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考试，牛红娟一有空就带着课本过来找赵媛。
牛红娟不爱自己一个人看书，就愿意和赵媛腻在一起，偶尔还能有人聊聊天。
对于考试赵媛一向是不怵的，其他科目还好，赵媛最担心俄语，但赵媛有原主的记忆，因此虽然从前没接触过俄语，复习起来也接受的挺快。
多年应试教育告诉赵媛，要想考个好成绩，课本内容是基础，因此赵媛把每篇课文后的题目全部写出来和牛红娟对过答案，一一背下来。
果然考试的时候，题目很多都是从课后的题目里来。
寒假来临，赵媛和牛红娟，取得家人的同意，提前和牛红娟外家人说好，在一个周五的下午赵媛早早下班后，俩人踩着夕阳就向李老师娘家出发。
俩人一路坐着公交车，到了镇上，李家外公已经赶着牛车在停靠点等着了。
外公的脸上有着很深的沟壑，是在这个黄土高原耕深劳作留下的痕迹。粗糙的大手摸在俩人的脸上，有点喇人，但又有种令人酸涩的滋味。
牛车慢悠悠的载着三人绕着曲折盘旋的山路，一路走走停停，抵达外公家时，村里已经是一片寂静。
川里交通不方便，电线也还没拉过来，家家户户用煤油灯照明，为了省点煤油家家户户天黑就上炕休息。
真正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外婆看到人回来，热情的上来一手牵着外孙女，一手拉着赵媛，催促着俩人赶紧上炕。
外婆家虽然在农村，但是看的出来一家子都是爱干净的人，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
俩人也没客气，脱了鞋子就上了炕，暖暖俩人被冻的冰凉的脚。
外婆一点不见外，摸上俩人的脚，跟着就是一连声叫着心疼。
赵媛虽然有点不适应，但是也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思，毕竟她家外公外婆也是这样，老一辈的人都是这样子。
外婆家的炕烧的果然很热，睡的久了，还有点烫人。
赵媛把被子掀开，只留一角盖住肚子，没一会儿感觉凉下来，又重新把被子盖好。
赵媛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感觉好像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外面就传来扫院子的声音。
老人家总是浅眠，很早就起来，就着天边浅浅的光打扫院子。
赵媛一时间没有睡意，转头看看旁边的牛红娟还睡的鼾声震天，赵媛闭上眼睛再次进入睡梦中。
再次醒过来是牛红娟捏住赵媛的鼻子给赵媛憋醒了。
外婆家条件一般，但还是给俩人整了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盘拌黄花菜。
黄花菜是当地人的一个很重要的经济收入来源，外婆整出来一盘也是很舍得了。
冬天能干的农活很少，外公家的几个小孩子整天闲着没事儿就在村子里四处飘，也不嫌冷。
冻的一个个脸上都是红脸蛋，手上长了冻疮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
这次听说姑姑家的表姐和同学来玩儿，都热情的表示自己可以带着表姐。
几个小孩子年龄虽然比他们小一大截，但是几人玩到一起毫无违和感。
女孩子带着俩人跳格子，打沙包。
男孩子觉得无聊带着一会儿人用自制弹弓打鸟，冬天基本没有鸟，但是一点不影响一群人的热情，看到那里动了，就说有鸟，一群人一拥而上，实则什么都没有，就是手闲，总想动两下弹弓。
牛红娟终于找个了合适的时机，说出俩人来这一趟的目的，滑雪和捉鱼。
赵媛俩人来的时机不合适，距离川里上次下雪已经挺久了，雪都化完了。
不过这会儿正是冷的时候，家门口往前一段那条河虽然浅，但是冰被冻的结结实实的。
一群人向着小河前进，大表弟让牛红娟坐在冰面上，他拉着牛红娟的双手，快速往后倒退，牛红娟就这么被拉着滑起来。
看着牛红娟滑了一圈，赵媛跃跃欲试，也坐下来，让表弟拉着溜了一圈，一圈下来，赵媛感觉屁股都被磨散了。
围观的几个小的，也各自成团，玩的不亦乐乎，不过这种感觉好极了，小孩子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
等几人玩儿累了，表弟回家取了一个竹篓，一个镢头，这个镢头是石头做的，铁制的都被队上统一收上去了。
表弟拎着镢头在冰面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选了个满意地方，一镢头下午，冰面被砸出一个窟窿，绕着这个窟窿，又砸掉一圈碎冰。
有一条条的鱼从窟窿里探出头来呼吸。
表弟把篓子放下去转一圈再捞上来，里面已经有好几条鱼了，挑出里面大条的扔在冰面上砸晕，小的再倒回去，篓子下去又来一次。
就这么几次，眼看着都是小鱼了，几人迅速捡起冰面上的鱼，悄咪咪的就回老家，一路上没人发出声音。
下午外婆煮了好几条鱼，一家子大吃一顿。
川里这边人家一天就吃两顿饭，上午十点一顿，下午三四点一顿。
吃过下午饭，赵媛就和外公外婆辞别。
俩人拿出过来的时候包里背的礼品，留下钱票，放在外婆旁边。
外婆一个劲儿的推让，自家孩子来吃顿饭哪儿要的了这些，牛红娟和赵媛少有这种经历，毕竟从前都是两家父母顶在前头，现在让她们俩人独自经历这些，俩人都感觉很是别扭，一溜烟跑出老远。
外婆不知所措的看看自家老头子，外公沉默片刻收着吧，孩子的一片心意。
说着自己出去借牛车了，两个丫头自己走不出去的，这川里路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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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家一家人按部就班的过日子的时候，那边赵二哥已经升级打怪，成为大队长村支书一众大队干部心中的聪明人。
