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瑶想了想这杯子的含义，立刻回过神来，陪伴在胤德帝身侧。
楚婕妤继续说道，“嫔妾给八皇子下的是鹤顶红，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臣妾的寝殿枕头底下看一看，是否还有未用完的鹤顶红。”
楚婕妤说这话的态度，是一种看淡生死的不卑不亢。
苏清瑶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她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承袁？
御前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当差，有些事儿，根本就不用胤德帝嘱咐，他们就已经办好了。
“陛下，这是奴才在楚小主的寝殿里搜出来的鹤顶红。”小南子举着那一小包鹤顶红跪到帝后脚前。
看着胤德帝满脸的怒气，似乎是下一秒就能将那鹤顶红全都塞到楚婕妤的嘴里。
承珏站在一边，冷声说了一句，“先拿下去吧，别冲撞了父皇和母后。”
小南子听了吩咐，躬身退下去，殿内又是很久的沉寂。
吴充媛坐在下面，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死死的看着这个杀人凶手。
胤德帝也无助的闭上了眼睛，他又失去了一个儿子。
“瑶儿，你觉得，朕应该如何的处置楚氏？”
苏清瑶拉着胤德帝的手，似乎是在给他安慰。
“楚氏谋害皇嗣，本就是死罪，陛下就念在楚氏伺候多年的份儿上，留她个全尸吧。”
良久，胤德帝才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他知道楚氏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报仇，但是稚子无辜，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
吴充媛可是不依了，“皇后娘娘，谋害皇子应该株连九族，楚氏一族还有人呢，更何况这件事儿，只怕是六皇子也脱不了关系。”
“本宫今日要看看，谁敢胡乱的攀咬本宫的儿子！”淑贵妃难得在帝后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
淑贵妃进来之后，给帝后见了礼，随后对着吴充媛又是一声质问，“吴充媛，本宫能够理解你的丧子之痛，可这一切，和本宫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承袁现在在淑贵妃膝下，就是连玉碟上，都是这么写的，吴充媛这次就是有苦说不出来。
楚婕妤闭上了眼睛，看着皇后娘娘和淑贵妃娘娘都这么护着袁儿，她也算是放心了，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可是六皇子他……陛下，辉儿可是您的皇子啊！”吴充媛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已经回不来了，现在巴不得所有人都为他陪葬。
“承辉是皇子，难道本宫的儿子就不是吗？”淑贵妃质问。
“瑶儿，你先送楚氏上路，再安排辉儿的后事吧。”胤德帝被他们吵得头疼，便起身先回养心殿了，太子承珏一直陪在身侧，但乖乖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天色已晚，苏清瑶踏着月色，来到了冷宫。
楚婕妤一身破烂的衣服，坐在木桌前，迎接她的死亡。
皇后苏清瑶之前来冷宫的时候，都是小夏子和几个小太监在身侧伺候的，这次，苏清瑶没有让任何人伺候，甚至赐给楚庶人的那一杯毒酒，都是她亲自端进来的。
“皇后娘娘万安。”楚庶人看到苏清瑶进来，跪下问安。
啪！
楚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苏清瑶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吴家已经倒了，承辉这么小，无依无靠的，能掀起什么风浪？”
“你这么做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儿子？”
苏清瑶神情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楚雅，早在她拒绝嫔位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多多注意她的，也不至于现在自己给她端过来一杯毒酒，让她走上了绝路。
要是自己坚持让承袁养在楚雅膝下，楚雅无论如何都走不到这一步。
“皇后娘娘，我已经十二年没有回家了，再次回家，是参加自己爹爹的葬礼，我爹爹要不是吴氏一族的算计，怎么会这么早就离开我？您知道我心里现在又多么的恨吗？”
“是，吴氏没了，可吴氏为什么会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承辉吗？”
“到现在承辉还能够好好的活着，凭什么？”
楚雅在苏清瑶面前终究还是掉下了眼泪，泪水中充满着无奈和恨意。
想到自己的父亲就这么走了，而承辉还能好好的活着，自己心里的这份怨恨，根本就消不下去。
“本宫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小雅，稚子无辜，你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皇子，承辉已经离开了，谁还能救得了你？”苏清瑶无奈的说道。
胤德帝膝下的皇子本来就不多，前段日子刚刚经历了承轩的事儿，失去了承轩，这会儿又失去了承辉，苏清瑶看着胤德帝那满脸的怒气就知道，今日谁也不能在胤德帝面前帮着楚雅求情了。
苏清瑶伴驾多年，早就已经了解了这位帝王，他是帝王，在嫔妃们的眼里心里，他是个无情之人，但是在皇嗣们面前，他想做个好父亲。
所以苏清瑶从来都没有对皇嗣们动过手，一来是觉得稚子无辜，二来是胤德帝绝对有本事查清真相。
从十几年前，崇恒太子刚走，苏清瑶看到帝王脸颊上那一滴清泪的时候，苏清瑶就告诉过自己，不管之后会走到哪一步，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万万不能够对皇嗣动手。
所以之前的时候，即使是那么的和乔沐颜不对付，也没有动过承轩，只能一步一步的引导，让他走上迷途。
“我明白这些道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做这一切。”楚雅看着苏清瑶，“从解除禁足开始，就已经想报复了，爹爹的离开，其实就是一个导火索，今日这局面，是我自己造成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够照拂袁儿一二。”
楚雅恭敬的对着苏清瑶叩首，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对苏清瑶唯一的恳求。
苏清瑶沉默不语，端起一边的酒杯，递到了楚雅面前，“你既然舍不得他，就应该自己弥补他，照顾他。”
苏清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杯酒上。
楚雅抬眸，在苏清瑶的眼神中，又看到了一丝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