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香气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对于乔栗当前来说。
毕竟，自从乔栗辟谷之后，很久都没吃过饭菜了。
而这股香气正是是饭菜香不错。即使没吃到嘴里，都能想象到那食物有多么诱人。
乔栗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顾怀春身后的桌子上。
桌面上赫然摆放着满满一桌饭菜，还能看见白玉瓶盛放着的好酒。
“这是……？”乔栗抬头问二人。
顾怀春侧过身子，方便她看得更清楚：“这是为你准备的庆功宴。”
说完，他便朝桌子的方向走去，笑着看她：“来看看喜不喜欢。”
乔栗下了床，刚迈出一步，又发现不对劲，于是折返回来，盯着还在她床边看起来蔫巴巴的常七夜，温声道：“小师兄，来吃饭吧。”
常七夜抬头看她，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嘴巴高高翘起，什么也没说，视线还忍不住一直往顾怀春的位置偏移，意思很明显。
乔栗回想起顾怀春那般冷漠的语气和眼神，也知道常七夜是为这件事而闹别扭，但是她暂时又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她从蓝星到玉衡大陆以来活了那么久，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是跟小孩相处的。
况且别看常七夜那么小，其实心思细腻着呢，断然是不可以完全当做平常的小孩来哄的。
乔栗转头，看看坐在椅子上等待她的顾怀春，再看看眼前的常七夜，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后脑勺覆盖，轻轻揉了揉，道：“走，小师兄，先吃饭吧。”
小孩子的大脑没有发育完全，记不得那么多事情，说不定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她过几天就忘了这事了。
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按乔栗预料之中发展，只见常七夜一瘪嘴，鼻头变得红红的，豆大的眼珠就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了，上排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乔栗一时手忙脚乱了起来，赶紧抱起他轻轻摇晃，嘴上安慰道：“没事没事，没事没事，小师兄别哭……”
被人这么一哄，常七夜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有时候人(特别是小孩子)就是这么奇怪，若是你不关心ta，ta可能一个人就会咬牙坚持下来了，可若是他人看到ta的脆弱，ta的委屈，ta便立马脱下了自己的“伪装”，变得柔软起来。
乔栗对这种感觉深有体会。
现在的她不就是这样吗？尽管她重生以来一直都没有向他人倾诉过自己，但倘若有个人能站出来关心她，那她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常七夜的哭声还在继续，听起来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乔栗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庆功宴，满脑子只想把怀中的软团子哄好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去吃饭。
小团子哭得起劲，眼睛还一直往饭桌上那个男人身上瞟。
乔栗这时候也注意到惹得常七夜委屈的罪魁祸首竟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刚想说话，另一道声音就制止住了她的话头。
“还没闹够吗？”
……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顾怀春的语气教人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依稀能从中辨认出一股寒意，彻骨的寒意。
同时，他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野性。
对，就是野性。
这是非常奇怪的，乔栗皱眉，因为她从来没在一个修士身上看到过这样的野性。
这野性似乎自带一种号令众生的威压，是命令式的，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当然，顾怀春这句话非常有用，方才还在乔栗怀里哭的软团子一下子止住了哭声，脸色都比刚才白了几分，煞白煞白的。
“过来，坐着。”顾怀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乔栗听出来，依旧是跟上一句的语调一致，再看一眼在座上巍然不动的顾怀春，连气场都跟刚刚一致，甚至是比原本强了几分。
接着，常七夜像是被按了听话按钮似的从她身上挣脱下来，乖乖坐在顾怀春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不是乔栗这个角度能看见常七夜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瘪着的小嘴，她还真没看出来他刚刚还在跟顾怀春闹别扭。
见常七夜坐下了，顾怀春招呼她：“好了，你也快点过来坐吧。”
乔栗走过去，这才注意到这桌丰盛的饭菜，饭菜的香味之中夹杂了许多熟悉的气味和花样。
她不自觉张开嘴，砸吧道：“怎么……用了那么多高阶灵植。”
本来作为修士，如果是满足口腹之欲的话，是会用灵植来做菜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修士想要满足口腹之欲，又怕凡间的普通饭菜污了自己的灵根，所以就会用灵植作为材料来代替。
但是可惜的是，大多数的灵植都不像普通的植物那样，做出来的饭菜是可口的，他们的味道会很奇怪，要不就是无味，要么就是特别酸，特别辣，特别苦或者特别甜，很难做出一桌好菜。
神奇的是，乔栗闻着这桌子饭菜，居然觉得非常像，色泽也很诱人……
况且里面还有那么多高阶的灵植，这顿饭可谓是破费了。
乔栗还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顾怀春就噗嗤笑了一声：“怎么？是太感动了？”
乔栗将目光从饭菜转移到顾怀春脸上，重重点了一下头：“嗯！”
顾怀春朝她递了一双筷子：“那还不坐下试试？”
乔栗坐下来，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出乎意料地，这菜比她想象之中好吃太多了。
乔栗抬头，正看到顾怀春撑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是你做的？”她问。
“是我做的，怎么样，厉害吧？”顾怀春脸上挂满骄傲。
乔栗点点头，确实厉害。
她将视线转移到顾怀春身边那个像木头板的小人身上。
常七夜还是低着头，保持着那个动作。
乔栗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他的碗中：“小师兄，你吃。”
常七夜终于抬头，朝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是还没动筷子。
顾怀春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常七夜的存在似的，也不哄他，也不凶他，只是对乔栗说：“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