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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舌尖似有淡淡咸味,天边的月牙渐渐从清润的天后露出隐匿已久的金辉,海界将在不久后被蠢蠢欲动的黑暗侵蚀。

赫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不远处海面上露出的银白背鳍,下意识的握紧了轩辕宝剑。

赵云扬背靠在小岛上唯一的一棵海椰子树休息,他的嘴边挂着干涸的血渍,眼睛微阖,胸口微微扩张收缩,努力调整气息。

日已西斜,血红色的霞染尽了大半个天空,冷风扑面而来,腥味愈重,四周翻滚的银白背鳍越来越多,血红的大嘴里满是堪比小刀的尖牙,吞咽海水时能掀起一阵一阵妖异的诡浪。赫莲退到赵云扬身旁,半蹲下,低声问道:“怎么办?”

赵云扬的眼睛慢慢睁开,低垂的眸子里看不到他的任何情绪。“我用瞬间移动先送你走,然后我再走。”

赫莲望着诡异的海面,唇边勾起一丝惨淡的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一样好骗吗?你大伤元气我会看不出来?”

赵云扬默不作声,抬眼望着这妖异的海界,眸中却依旧平静如常。

“你送我走之后,根本没办法再次施展瞬间移动。”赫莲瞥了一眼赵云扬,又转过头望向海面,她眸中杀光一现。“既然你已经做好喂鱼的打算,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赫莲握紧宝剑。“别指望我会走。”

赵云扬眼中波光一现,似有万千情绪在一瞬间聚合,但很快,又消散于无。

赫莲抬头望了望日月双悬,默默站起身,她披散着的长发在风中肆意乱舞,更加勾起这日暮时的冷寂。

“最多二十分钟,太阳就会完全下山。而这座小岛……”赫莲低头看了看从刚才起就逐渐被海水吞噬的小岛,说道:“也会逐渐被浪潮淹没,到时候,这些纵横大海的霸主就要开餐了。既然你打算喂鱼,我先给它们上头盘!”说着,赫莲纵身一跃,将轩辕宝剑直直插进一头张着大嘴奔上岸的鲨鱼嘴里,瞬间,血雾喷洒在整片海面上,腥气直冲进鼻子中。

鲨鱼的力量巨大,出乎赫莲的意料,它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挣脱开来。赫莲猛地拔出剑,直戳它的眼睛。就在这时,鲨鱼疯狂的卷动着海水,飞一样往远处奔跑,但不一会儿,它便被一群鲨鱼分食干净了。

赫莲气息未定,望着太阳,眉头紧锁。

太阳又矮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后背贯穿全身。赫莲踉跄一步站住,难以置信的望着赵云扬。

他的眸中依旧是那该死的平静。

赫莲只想大骂他一句: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然而下一刻,她便听到那熟悉的古色古香的世界。

身穿唐装的人们满街穿梭,瞬间将赫莲挤进人群中,赫莲被挤到一个温热的物体前,耳边仿佛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抬头一望,竟是一匹大马。

“什么人,竟敢冲撞皇上仪驾!”马上的卫兵喝道。

皇上?是文宗?

赫莲顾不得卫兵阻拦,侧头望去,在看到那门帘微微掀起的一瞬,顿时犹如雷劈一般。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皇上怎么一下子变成他了?

卫兵跳下马,将赫莲压倒在地,赫莲碍于人多施展不开拳脚,被押到皇上面前。

“启禀皇上,这人冲撞仪驾,请问该如何处置!”

皇上撩起门帘,望了一眼赫莲,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将她带上来。”

卫兵略有诧异,但也只好照做。赫莲不敢胡乱说话,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却又有几分不同。他的样貌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眼中的光芒却闪露无疑。以前的他是韬光隐晦,现在的他却是锋芒毕露。

若是没有记错,如果他当上皇帝,说明文宗、武宗都已不在了。

赫莲眸色一暗,在女芙那里不过一天,回来时竟过去许多年。时空错乱,看来是赵云扬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才勉强将她送出海界。

赫莲仰头望天,眸中尽现担忧,不知他现在又停留在哪个错乱的时空中……

“你为何会在此?”皇上低声问道:“要想活命,就要隐姓埋名。王才人,你别记恨我,武宗死后,我已经尽力保全你了。”

王才人?!

