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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山河未老 > 第43章 风行小筑前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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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才从风行小筑出来,就被慌里慌张进来的拾泽撞个满怀。

“哥?你到底上哪去了?”拾泽一脸惶色,碰了碰他受伤的脸颊,还有青了一块的鼻头,“怎么还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阿泽,你听我说……”

“还有天歌哥,天歌哥呢?我要进去看他……”

还未等山河回答,他便像是脱缰的马,拽都拽不住,就直接往里间跑,想必是刚进门时就被他瞧见了。

终究还是“天歌哥”的份量足,山河无奈跟了进去。

看朝天歌躺在榻上,面具上一道深深的裂痕,还有身上几朵大块暗红的血渍,无不表明着刚经历过怎样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朝天歌这样的伤势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拾泽心间骤打了寒颤,腿都软了。

“天歌哥……”拾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山河追进来看着这幕百感交集,有些事真的是可大可小。

“你起来!”朝天歌沉喝一声。

“我不!”拾泽抹着眼泪,跪在榻前挺直着腰板,一副“恭请”惩罚的模样。

“天歌哥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不是若悯姐姐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呼呼睡大觉,天歌哥你罚我吧!”

山河听着五味杂陈,他醉酒昏睡与朝天歌受伤的事,都因他而起,该受罪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朝天歌听不下去了,侧身也只能用前臂撑着,山河连忙过来扶他坐起。

拾泽双肩微微颤抖着,看他起不来那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也想过去扶着,可是还得跪着,这是自己应受的。

“不知者如何怪罪?”朝天歌语气低沉,“你先出去吧。”

“天歌哥,你罚我吧,我好受点。”拾泽慌了,跪步到他面前,不知所措的手抓着他的衣角,抬起清泪两行的脸,“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出去。”朝天歌无奈低喝。

听他的语气像是不开心,拾泽紧抿着唇,一脸自责无限的灰心,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山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平气和道:“阿泽,大祭师要疗伤,再耽搁下去,可不利他治疗。”说着,便一把将他拉起,往门外带。

朝天歌看他三步两回头惴惴不安的样子,又是无声一叹。

山河把他拉出门外后,语气急了道:“大祭师的伤势你是见到了,要想他好起来,你现在必须得听我的,明白吗?”

拾泽一把抹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端一盆温水过来,记住,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山河郑重交代,拾泽匆忙点头,转身就跑。

山河再进小筑,就把门带上了,之后便是翻箱倒柜,很快就将干净的衣物和药箱翻了出来。

朝天歌诧异地看着,此人为何如此轻车熟路?也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山河将干净的素衣搁在榻前,打开药箱,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疑问道:“哪瓶才是?”

朝天歌扫了一眼:“白色。”

山河取出一个白色的瓶子,瓶塞一拔出,就凑鼻子边上闻了闻。

“外用的。”朝天歌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山河笑了笑又拿出了布包、纱布、刮刀、镊子、剪子,道:“工具还真齐全。”

“有备无患。”朝天歌平平应了一句。

拾泽轻手轻脚地端来一盆温水和一块方巾,看着榻前摆放的那些工具,不免吓了一跳。

“把水放下,去拿个碗倒点酒过来。”山河裁剪着纱布,又把拾泽支出去。

不多时,拾泽就倒了半碗酒进来,又被吩咐朝碗里起个火,看碗里的火,再看看山河手上拿着的刮刀与镊子,他吸了口凉气,忐忑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处理伤口啊。”山河将刮刀镊子在火上烤。

“会很疼吧?”拾泽皱着眉头看看刀再看看朝天歌。

山河刚要回答,朝天歌截口道:“不会。”

山河看了朝天歌一眼,对拾泽道:“疗伤不好看,你先出去外面等着。”

“不,我要留在这里。”拾泽语气坚定。

“阿泽,”山河放下工具,半推搡着将他带出去,“你要在这外头守着,不许让其他人进来,免得他人借机生事,也不要让邪祟靠近,知道吗?”