眼见临近过年，赵二哥终于从大队长那里请到了探亲假，回家参加自家大哥的婚礼加过年。
赵瑞民在火车上熬了一夜，第二天才到了到了阳市。
下了车，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骤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赵瑞民摇摇头，甩掉莫名其妙的想法，一路顶着风雪到了家属楼。
“瑞民回来了。”“瑞民你怎么回来的？！”一路上无论是大婶大妈看到赵瑞民均是一脸震惊。
“老刘，老赵，快出来你家瑞民回来了。”毛婶热情的喊着赵妈出来，眼里还流露着一丝羡慕，她家大闺女也下乡了，但是这两年过年都没有回来。
赵妈打开门一脸惊喜，拉着赵瑞民就往家里走“她婶子也进来坐会儿？”
毛婶拒绝，人家一家子久别重逢，她就不碍人眼了。
“上次给你寄信也不知道回个信儿，让一家子在这儿心里嘀咕。”赵妈一边抱怨一边给二儿子整姜茶。
赵瑞民喝了口姜茶，蒜味、葱味、姜米的味道在嘴巴里乱窜，让人全身都暖和起来。
赵二哥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这不是想给你们惊喜么。”一家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话来。
说着说着，赵大哥突然一句“老二，你不知道吧，媛媛这傻蛋回家的路上居然能被人给绊倒，脑袋磕个大包。”
赵媛怒了，揭人不揭短：“二哥，咱妈给你打的那件毛衣你收到了吧，嫂子家上门那天咱妈看他没衣服穿借他半个晚上，但是他居然想据为己有，二哥，打他。”说着自己也上手揪赵瑞峰耳朵。
哎哎哎，别别别，我错了，赵大哥连忙伸手挡住。
“老二，你听哥解释，主要是你嫂子见我穿着你的毛衣觉得精神。”
“哥本来是想着重新买毛线让咱妈重新给你打一个的，但是你放心，咱妈已经教育过我了，楠楠他们人走了，当天晚上妈就让我脱下来了，咱妈可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让我起不该有的心思。”赵大哥认怂，老二这人鸡贼着呢，让他知道自己随便觊觎他的东西，早晚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赵瑞民不放在心上，他知道老妈在这些事情上一向注意分寸，最怕当爸妈的一碗水端不平，让他们下面这些小的离心。
赵瑞民回家的时候背的包很大，这会儿便把包打开，开始分包里的东西，赵瑞民的包里主要是各种晒的干干的菌子，还有风干的野鸡、野鸭，甚至还有几斤当地人晒的腊肉。
见赵媛盯着野鸡看，赵瑞民笑着对赵媛说：“以后不用担心我没肉吃了吧，东北山上野物挺多的，进山一趟总能弄点东西回去。”
赵媛当然知道二哥是逗她，她可听说因为缺吃少喝，这年代山上有点活物都被逮的干干净净。
只能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赵瑞民时不时进山，总能得点东西，只是看是什么东西罢了。
赵家父母就笑看着这兄妹三人在这儿耍宝。
晚上，赵瑞峰、赵瑞民兄弟二人时隔半年又一次躺到了同一张床上：“老二。你不在这半年，我一个人住晚上床都是冰的，哥特别舍不得你。”说着上手抱住赵瑞民。
赵瑞民嫌弃的推一把赵瑞峰，老大这半年真是越来越肉麻了。
“我在东北挺好的，那边物资丰富，虽然刚去那会儿活儿比较重，后来到了冬天基本就没什么事儿了。”
赵瑞民沉默了一下又说：“咱家最合适下乡的就是我，你心里不用有太多想法。”
这话说的赵瑞峰内心更加复杂，赵瑞峰总觉得自己作为老大没能承担起责任，内心里暗暗发誓，即使以后结了婚也不能就不管弟妹，这个家里的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一条心。
夜深了，赵家一家子渐渐安静下来，沉入睡眠。
赵瑞民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老大已经在客厅干活。
“老二，今天去你大姐家一趟，你大姐也半年没回过家了，她现在整天都被孩子绊住脚，哪儿都去不成。”
“顺便跟她说一下过几天老大结婚，让她过来吃饭。”
赵瑞民吃过饭就带着赵妈准备的东西去了赵大姐家。
赵大姐见赵瑞民也很开心，赵瑞民去看了小外甥，他下乡之前小外甥还是个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婴儿，几个月没见已经长大了很多。
看见赵瑞民还朝他伸出一只手啊啊的叫，赵瑞民伸出手握住小孩子的手，凑到鼻子边，闻到一种独属于小孩子的香味儿。
姐夫王松柏在厂子做采购工作，这次出差好几天了，还没有回家。
赵静和王松柏因为都在厂子里工作，属于双职工家庭，前几年厂子里分房子，两口子运气好，加上王家公婆运作，两口子分了一间小房子，现在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这次王松柏出差，婆婆过来和赵静住了几天就担心老头子又回去了，所以赵瑞民过来的时候只有赵静一个人和孩子在家。
赵静抱着孩子细细的问了赵瑞民在乡下的事情。
虽然知道自家就这个弟弟最聪明机灵，但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难免还是有些担心，现在知道赵瑞民过的还不错也很是欣慰。
弟弟难得过来一次，赵静翻出家里的一袋儿白面，和面，剁馅儿给弟弟包了一段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给赵瑞民吃了个肚饱。
等赵瑞民吃饱了，又在锅里浅浅的擦了一层油，把剩下的饺子都给煎了，煎的焦焦脆脆的用饭盒装起来给赵瑞民一起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