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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西湖边,宁静淡雅,蝉早就停息了沙哑的嗓子,就连绿叶都垂着头在月色的安眠下,悄然睡去。

回梦门里,却不太平。

黑使君捧着杯茶淡淡然对阿祝说道:“你去劝劝啊。”

阿祝的头摇啊摇,它才不去找死。

阿雨抱着妮妮,对抱着旺财的阿飘小声说道:“赫莲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你看那人……”

顺着几人惨不忍睹的目光望去,是一个被打的皮青脸肿的青年。青年已经吐了三次胃酸水,两只眼睛像两个烧黑的电灯泡,只有那一双散发着金色妖异光芒的瞳仁昭示着这人不平凡的身份。

“你还来了气节了!”赫莲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拳又重重的打在胃上。“你到底出不出来!别霸占着我哥的身体!”

那青年抬眼微微一笑,露出了如阳光一般的笑意,只是这阳光下却隐藏着无形的利剑。“你不是知道怎样才能让我出来的吗?”

赫莲的拳头停了停,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着,便拽着青年往柜台方向走去,那里从上至下依次插着十几把长短刀剑。

“哎!赫莲,别冲动!”阿飘坐不住了,扔下旺财,几步飘过来拦在刀剑前面,拿眼睛直瞟赫莲,那意思,不许伤害你哥兼你姐夫的肉身。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青年只留给她一个紧抿的唇。

“好。既然你非要吃苦……”赫莲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阿飘。

阿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挽起袖子,走了过来。“不要害怕哦,只要说实话就没事。”说着,阿飘伸出已经变作半透明的手,缓缓的穿进了青年的身体里。

青年的呼吸突然困难,他拧了一下眉毛,只觉得心脏突然像被人狠狠的捏住一样,攥的生疼。青年艰难的看了一下手腕已经没入体内的阿飘,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们、你们……”

“怎么样?”赫莲笑笑,问道:“虽然弄不出你的来,不过这种疼法,想必神仙也不见得能忍的了吧。”

“卑鄙……”青年的嘴里吐出两个字,已经满头大汗,脸色刷白。“我说,我说。”话音刚落,只觉得心脏突然被松开了,一下子呼吸顺畅了。“我只负责监视你们,定期汇报给族长,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青年突然觉得心脏又被重击了一下,连忙喊道:“我说我说,他们在找一枚定海针,是上古神器,叫我留意。”阿飘点点头,示意说的是真话不假。青年只觉得心脏突然轻松了下来,慌忙多喘了几口气。

“你们是什么族?”

“我们属于妖族的。”

“小分支。”

“是、是……”

“角蛇族。”龙树吹了吹茶,淡淡然说道:“也是个古老的种族了,不过想不到竟然会给那个女人卖命。”

“谁?洞神吗?”赫莲回头,见龙树没有作声,便拿出一幅图,指着上面画的在洞温族山洞里看到的那个人身蛇尾,头生两只尖角的女人,问道:“认得这个人是谁吗?”

“认得。”青年点点头,说道:“她叫孟青,是十大护卫之一。她是我们族的。我们族男性一只角,女性两只角。”

“她是护卫?这么说,她不是洞神?!”青年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不是谁都能见过她的……”

赫莲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么,真正的洞神是谁,又藏在哪里呢……”

龙树没有作声,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请黑使君带回地府,严加看管,另外,请转告冥皇,明日子时我登门拜访。”

黑使君点点头,转身要走,突然被脚下的旺财拦住了去路。小小的奶狗旺财正呲着牙冲黑使君怒目而视,黑使君偏巧怕狗,一个高窜到赫莲身后,瑟瑟发抖。

赫莲白了他一眼,那么大的官呢,能不能端着点!

“旺财,去咬阿祝。”赫莲随手一指,换来躺火铳阿祝呼天抢地的哀嚎:没天理啦!

黑使君走后,赫莲神秘兮兮的拦住正打算往屋里溜的龙树老头,老头眨眨眼,一回头,阿雨堵住了后路,左边是盘成一个不可描述的形状的妮妮,右边是疯打疯闹在一起的旺财和阿祝。阿飘送完黑使君回来,就看见龙树被这么大群人鬼兽围在了中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定海针,是不是在你这儿。”赫莲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拿出来给咱们开开眼呐,这外人天天惦记着,万一哪天真给惦记去,咱们几个不是吃亏了。”

“这个,你不要听……”龙树刚想撒谎,就见四周的人鬼兽已经不怀好意的缩小了包围圈,大事不好。“行行行,我拿出来,在我屋里。”

龙树背着手踱进屋里,唉声叹气,然而就在进屋的一刹那,老头猛地把门一关,用法术封住了门,只留下门外众人鬼兽咬牙切齿的一句:鸡贼老头。

这件事暂时也就这么过去了,可以判断的是,英措的灵魂已经进入轮回,而他的身体却被角蛇族的人给占了。至于角蛇族和他们背后的势力,龙树不肯多说,也不许赫莲多问。

不过那枚定海针,最终还是被赫莲几个合谋偷出来瞧了。这一瞧可不要紧,赫莲气的半死。这、这不就是芭琳头上戴的那枚银簪子嘛!

