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湫点点头，从他没有分毫玩笑之意的脸上不难看出，他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怎么会这么久，明明我感觉只过了一会儿功夫啊……”乔栗轻声呢喃。
李银湫并没有责怪，也没有等候了如此之久的恼怒，他只是极其平淡的，用和以往别无两样的语气说：“走吧，我们得出去了。”
乔栗也不再矫情这么多了，点点头，表情郑重：“嗯，走。”
这就意味着，他们终于要开始面对慕容绒口中的机关了。
她伸伸手，接着踢踢腿，适应适应这幅结丹后期的身体。
别说，她现在的神识轻盈得很，五感也更加敏锐了，丹田处的灵力满得不行，带动着她的神经跟着兴奋起来，对接下来的机关蠢蠢欲动。
既然她现在的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会竭尽全力，拼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
似乎是感受到她情绪上的变化，李银湫转头，认真说道：“你很厉害。”
你很厉害，仅仅两个月便到了结丹后期。
乔栗接住了这句夸赞：“这是我应得的。”
她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点，李银湫笑了笑，从喉腔里闷出来的低沉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好听。
乔栗醒来的场合也是晚上，夜空的星星如他们进来时那般闪烁着，其中最亮的一颗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乔栗看李银湫，他率先飞下去，来到宫殿的大门口，没有踏出去。
乔栗跟在他后面飞，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这幅轻灵的身体，在空中歪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飞得又快又稳。
她停在李银湫身旁，同样眺望着深藏迷雾的远方。
她的视力比以前好多了，但这迷雾太大，只能看出远方模糊的一层轮廓。
乔栗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发现手心有些汗。
不是由于害怕出的冷汗，而是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出的汗。
她做好心里建设，正当她准备跨出去时，一道森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她们上空响起：“现在想走？太晚了吧……”
乔栗猛地抬头，对上一双阴狠的眼睛，瞬间被吓了一跳。
他变得跟之前好不一样，脸上爬满深谷一样的裂痕，像个蜘蛛网一样分布在他的脸上，皮以下的部位好像没有肉了，脸颊两边深深凹陷下去，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是一张皮包住了一个骷髅头，眼睛瞪得极大，布满了血丝，头上的头上看起来很稀疏，蓬乱地散在那，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
而他此刻正以五指成爪，从上方就要朝他们抓来。
李银湫下意识就要搂住她的腰往旁边跳，而此刻的乔栗速度和修为都比原先高了不少，轻易往旁边跳去，他搂了个空。
反应过来，李银湫同样往旁边一跃，躲过慕容绒的攻击。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乔栗看着以四肢抓在地上作爬行姿态的慕容绒，感到有些无语。
说真的，怪不得这是一个小说世界，慕容绒这举动简直符合小说里反派迷惑行为。
她从未看过如此拙劣的偷袭。
试想一下，谁会在偷袭一个人的时候朝对方喊：“我就要来偷袭你了！”
而慕容绒刚刚的行为，与这个别无二致。
“他好像……撑不住了。”李银湫一眼道出精髓。
乔栗点点头：“看出来了。”
从他的精神状态和趴在地上的姿势不难看出。
“死吧！都给我死！一个也别活！”随着慕容绒嘴巴的一张一合，乔栗这才发现他脸上正簌簌往下掉东西，仔细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块血肉块。
乔栗被这个画面恶心了一瞬，随即抽出自己身侧的佩剑，指着他：“慕容绒，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的语气还是如此令人恶心。”
慕容绒感受到什么，看着她的眼神跟淬了毒一般：“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吸走了我的灵气，我一定要把你杀了！”
说罢，他像青蛙一样后腿一蹬，朝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乔栗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冷笑着站在原地，就等着他朝她扑过来。
慕容绒也没想到她居然不躲，看着那把被她举在手里朝向他的剑，寒光刺了一下他的眼，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默默收了力，从空中掉了下来，距离乔栗两米。
“怎么停了？不是要杀了我吗？”乔栗上前一步。
慕容绒脸上带着几分被羞辱的神色，退了一步。
乔栗继续上前，慕容绒察觉不对，刚要转身逃跑，却被乔栗的剑抵住了脖子，只要他再动一下，那锋利的刀刃随时都能割破他干枯的脖子。
“怕了？”乔栗睥睨他，语气很冷。
李银湫第一次看到这幅模样的乔栗，她周身的气质不再是柔和的，而是带着杀气的，凌厉的，裙摆和衣带随风微微飘起，他一时间迷住了。
同时心中多了许多想法。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温和的，但当你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让人拿捏时，你又会发现她的底线，她的铮铮傲骨，桀骜不驯。
你以为她屈服了，但是她并没有，你以为她弱小需要保护，但她从未依靠过别人。
她像寒风中的一颗野花，看起来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你为她心惊胆战，最后你才发现，其实她并不脆弱。
慕容绒不敢动，李银湫看着她再上前几步，平淡地说：“你原本是个很善良的人，你记得吗？”
慕容绒一愣，旋即恶声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是你一路走来，就没有感到孤独，痛苦，怀疑过吗？”
慕容绒沉默了，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未被触动。
乔栗继续说：“你还没明白吗？你没有飞升的终极原因，就是你那可笑的执念，你漠视生命，残害终生，却喜欢人们的追捧，喜欢别人将你举得高高在上，宛如真正的神明，只是为了弥补你年少时人生中受到的屈辱，可是一万年过去了，你还没释怀吗？还是你意识到你自己没有回头路，所以一错再错？”
慕容绒怒了：“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来说我！”
“我不懂？”乔栗呵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