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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新年。

辞旧迎新,人人都在忙着过新年,置办年货,清扫房屋,贴春联,祭灶神……诸多事务,叫人忙得团团转,片刻不得安歇。可虽忙碌,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全国新年的庙会都要连办三四天,是一年内难得的大型节日,偏远的小城也是难得的热闹起来。

一大早,瑞雪就带着衣服首饰来。

“小姐,公子吩咐了,今日要同小姐和风公子庙会好好玩耍一番,特让奴婢来为小姐装扮。”

丹亭看着月白的织锦蝶裙,还有一干玉制点翠的首饰、胭脂,再看瑞雪带着三四个丫鬟恭敬的站在那儿。

丹亭生长在山野间,从不喜繁复华丽的衣裙还有脂粉钗环,一是行动不便,二来是脂粉气会扰乱草药的炮制。

丹亭习惯了粗布麻衣,甚至不爱梳发髻,猛然见这架势,有点发怵。

“何必费这些。”

“都是公子吩咐的,如今新年了,该是新装新气象。”

瑞雪拿着那件月白织锦蝶裙,笑眯眯的走上前来。

丹亭看着繁复华丽的裙子轻叹一声,想着今天是新年,打扮一次也是喜庆,但是自己上手不来这些,于是对瑞雪道,“麻烦你了。”

“小姐言重了,不麻烦不麻烦。”

瑞雪说着招呼人来,丹亭也就任其摆弄了。

七八层衣裳、再梳髻、抹胭脂、戴首饰,零零碎碎下来,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只是花费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是全无道理。

头发挽做飞仙髻,胭脂抹红,贴上花钿,粉面桃腮,月白蝶裙,神情默然。光站在那里,便是清冷卓绝、气质出尘的月下谪仙。

丹亭还未说话,旁边的人的赞叹声就不绝于耳。

“小姐平日就已经很美丽了,如今这打扮下来真如仙子一般!”瑞雪不住的赞叹道。

丹亭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她从来就不注意人的相貌,无论周正与否,在丹亭看来只有病患和康健两种区别。

“谢你赞言。”

“奴婢言语粗陋,也只能说这些市井直白之语,小姐不嫌弃就好。”

瑞雪正说着话,风郁和白仲舜就过来来,瑞雪朝白仲舜行过礼后,便安静退守一旁。

两人走到门口,刚想说话,丹亭恰好就转过来,一瞬间两个人都屏住呼吸,说不出话。

不知是哪里来的咚咚声,像守株待兔里的那只笨兔子,一下一下撞击着树桩,不理疼痛,不知疲倦,不至晕倒不罢休。

“该走了吗?”丹亭看到二人前来以为是催出门,于是开口。

白仲舜先上前一步,笑眯了眼,“不是,佳人梳妆何苦催呢。”

“这一身果然很配你。”

白仲舜绕着丹亭走了一圈,很是满意,然后到风郁跟前,“嘿呆子,回神啦!”

风郁接收到白仲舜翻来的白眼,无语的撇过头。

“师姐,你每次出门不都要戴面纱吗?今日也戴上吧。”

“自然了。”

医门有训,凡医门弟子在外皆要纱巾遮面,因此丹亭每次下山来荣尚轩都要遮面。

丹亭转身就去梳妆台那里拿面纱,白色面纱,上面还绣着医门特有的花纹,与丹亭身上的月白蝶裙还挺配。

丹亭戴好面纱,差不多就准备完毕了,便道,“走吧。”

“小姐。”

见人要走,瑞雪才出声叫住丹亭,给她披上同色的斗篷,还贴心拿了一个汤婆子给丹亭暖手。

准备就绪,自然要开始愉快的玩耍了。

长街上,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马车到街口就进不去了,白仲舜只好安排先转道去城里荣尚轩的后门那里,再步行逛街,反正新年,城里各处都在过节。

两位护花使者把丹亭护在中间并行,丹亭还是头一次在山下过新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热闹。

丹亭新奇的瞧着街上的各种商贩,络绎不绝的人,不说话也知道她惊叹于今日的热闹。

“有机会我带你去临京,富贵迷人眼,比这里不知要繁华多少。”

白仲舜看丹亭似乎挺喜欢这热闹的氛围,兴起开口。

“锦城自然是比不得临京,皇城所在,多少勋贵,岂是小小锦城可比的。”

风郁又开始阴阳怪气,丹亭摇摇头,多走了两步远离‘战场’,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

“姑娘看看吧,这兔子怎么样?”小贩热情的向丹亭推销东西。

丹亭拿起一个黑色的,围绕左边眼眶处有一圈朱红的桃花,两边有画出金色的眼线,眼尾另画两条弧线,有展翅欲飞的意思。

“这是《桃情》中桃娘的面具,姑娘看上这个了?”

“《桃情》?”

丹亭抬头看向笑兮兮的小贩,小贩也很乐意为丹亭解疑答惑。

“《桃情》是最近很流行的话本子,我也是依葫芦画瓢,做了这么一个,姑娘若有兴趣可以去前面的霄楼,那里有人说书,今日说得正是《桃情》。”

“那霄楼是?”

“霄楼啊,您不知道,那可是全国最大的酒楼,开遍全国呢!里面山珍海味……”

“多谢,多少钱?”

“不贵不贵,就五文。”

丹亭从荷包里拿出五个铜板,在山下这些日子,丹亭也知道不像以前在山上一般同荣尚轩以物换物,银钱才是流通的最佳物品,因此用些药丸和白仲舜换了银钱。

开始和白仲舜提的时候,白仲舜先是不要药丸,然后豪气的拿出银票,在丹亭的再三否定下,才不得已接受丹亭的安排。

正搓手哈气的小贩乐呵呵的接过,还顺便说了几句吉祥话送丹亭离开。

丹亭转回去找风郁和白仲舜,两人竟还吵得火热,吵得平日温和周正的白仲舜竟有些脸红脖子粗,可风郁也不占上风,胸口起起伏伏的。

“你们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吵得这样厉害?”

丹亭走近还隐约听见什么放手、更好、虚伪之类的,叫人丈二摸不着头脑,身后几位小厮更是一脸无奈的看着。

所幸丹亭的到来平息了‘战火’,两个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妥。

刚才光顾着吵了,没注意到丹亭走远,虽然就在前面的摊子,但是为了丹亭的安危,两人默契的偃旗息鼓。

风郁和白仲舜一个左哼哼一个右哼哼,小孩子吵架似的,丹亭也是扶额难办,谁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会产生退化反应。

“我听人说前面有家酒楼,正午间呢,我们去吃些饭食吧。”

丹亭如此提议,两人也无有不依,三人便又并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