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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山河未老 > 第72章 隔空夜话神鬼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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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炭火烧得正红,一老一少也已睡下了,独留山河枕着夜色,在摇椅上沉思着。

远眺祈楼的方向,那方灯火点点,不知楼内人如今怎样。

想到此,山河立马翻身坐起,盯着远山祈楼,开始聚精会神。

房间内那道浅蓝色幔帐被掀开一角,缚魂阵中的画蠢蠢欲动,致使阵法有些波动,但就此波动也惊扰不了角落榻上熟睡的人。

吾名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靠近,脚步如趟泥水般谨慎小心。

朝天歌的睡相极好,自有一种安宁的气质散发出来,榻边垂落下的发丝几缕,吾名小心翼翼地绕过,不忍打扰此刻睡得安稳的人。

吾名掀衣摆别在腰带上,一个提纵轻轻跃上床头围栏,俯身看朝天歌的睡颜,这一看惹得它不禁蹙额忧虑。

幽幽烛光中,朝天歌看似睡相安稳,却并不踏实,微微蹙着眉,额头渗着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似做着噩梦,又似身体不适。

难道他的伤还未好?

再见朝天歌本是件喜悦的事,可见他如今这般,承主之智的吾名也开心不起来,忍不住要给他擦掉额上的汗,这时,朝天歌却翕动了薄唇,轻轻呼出一声:“山河……”

吾名手一抖,脚一打滑,整个人摔了下来……

山河一瞬回了神,大呼了口气,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

对于灵力恢复尚未二成的他,适才那方强行驱动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实在勉强,但他能想到的沟通方式,也暂时只能如此了。

刚才那声呼唤,是他的错觉,还是朝天歌意识纷乱导致?

稍作调整之后,他再次遥感吾名。

与吾名再次通感时却猝然一惊,朝天歌眼底生寒,单手抓着吾名,紧紧捏着。

山河从未发现朝天歌下颚的线条如此冷厉,想必是被硬生生折出来的。

朝天歌迅速下榻,抓起外衣一披身上,就满间房寻找,也顾不得穿戴整洁了。

山河也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究的大祭师,忍不住要讥诮一番,此时吾名却吃劲了,身体有些扭曲,显然,吾名折在朝天歌手里是迟早的事。

“朝天歌,你轻点!”吾名终于喊出了一句,是山河的声音。

朝天歌蓦然将他扔出去,吾名险些摔得个身首异处。

他那黑如点墨的眸子深处不时跳出一股杀气,凌厉且阴沉。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吾名狼狈起身,盘腿坐在榻上,似乎做好长谈的准备,不紧不慢解释道:

“我出于无奈,眼下不能亲自前来,只好隔空传个音,望你不要介意。”

“你……”朝天歌嗔怒,“三番四次闯进来,这般无礼,我岂能容你?!”

他足下生风,怒气冲冲而来,吾名干坐着不动了,直截了当道:“你错了。”

闻言,朝天歌一掌尚未劈下,就停在半空了。

“我一直没有走,我说的是傀儡,就一直藏在祈楼某处。”

山河不敢直接说就藏在室内,否则后果吾名可承受不起。

“何时?”朝天歌在克制心中怒火。

吾名唇上的笑意浅显,道:“祀月那夜,我想一走了之的,可吾名是你的,我不能夺人所好,总该要物归原主。”

事实上,山河是后来才知吾名是朝天歌的傀儡,只是今夜这般情境,也只好顺水推舟,先安抚了他的情绪,日后再作解释罢。

朝天歌向他望过去一眼,目光中的凌厉稍有减弱,山河旋即抓住了时机,趁热打铁了。

“我想问,灵力尚未解封,我为何能使用?”

朝天歌目光散落在榻上,看模样竟有些疲惫。

吾名赶紧招呼他坐下,生怕他有膈应,自己挪得远远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竟没有拒绝,不动声色将手藏进袖子里,就旁坐下,也许因为对着的不是山河本尊吧。

“灵力封印能在靠近解封日逐步恢复,但时候未到也不能完全恢复。”

朝天歌目光不在吾名身上,眼神也有些空洞。

他似乎在强撑着某种状态,却偏显色厉内荏。

山河禁不住想问他的身体状况因何糟糕至此,沉思下还是先缓缓,饶是他那清冷倔强的性子,问了也未必会有答案。

“此番我是带了许多疑惑来的。”吾名一本正经道。

朝天歌转向他微眯眼,似乎在问“几时不是带着疑惑而来?”

吾名悠悠转过脸去,忽视了他质疑目光,问道:“灵力恢复过程中,可会出现异样情况?譬如疼痛?”