拾泽心里堵得慌,脸上不悦,撇着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门再关上,朝天歌松了口气,斜斜靠着。

山河将他平放下来,也不说其他的,直截了当道:“你这伤口需要尽快清洁,免得感染,望你不要计较些许。”

说话间,他又迅速将面具取下:“我已然见过你,你就不必对我避忌了。”

看他一脸正色,朝天歌将脸转向一边便不再多想。

山河拧了湿巾,要来擦他的脸,朝天歌忙道:“不必了。”

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山河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消做这事,只是你这手一时半会好不了,你的脸就得几日不洗,何况现在脸上又是灰尘又是汗,如此这般模样,你忍得了我便也省心了。”

看他将湿巾移开,朝天歌才勉强挤出一字:“……好。”

山河摇了摇头,实在脸皮薄又好面子。

他尽量表现得一脸镇定,手上的动作也轻轻的,从他额头一路到下巴,有规律地来回轻擦着,如擦着块玉,不见得是在擦脸。

朝天歌不想盯着他看,眼神也就一直闪躲,根本没去在意他到底是否真正在擦脸,只是脸上传来的温热的感觉,又令他悄无声息地红了脸。

掀开他的衣衫,发现他在微微发颤,山河眉头皱起,轻声道:“我帮你清洗伤口,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

“受得。”

“好。”

风行小筑外,若悯匆匆赶来,见着拾泽在门外踱着步,上前急问道:“阿泽,公子回来了?”

拾泽立马迎上前,红着双眼道:“天歌哥回来了,就在里面,不过你不许进去。”

若悯刚上台阶就被拾泽拦下来:“公子他?”

“天歌哥正在疗伤,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

“可……”若悯一脸难色,“长老们上来了。”

话音刚落,六大长老先后进院来,各个面容肃穆,听闻大祭师受了伤,怎么都得亲自来探望一番。

若悯与拾泽一见他们几位来,立马打躬作揖。

莫听拄着拐杖上前一步,语气和缓问道:“大祭师可在里头休息?”

若悯与拾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既然是休息,那就不便打扰了。”莫听转过身想离开,被其余几位拦下来。

朝长老端的是一皓首苍颜的老头儿,却无半点老态龙钟状,他双目微眯,走出半步问道:

“听闻大祭师受了伤,可有差医师给看看啊?我等特来此探望,也是想知道大祭师伤着了何处?伤势又是如何啊?”

这一开了头,后面几个也就跟着着急了起来。

“就是啊,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啊,这鹿无好歹得有个主持大局的,轻伤倒也能调养几日,这要是重伤嘛……”

“这得靠神明保佑了,大祭师此番护城之举功不可没啊,但这邪祟是赶走了,万一要再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等心系大祭师安危,既然来了,不看上一眼又怎能放心呢?”

……

拾泽与若悯面面相觑,听着也头大,这几位长老一人一张嘴侃侃而说,怎么都看不出是跋山涉水而来的。

若悯赶紧道:“诸位长老,且听若悯一言。昨日邪祟驱散之后,公子只觉有些疲倦,便回来休息了,请长老们不必担忧,公子并无大碍。”

“若悯姑娘,此言当真?大祭师受伤一事,我等可是听执事们说的。”朝长老沉稳的语气中带着几丝盘问的味道。

果然如此……若悯心下一凛,正想启言,门便打开了。

“何人如此聒噪?”朝天歌从里头走出来,残破的面具已更换,一身素衣规规整整。

朝天歌看上去不仅没有受伤,还较之以往气息温厚了几分。

拾泽目瞪口呆,若悯则暗暗松了口气。

见此,长老们满心狐疑,眼神一交接还是行了个常礼。

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位,都是白胡挂颌的老者,端的是慈眉善目的面孔,话语间却夹杂着些许豺狐之意,适才一番交谈,他在里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诸位长老光临寒舍,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可是那群邪祟去而复返?”朝天歌站在台阶上,双目微向下视,将他们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莫听离朝天歌最近,他微微一颔首道:“听闻大祭师受了伤,我等特地上来探望。”

“有劳诸位挂心了。”

“见大祭师无恙,我等就放心了。”

“是啊,真是神明保佑,可喜可贺啊。”

“讹传之事,还请诸位莫要当真,这山路漫漫,长老们来回奔波必是辛苦,我看天色已晚,不若在此下榻一夜,如何?”

朝天歌此言一出,几位长老纷纷作揖谢过他的周全好意,皆言回去还有事务处理,便不好耽搁,转身要走之际,朝长老忽然想起一事来,于是开口询问:

“听闻大祭师将那女妖活捉了?不知要如何处理呢?”

闻言,其余人纷纷回头,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朝天歌微顿,道:“此事我尚未想好,待想好后再做定夺罢。”

“为何不将其杀之而后快,亦可报朝爻之仇?”

拾泽一怔,忙转眼看向朝天歌。

须臾,朝天歌回道:“女妖虽诡谲狡诈,却并非主使,若冒然杀了她,线索便断了。”

“朝爻死得不明不白,难道就这么关着?”

拾泽咬着唇,溜溜的大眼望着朝天歌,迫切想知道他的想法。

众人心知肚明,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向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

“当然不能就此关着,她会得到应得的惩罚。朝爻决不能白死!”朝天歌声音铿锵有力,回应了长老们的疑惑,也在少年面前许下了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