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办酒宴自是要买些肉回来,阿奶回屋拿钱之前特意对罗家小姑说道: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在那,再吓到阿茶,非得剥了你的皮。”
罗家小姑顿时老老实实地坐在那。
又瞧着小小一只的阿茶,心中生出百般喜爱。
“大嫂,又让孩子受惊了。”
罗家阿娘摸了摸闺女的额头,看小家伙还好奇地盯着着院中几位瞧,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应是无碍,心下不再介意。
而是引了其它话题:“不是我这做嫂子的怨你,只是咱们女人即便是过不下去了,也不能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
\\\"你若是出事,让爹娘怎么活?”
罗云垂头不语,她心中倒是没怨嫂子说教,只是觉得长嫂有哥哥疼爱、又儿女成群,怎会知她心中的苦闷,不愿再多说什么。
便逗了逗阿茶。
阿奶正好拿钱出来,接过话茬:“这就是个来要债的,哪里管爹娘怎么活。”
“娘。”
罗家小姑倍是委屈地喊了一声,她这么大的人不要面子吗。
阿奶懒得理自家闺女,真跟她较劲,起码得少活十年,不、二十年。
“翠儿,你拿着钱带着老二媳妇去集市买些酒和肉回来。今天咱们好好地给阿茶办个满月酒。”
罗家阿娘点了点头,接过钱带着弟妹要出去采买。
只见罗二婶边往外走边依依不舍地望着院里,嘀咕着:
“也不知姑爷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外面偷腥。”
显然,不大想走。
罗家阿娘无奈一笑,挽着人要出院。
罗家二婶瞬间眼泪汪汪的:想看热闹。
“回头我从娘那打听出事情原委,与你分说可行?”
见人这副样子,罗家阿娘好脾气地哄着。
听这话,罗家二婶点点头,“这行。”
二人方才出了院。
这边,罗家三叔坐在长凳中间看着除阿奶以外三人,诧异地问:
“舅父是一早就赶来了?可是家中发生了何等要事?”
问完舅姥爷,又转头索性一起问了另外两口子:
“你们夫妻二人又是发生了何事?”
舅姥爷表情略有一丢丢尴尬,干巴巴道:“人老了,觉少。”
罗家阿奶深吸了一口气,喝道:“说实话。”
舅姥爷咳了咳,望着还被小阿茶握着的烟杆,又看了看众位小辈,闷声道:
“阿姐,我快被我那不孝儿媳给欺负死了。”
阿奶不为所动:“是你又买了什么东西吧?”
这话一落,舅姥爷就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似的,极其大声地狡辩道:
“阿姐,我这次买的可是好东西。”
罗家阿奶一听这话,瞬间笑了,“好东西?
你就说说,这次是买了个瓷瓶还是青铜香炉?
总不会...又是前朝皇家用的尿壶吧?”
罗家小姑父硬是被自家岳母给说笑了。
当即招来小姑的眼神警告。
小姑父尴尬地捋了捋衣袖,只当刚才笑的人不是他。
舅姥爷这边则是脸一板,严肃道:
“阿姐莫要笑话我,我这次买的是前朝官家盥洗用的铜盆。
那盆上的龙刻着一条盘龙,那叫一个栩栩如生,瞧着就威武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此等好物定是珍品。
这东西留个百年千年。
一定值钱!”
罗家阿奶听这次买了个铜盆,深沉地吸了口长气。
感觉与自家这个弟弟没什么话可说。
满院子里怕是只有阿茶觉得舅姥爷很有远见。
罗家三叔和手于胸前静静地把舅姥爷的话听完后,皱眉道:
“舅父,这东西买回来恐有不妥。
带有龙纹的用物一向都是皇氏宗族所专用,咱们平民是不许的。”
“若被发现家中藏此物件,只怕……会引来祸事。”
罗家三叔的话让阿奶也想起这个问题,忙责问道:
“你这不省心的,是想牵连全家人都跟你送了性命吗?”
“买了这东西没有到处声张吧?”
小姑两口子连眨眼的频率都是一模一样,呆呆地瞧向舅姥爷。
众人无不是担忧,舅姥爷却得意洋洋地笑了,摇头晃脑道:
“这事我岂会不知,所以买回来后,我就把那条盘龙给磨掉了。
阿姐不知,费了好一番功夫。”
众人:“......”
阿奶还是缓了好一会才可以心平气和地问:“你买这铜盆花了多少钱?”
“嘿嘿,那人想卖五十贯,被我软磨硬泡的地讲到了二十贯……”
舅姥爷还想继续吹嘘一二,却被阿奶无情打断,激动颤抖地问道:
“二十贯?一个破铜盆你就花了二十贯?”
许是罗家阿奶的面部表情过于凶残。
四下里的气氛顿时一寒。
舅姥爷一哆嗦,嘴角翕动了好半天,憋出来一句:
“阿姐不懂这里的行情,反正这铜盆留着,以后定会卖个大价钱,目光不能太短浅。”
阿奶只觉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阿奶一副看蠢货的眼神,激起了舅姥爷一身反骨,不乐意道:
“我的钱用来买什么东西还不能我做主了?
就因为这事,我那儿媳妇连给我摆了几天的脸色,摔摔打打,不孝至极。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阿奶冷眼瞧着舅姥爷,冷哼一声:
“爹娘留给你的家底是让你好好抚育后辈的,不是要你来挥霍买这些无用的东西。
你儿媳便是给你脸色,也是你自找的。
谁家有你这么个......”
阿奶终究是给舅姥爷留了些薄面,收住了话。
“我就知道是这般,阿姐每每都不向着我,你们且等着瞧,我这铜盆以后定会卖个大价钱。
待那时,弟弟给你们家在县城买座像样的宅子,不用跟我那无用的姐夫,在这村子里吃苦了。”
小阿茶踢了踢小脚脚,看着舅姥爷还在做美梦,内心吐槽着:
“若是这龙纹没被磨掉,还有发家的可能。
磨掉了,谁接盘?”
罗家阿奶翻了个白眼,“嗯,我等你发财那天,只怕咱俩两脚一蹬都等不到。”
这话气的舅姥爷吹胡子瞪眼的。
奈何人家是长姐,所谓是长姐如母,不能顶撞。
舅姥爷别过身子,独自生闷气。
阿奶剑锋一拐,目光犀利地看向那对不省心的两口子,问:
“你们俩也说说吧。”
小阿茶靠在阿奶怀里,觉得自己深陷在威武之光中。
小人得意地看着小姑和小姑父。
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