天的血腥气势，意图将王宸置之死地。
而神台之上，王宸面目森然，他单手持剑，浑身的暴戾杀气浓郁到了极点，如同凝聚成了实质化的雾气一般。
他的身躯高耸着，他的脚下，是上百名修士的尸体。
他手中的狂渊剑嗡鸣不断，似乎是在与王宸诉说着什么。
它在吞噬了上百名修士的血液与全身灵力之后，剑身也散发着蒙蒙的神韵，却无丝毫血迹沾染。
王宸看到这一幕眼瞳微缩。
怪不得自己刚才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从幻境中出来的时候还头痛欲裂，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如果自己的意识已经失去了对身躯的掌控，那刚才幻境中的屠杀又是谁做的？
这个问题王宸无法回答，他只能皱着眉头将温阳浩演化出来的场景一刻不落地都看完。
石墙之上一道白光闪过，幻境中的场景就此结束。
温阳浩再次看向王宸的目光变了变：“你可知道老夫想对你说什么了？”
王宸看向温阳浩，还是不解。
“你当然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因为刚才在幻境中做出屠杀一幕的，并不是你自己。”
王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是我？那能是谁？”
“心魔。”
当温阳浩的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王宸的目光剧变，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修仙一途，几乎所有修士都听说过心魔，但是只有自己面临心魔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知道心魔的可怕。
一旦被心魔突破了心中最后的底线，轻则一身修为尽废，神志不清乃至疯癫，重则身死道消，修仙一途就此半途而废。
王宸的面色严肃，这件事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敢问前辈，可知我的心魔已经出现了多久？”
“还好，应该不过一月，只是你之后要尽量少出手，否则每次你虚弱之时，心魔就会趁虚而入，更加深入你的心神。”
“晚辈明白了。”王宸应道。
两人又畅谈了片刻，王宸这才从温阳浩的练功房走了出来。
一出门口，王宸便有些奇怪地看着卫长青：“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等你啊？”
“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刚出来啊？”卫长青说着还指了指石室的门，一脸无辜说道。
王宸：“？？？”
他愣了一下，而后继续问道：“你见过他了？”
卫长青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摇了摇头。
“你到底见没见过？”
“我刚进去还没抬头他就叫我出去，我就出来了。”
卫长青两手一摊，他也显然很是无奈。
“可能是他老人家不想见我吧！”
王宸眨了眨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我们就走吧，该启程了。”
“好。”
“这一次荒族之行，应该会很刺激。”
卫长青的一条胳膊搭上了王宸的肩膀：“如果不刺激多没意思，是吧？”
王宸笑了笑，没有说话，但眼眸中却倒映出了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