问阿飘,阿飘说她也记得,不过,她并不知道这就是上古神器定海针。后来自杀了,也就不知所踪了。

原来是被龙树这老头给拿来了。

老头越来越鸡贼了!

期中考试之后发现自己不能总是贪恋美色的赫莲开始抓紧念书了。否则,考试卷子上红彤彤一片山花烂漫,龙树老头非拿藤条伺候不可。

赫莲和陆黎约好在图书馆里上自习,不过,还没到午休时间,来了亲戚不太舒服的陆黎就捂着肚子回寝室了。赫莲把书一扔,到楼下提了自行车,两分钟护送陆黎安全抵达,然后才回图书馆继续看书。

不过,吃了午饭着实困,加之书本字如蚁大小,在与睡眠成功斗争十分钟以后,赫莲举白旗投降,趴在书桌上先睡一觉。

中午的图书馆只有三两个人,大多都去吃饭休息了。所以,当赵云扬从教师阅览室走出来的一瞬,就看到了伏案而眠的赫莲。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隐约可见白皙的后颈。黑色的齐肩短发上隐约有困扰时凌乱的痕迹,遮住了她半张明媚的侧脸。

一阵微风吹过,将赫莲脸上的发丝吹乱,露出了她安静平和的睡颜。赵云扬的眼底一动,轻轻一摆手,这一层的窗户全部被扣在窗框上,将识字的清风挡在窗外。

刚刚跨出自习室一步,赵云扬却又顿住了脚步,棕色的西服在阳光的衬托下显然十分温暖,可那背影却又是如此冷清。赵云扬转身,面色如常的走到赫莲身旁,将西服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指很轻,捏着西装的两端,轻轻的将赫莲纤瘦的肩膀纳进外套中。她依旧睡着,安静的容颜上满是时间的惊叹,就算过去千千万万个时代,她依旧是这幅模样,一如既往。

手指勾起她卷起的发丝,缓缓顺开了这处纠结,只能略带不舍的看着这一缕将他手指染上温度的发丝,轻轻落进一片黑色的汪洋。

然而就在这时,赫莲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在两人中间流淌。

赵云扬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深邃的黑色眸子就像是一汪幽深的寒潭,有种瞬息万变却波澜不惊的感觉,反光镜片没有遮住他眼底一丝溢出的情绪,让它悄悄溜进赫莲的眼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是红酒杯中起伏不定的冰块,在澄清的绯色里徘徊着犹豫着消失;

是无限春风中料峭清湛的冷泉,在日薄西山后流转着飘溢着散去;

是星移斗转下更深露重的夜阑,在云散风流时潆洄着忧悒着奄奄一息。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明月明年何处看的隐忍,不过转瞬即逝,烟消云散,平静如常,让赫莲不禁怀疑刚才的她是否看错。

“累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在这里容易感冒。”赵云扬浅浅一笑,直起了身体。稍显宽松的白衬衫,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衬托出赵云扬身上那种腹有诗书的高贵气质。

赫莲回过神来,弯唇一笑,将外套拿起来恭敬的递了过去。“谢谢您。”

“你还要继续学习吗?”赵云扬在看到赫莲微微一点头之后,伸手将外套轻轻推了回去。“这里比外边冷,你先用着吧。”

“可是您……”

赵云扬轻轻一点头,示意无妨,转身要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将手里原本拿着的一本古旧的书籍放在赫莲的桌子上,说道:“我忘记还了,你帮我放到书架上吧。”

“好的。”赫莲笑眯眯的将赵云扬送到门口,十分有礼貌的三次摆手致意,看到赵云扬离开了图书馆才回到自己的桌子前。赵云扬的那本书恰好被自己掀起的一阵风刮开了几页,赫莲好奇的拿来瞧瞧,却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一本考证和介绍民族融合的书籍,赫莲翻到的这一页上清楚的写着洞温族在明代(14xx年)因为一场空前的瘟疫而遭到灭族之灾。

就算没有阿飘的复仇行动,这些人也绝免不了这宿命一般的厄运。

忽然想起龙树的那句话,命运的大方向是不会变的。

合上书,远望青山,似乎那里还在洋溢着洞温人可爱的面庞。

番外003地府生活小片段

众所周知,地府是远离人间的另一个世界。

关于这里的描写数不胜数,十八层地狱,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刑罚,犯了错的人要在地府接受判官的审判,所做的一切事都逃不过判官的法眼。

地府充斥着哭天喊地的声音,判官们也都个个威严无比。

然而,这都是人们想象的,毕竟也没有几个能从地府回去的人吧。

“一个二!”