赫莲的大脑短路一瞬间,立马想起来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名字叫王雪莲,而自己的任务是要保护阿飘的前世李凑。

“李凑……”

“他很安全。”此时已经是皇上的李忱,变得有几分高深莫测。“多谢你当时拼尽全力保护他,你对他的恩情,我来替他还。”

原来如此,若非救了李凑,李忱不会在乱唐中挽救一个才人的性命。

“你放心,我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赫莲随手抓起一件披风,套上帽子,一跃跳下车去,再度挤进人群中。李忱探头去望,早已找不见她的身影。

赫莲边走边默念龙树,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回到了回梦门。

一睁眼,龙树几人都围在自己身边,见自己醒了,龙树忙抓过手腕把脉,颤抖着手摸了半天脉,才长舒一口气。

阿飘和阿雨的眼眶都是红红的,阿飘擦擦眼泪,又忍不住扑过来哭一阵。钰坤公子有心过来,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终究驻足远立。阿雨也耸耸肩膀,小霍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什么话也不说,送来肩膀。

妮妮吐着信子,一头歪在自己肚子上蹭来蹭去,旺财高兴地汪汪叫了好几声,一蹦跃上沙发,用温热的小舌头舔舐赫莲的脸。阿祝从龙树肩膀上飞来,对着赫莲的头就是猛地一啄,哑着嗓子叫道:“小兔崽子,老子以为你回不来了!黑白使君都来了,老子当时都吓尿了!”

一众人鬼兽自带的悲情背景音乐,瞬间被这货打的稀巴烂……

黑白使君斜眼看阿祝,同时叹一口气……

赫莲猛地蹦起来,抓住黑白使君问道:“赵云扬哪儿去了!他是不是没回来!”

黑白使君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黑使君说道:“殿下从唐代回来后,发现你的魂魄始终未归本身,便知道出了事,费了许多事,始终找不到你,但是就在昨天深夜,殿下终于找到你的位置,立刻动身前往,留我等在此守候你的安全。”

赫莲的脑子又是“嗡”的一声。

昨天深夜?

赫莲深吸一口气,算算时间。原来海界的时间和现世的时间是一样的,她被抓到海界一天,自己也在现世中昏迷了一天。但是现世的时间和古世的时间却是不一样的,所以当赵云扬将自己送回唐代时,才会过去这么多年。

如果说海界的时间和现世的时间是一样的,那么就说明海界是与现世并行的。赫莲猛地扑向窗户,探头一看,外面已经日薄西山,凉风从地表而来,掀起瑟瑟发抖的衣衫。

赫莲无力的瘫坐下来,再有十分钟,赵云扬那边的天就应该完全黑了,那些黑夜的掠食者,不知在用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望着虚弱的他。

赵云扬这个大傻瓜!

“师父!”赫莲猛地想起来什么,忙扑向龙树。“赵云扬处境十分危险,师父,你快送我过去!”

龙树相当为难的叹了一口气,扶起赫莲,说道:“那也要知道他在哪里!海界那么大,连在不在这个时空都无法确定,怎么送你!”

“我倒是有个方法。”钰坤公子说道:“还记得昆仑镜吧。昆仑镜有沟通古今的能力,只要有了这面镜子,就能找到他的位置。战乱之前,这把镜子一直在保管在父亲手里,战乱之后就……”钰坤公子抬眼望了望龙树。

“不错,这面镜子当时是被我拿走的,但是我早已把它交给殿下了。按照他的习惯,应该是随身携带……”龙树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怎么办?”赫莲急了。

“赫莲别急,我想起来一件事。”阿雨说道:“你还记得你去我前世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炼妖壶吗?”

赫莲一拍手,对啊,用这个方法就可以!

阿飘却疑惑,问道:“可是他是神仙啊,神仙会有前世吗?”

龙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说道:“他虽然没有前世,可他却下凡历劫过三次。我们就去他最近的一次历劫吧。”

阿祝瞄了一眼:老头的笑有点诡异……

“那个呀……”龙树搓搓手掌,说道:“历劫时他是不带任何记忆的,可能会跟你平时见到的赵云扬有点不一样。”龙树还有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

赫莲哪有功夫管这个,一样不一样,都是赵云扬。

赫莲无意间瞥到黑使君偷偷笑了一下,直觉一定跟赵云扬的历劫有关系,便和阿祝对视一眼,一起威胁黑使君说实话。

“你们还记得帝女吗?”黑使君说道:“知道帝女为什么被罚做五百年桑树吗?”