朝天歌垂下眼睑,道:“会。”

“如五脏俱裂?六腑皆凉?”

“是。”他回答得过于平淡,山河嘴角抽了抽。

“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吾名瞪大两个眼珠子,有些恼怒。

“说与不说,意义不大。”言下之意是,不管知不知道,都会承受,或许提前得知,心中还多了负担。

朝天歌面上无过多表情,并将气息掩饰得极好,好似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山河心下狐疑,却当做没发觉。

“除此之外,理应还有一种情况,”朝天歌心平气和,“有人将其视为‘梦’。”

“什、什么?”山河没由来地张口结舌。

“你没有?”朝天歌再一次质疑地盯着他。

“啊?你说的那个是‘梦’?”山河想起了此前做过的“梦”,瞬时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朝天歌收回了目光,缓缓道:“灵力在恢复的期间,灵识也会慢慢回归本体,此时,灵识会潜入到神识中,挖掘本体身上最深刻的印象,在此过程中所产生的似梦非梦的景象,称之为‘初心相’。”

吾名听着神思有些恍惚:“‘初心相’?”

“‘初心相’为本体最初的心念投射,或最不舍或最恐惧抑或最渴望。”朝天歌补充了一句。

最不舍……最恐惧……最渴望……

山河心里咯噔一声。

他沉吟着,竟也没有留意朝天歌注视了他多久。

吾名喃了一声:“能解除么?”

朝天歌敛了敛眉,不知山河的初心相是什么,但看他如此模样,盲猜也知不是什么好的景象。

“不能。”他眼波流转处,竟有些愧怍之色。

“初心相每日一回直到灵力解封为止?”

“不定,时隐时现。”

山河有些紧张道:“可能避免?”

朝天歌坦言道:“能,但做不到。”

山河小心翼翼问道:“你且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做到呢?”

能让朝天歌认为做不到的事,那一定极其艰难,只是比起面对初心相,他更愿意去尝试“不可能”的事。

朝天歌面容清减,不知是近日事多消瘦了,还是日渐成熟了,轮廓线条更显清晰硬朗,烛光中的侧颜依旧如同渡上一层淡淡微光,清隽迷人,吾名这一眼望过来,就舍不得眨眼了。

只见他沉思良久后,方道:“抽去灵根,彻底阻止灵识恢复,抑或,不眠不休挨到解封日。”

听起来比登天难,山河即刻打消了念头:“也罢,不过半月。”

“你可以走了。”朝天歌又下逐客令。

吾名挑起个眼角,道:“那你问问吾名自己,看它愿不愿意离开你?”

朝天歌又散发了一股不友善的气息。

山河立马解释道:“千万别误会,此刻虽是我在跟你说话,但吾名本身是有微末意识的,之前是不记得造它的主人是谁,此刻倒也知道了,你们就不叙叙旧?”

朝天歌投过来一眼,看着吾名那股子狡黠的劲,怎么看怎么别扭,当真不像当初那个单纯的书生模样,莫非是跟某人待久了染上了恶习?

“傀儡本无心。”朝天歌平平道。

“但人有情啊……”山河立马住嘴了,吾名的眼神也不敢看他了,不论是他的目光过于冷淡,还是诧异,都有些让吾名招架不住,这个主子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此话易让人误解,解不解释好呢?

山河有些纠结,不过也仅是一瞬,心想误解也是对方的事了。

只是他忘了,若是此话触及到朝天歌敏感的神经,吾名灵识被封也是情有可原。

心念一转,山河急忙救场,绕开话题道:“对了,你在边境排兵布阵是为了不让城外之人来犯吧?”

他想核实先前的设想,假使真是防外敌,那么此前与“外城人”周旋时,必然也发生了不愉快之事;倘若另有原因,那么宵皇之地也是危机四伏,而他最好能够早些离开这片土地。

但就在问出那刻,山河就已经觉察到那双袖子里头的手禁不住抖了抖,但也只是一瞬,就被它的主人借调整坐姿给掩饰过去了,朝天歌拉过被子一角,将手藏里头了。

山河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我走之后,鹿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的……伤,好了么?”

朝天歌垂眸,长睫微遮:“小事,无碍。”

他的声音清冷得出奇,让山河蕴蓄已久的情绪终于暴露了出来,吾名跳到他面前,坐在那方被子上,认真郑重问道:“朝天歌,此事若与我有关,我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朝天歌抬眸看吾名,深邃的目光如同窗外的夜空,神秘却勾人。

“与你无关。”他说这话时,从容坚定。

“那你告诉我,他们来鹿无要找的‘仇家’到底是何人?”

“也与你无关。”

“朝天歌!”吾名双目圆瞪,却真就凶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