“大小王,炸!哈哈哈哈!”

“你要死了,老九的牌你都敢扣?”一个身穿红色大褂的男子拿着一把牌笑眯眯的捂着脸,他大概有三十来岁,总是笑眯眯的,十分温和。

他对面的一个紫衣青年听了这话,顿时脸一僵,随后讨好似的看着他旁边那个英俊的青年。这个青年大约二十出头,身穿黄色长衫,肤色白净,身形修长,眯着一双弯月似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紫衣青年,随后对红衣男子说道:“二哥,你放心,他的牌臭的很,这次我让他。”

紫衣青年顿时抽了一口气,气哼哼把脸憋成了酱紫色。

几个回合之后,紫衣青年看了看自己可怜的钱袋,说道:“我没钱了,我不打了。”

“怎么会没钱呢?”红衣青年笑眯眯的说道:“前两天老白不是发了公费补助吗?咱们几个都有啊。”

“就是,赶紧坐下。”黄衫青年弯弯眼睛,笑眯眯的说道:“这不三哥在吗,三哥,你借钱给他。”被点到名字的是一位身穿金丝大褂的男子,男子的脸上蓄着一层薄薄的胡须,年纪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很老成,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紫衣青年笑了笑。

又几个回合之后,紫衣青年一脸黑线的一头扎到牌堆里,两只手把牌扒拉的乱七八糟,大声说道:“累死了,真不能打了。”

“出趟差就累成这样?”红衣男子不解的问道。

紫衣青年用疲乏的双眼望着红衣男子说道:“二哥,你们去的是什么地方,我们俩去的是什么地方呀。你俩一个去过宰相瘾,一个去过将军瘾,我和老九?过的……打猎瘾。”

红衣男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黄衫青年拍拍手,说道:“那好吧,算账吧。”

穿着金丝大褂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算盘,噼噼啪啪,开始算数。“二哥和我没输没赢,老九嘛,赢了老六三千块。”紫衣青年张大了嘴巴。

“老六,你自己输了一千块,然后从我这里借了两千块,算上利息的话,再打个折扣,应该是三千五块。

“为啥?”紫衣青年弹了起来,满脑袋汗。“没弄错吧!”

身穿金丝大褂的男子眯了眯眼睛,说道:“质疑我?我可是专业的,你的小算盘,能打的有我的响?”

黄衫青年仰天大笑。

红衣男子拍了拍紫衣青年,说道:“都告诉你,要让着人家点。人家刚刚从大森林里回来,还差点把小命搭里头去,最最重要的是,人家这次委曲求全,做了回姑娘呢。”

紫衣青年无语的扁了扁嘴,说道:“二哥,我也去了好不好?我也差点命搭里头好不好?除了没当姑娘,我也没差哪儿啊!”

就在这时,一只毛绒绒的灰狼从外面跑了过来,直扑到黄衫青年身上。不过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这只灰狼的身上居然缠了一圈花布!

“哎呀,到时间,该遛花布倒霉蛋儿了。”黄衫青年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狼毛。

紫衣青年也站起身,说道:“那我也回去吧。”说着,随意的把手搭在黄衫青年的肩膀上。谁知,黄衫青年一脸嫌弃的看着紫衣青年说道:“你点完钞票洗手了吗?脏兮兮,别碰我衣服,哎呀,回去又得洗了。”

紫衣青年看着黄衫青年一路嘟囔着走远,嘴角一直抽一直抽,你丫洁癖还养狗?

红衣青年安慰的拍了拍紫衣青年的肩膀,说道:“应该说,他是除了狗以外,都洁癖。”

“老六,别忘还钱,到下个月还要翻倍的。”身穿金丝大褂的男子冲他摇了摇金算盘。

“喂,不要啊!”紫衣青年眼泪汪汪待在原地,我们孝债府都是穷鬼,没有收入呀……

就在这时,黑白使君刚从回梦门回来,一眼看到还没有收拾好的牌桌。

“工作时间打牌?”白使君眯了眯眼睛。“罚款一千元,明天交给我。”

黑使君拍了拍已经傻掉的紫衣青年的肩膀,说道:“没事,我去回梦门挨的宰,不比你的少。”

赫莲和阿祝同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