赫莲摇头。

“因为当年殿下历劫的时候,帝女吓了龙树上神一下,所以导致殿下的性格有点……”黑使君为难的想了半天,最后才说道:“有点不一样了……”

赫莲和阿祝都眯着眼看龙树,这老头的胆,要不要这么小啊。龙树哼一声,没理他俩。

又是一阵眩晕,赫莲马不停蹄的又来到这个新的异时空中,这里灯红酒绿,人们都时髦异常,昂贵的旗袍、锃亮的皮鞋,还有那满街乱跑的报童。

赫莲揉揉眼睛,确定没来错地方。这里确实不是现世,而是中国历史上又一个着名的混乱时代,光明与黑暗交织变换,落后和先进同时共生,军阀割据,各霸一方,名士风韵,残存至今,这里就是流风的暗世。

古旧与摩登共存的街道上,行走着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们,西装革履的男人和长衫大褂的男人侃侃而谈,红粉旗袍的女人与长裙短袍的女人挑选同一件首饰,互不谦让。穿着精致的人们偶尔施舍一两个钱给当街的逃兵乞丐,报童们扬着报纸,满街叫喊:“大帅成功收复虎口关!赶走土匪头子胡良!”

赫莲低头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还有面前那只碗,以及碗中刚刚被人扔下一个铜钱,朝天使劲儿翻了个白眼。

死老头,这次的身份居然再创新低,连囚犯都不如了,竟然是乞丐!

“徒儿徒儿……”熟悉的声音从街口传来。

赫莲看着那疯疯癫癫,披头散发,手里端着个破碗的老头朝自己跑来的时候,顿时一愣。愣过之后,又觉得有点愧疚。

“师父?你怎么也穿过来了?”赫莲爬起来问道。

老头一愣,说道:“穿什么?”老头低头看了一眼赫莲脚边的破碗,一个钱叮当响,无不痛心的说道:“你啥时候能我攒到买新衣服穿的钱呐!”

一阵风嗖嗖从耳边过。

看来赵云扬历劫,这死老头也跟着来了,还真是贴心的下属。哼哼,这老头还有混成这样的时候呢。

龙树仰天一个喷嚏,小霍问道:“是冷气开大了?”

龙树摸摸鼻子心说,老头我一百年前连街道都睡过,这点冷气算什么。

就在赫莲感到无力的瞬间,一个小个子从他们之间迅速穿过,抢走了老头手里的碗。老头急的大叫:“那是我给人算命算了一上午的钱呐!”

赫莲几乎是下意识的拔腿去追,这小子的行动也十分快,像过街老鼠一样拐了几个街角就不见了。赫莲倒是没慌,几步飞蹬爬上墙,蹲着看了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小子。

赫莲摸摸鼻子,顺着墙头几个跨步,一下子就跳到那小子眼前。那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十五六,脸黑黢黢的,看不出容貌,饿的精瘦,皮包骨,穿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绿色士兵服,看起来是个小逃兵。

“哥哥,求你了!”小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赫莲拜了拜,说道:“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在军队里犯了点错,被关在牢里,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想吃一口包子。”

哥哥?

赫莲懵圈,难道又变成男的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体,又对着旁边的小水沟照了照,嘴角一抽,这蓬松的短发,谁会想到自己是个女的?

小逃兵用小狗般的眼神望着自己,赫莲的心就软了,摆了摆手,让他走。小逃兵咧开嘴笑,连连道谢,转身往巷子里跑。

赫莲正在想回去怎么跟老头交代,就看小逃兵高高举起两只僵硬的手,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退回巷子里。赫莲正奇怪,就看到小逃兵的脑袋上顶着一把黑洞的枪。

一个身穿军绿色大褂的男人,戴着大盖帽,脚踏皮靴,手握扳机,不带一丝一毫情绪,却能把小逃兵吓的脚软。

赫莲待看清那人相貌,差点叫出声来。

这这这……

这不是白使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