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轻柔的嗓音在无尽的黑暗中微微晃荡，那双明媚的眼睛亮起了能够照亮的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怀春。
顾怀春不可自抑地往前跨了几大步，半跪着身子抱住那个虚幻的身影。
地上的女子同样张开双臂迎接着他的到来，当他触碰到她的一刹那，手中没有丝毫实质性的触感。
他们交叉而过，顾怀春措不及防地摔在地上，肉体撞击地面发出重重的闷声，可见他这个拥抱使了多大劲。
他迅速将头抬起来，想要碰她却再次穿过她的身影，女子想扶起他，同样也是如此。
最终，两个人半跪在地上，长长久久地望着彼此。
这时候的顾怀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近乎执拗的口吻道：“放心，很快我就会让你想起一切，到时候……”
女子不懂：“二郎……？”
“别担心，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顾怀春还在自顾自说着。
女子愣了，注意到第一句的重点，想起一切？明明她什么都没忘啊。
女子来不及问出口，一道强大的力量将两人硬生生分隔开，他们的身体同时化作泡影在这处黑暗中消失不见。
下一秒的密室内，顾怀春睁眼了，胸口处的悸动还来不及平息，他捂着胸低头看了看乔栗，心中的某个决心更大了。
此刻的乔栗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闭着眼，恍若安详地睡着了。
顾怀春保持这个拥她入怀的姿势许久，直到那股隐约的魔气开始攻击他的心脉他才不得不将她放下安置在石床上。
他下来了，单手撑着石板，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强撑的脆弱，他凝望她片刻，终于一个瞬移离开了密室。
顾怀春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在此恭候多时的卿羽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眉宇间的怒气显而易见。
顾怀春无视他，开始在自己堆放的那厚厚一叠的书里找着什么。
还是卿羽率先沉不住气了：“她在哪儿？”
“与你无关，我会治好她。”顾怀春这么回答。
“我要见她。”不见到乔栗，他压根不能放下心来。
顾怀春用一种极为蔑视，对，就是蔑视的，卿羽从未在他脸上看过的表情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极有压迫感的话：“跟你有关系吗？”
卿羽被怼得哑口无言。
没错，是他同意让她离开的，在某种程度上讲他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她的师尊了，他如今只是她的师伯而已，但——
“难道我连看她的权利都没有吗？”卿羽的眸子黯得可怕。
顾怀春点头：“对，因为她不想看见你。”
轰——
直击心脏。
这句话让卿羽的心抽痛了一下，他不可抑制地拔高语气：“顾怀春，你算什么？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一听这话，顾怀春竟然嘲弄地嗤笑一声，随后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一会儿，笑到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他笑了许久才终于抬起手擦擦眼泪，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答道：“我当然了解她，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师兄，放眼整个玉衡大陆，你绝对挑不出任何一个比我要了解她的人。”
卿羽被他这番口出狂言的言论吓到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时对他还算恭敬的师弟会说出这种话，与此同时，他也被他的胸有成竹深深刺痛着：“你以为你和她相处的这点时日就能如此了解她吗？师弟，你魔障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带我去见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顾怀春捧腹大笑，频频点头，“是，是，是！我是魔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卿羽上前强制性地扭直他的身体，满脸愠怒：“师弟！”
顾怀春还未停，摆摆手：“你走吧，我不会带你见她。”
见他这副样子，卿羽沉着脸释放出自己的威压来镇他，顾怀春不甘示弱地还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还有大战一触即发的势头，就连屋子里的家具也开始震颤。
“咔嚓——”
这场较量以顾怀春的桌子破碎而告终。
卿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修为竟然压制不了顾怀春，还隐隐有被他压制的趋势，他放在衣侧的手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他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也没犯什么天大的罪，为何这都不被允许？
“师兄，请吧，”顾怀春恢复单纯无害的神色，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嘴上不忘说着：“慢走不送啊师兄～”
卿羽慢慢缓和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还是黑着脸离开了。
刚离开灵器宗，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内心的想法仍然在不停叫嚣着。
在他分神之际，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弟子毛毛躁躁地撞在了他身上。
下一秒，这个弟子立马伏低身子不断给卿羽磕头：“摇光尊上恕罪！”
这无疑是给卿羽火上浇油，原本就黑着的脸更是黑上三分，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好，寂静到死的空气在酝酿着一场超级暴风雨。
地上的弟子头也不敢抬，他按住发闷的胸口小心翼翼道：“请尊上饶了我这一回！弟子只是在外面捡到了一个香囊，上面显示是乔栗师叔的……我便想着给她送来，一时着急了些，请摇光尊上恕罪！”
乍一听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卿羽脸上有了别的反应：“嗯？”
他的目光这才看到散落在地上那只被撞开的香囊，卿羽心念一动，施法将香囊握在手中。
香囊小巧玲珑，上面绣着针线流畅的两簇小花，底下确实有“乔栗”二字，看来是她的东西不错。
卿羽不自觉收紧手中的力道，从容地撤去了方才的威压，淡淡道：“这香囊我会转交给她，你走吧。”
“是，尊上。”地上那弟子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狂喜。
待卿羽走后，他这才抬起头看着卿羽离开的方向，唇边勾出一抹阴狠狡诈的笑容。
没想到那迷神香的香囊如此简单就送到卿羽身边了，看来他当初散播的谣言也不无道理。
难道大名鼎鼎的摇光尊上一次也不曾对他的小徒弟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