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越惊讶地看着宋西，良久才找回舌头，“……小西，你……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池煊和坐立不安，再次打圆场，隐晦道：“学院前不久进行了考核，今天又是陛下到学院视察的日子……”
言下之意，陛下多半看了成绩单，兴许说了什么，小西因此不太开心。
宋西丝毫不给顾今越留空子，“我哥是你战友，前线并肩作战多少回了啊？你用‘客人’恶心谁呢？这么生疏，那你别请我们吃饭啊！”
显然他想请的是原主，池煊和是顺带，避免他一个人来不自在。
可宋西三言两语把自己与池煊和绑定了，声明他是陪他哥来这儿的，要不是他哥在，他才懒得理他顾今越。
池煊和这回彻底词穷了。
顾今越的脸色更是没法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浓密的眼睫毛下情绪难以捉摸。
糟糕的气氛终结于宋西的一声高呼：“哎呀，烤肉糊了！”
他就等着这一口呢！
宋西忙不迭给烤肉翻面，有几块糊到不能吃的地步，可把他心疼坏了，眉毛拧成了毛毛虫。
顾今越发现小西很喜欢吃烤肉，于是卖力烧烤，好了撒上调料，全部放进他盘子里。
由于自己烧烤技术不到家，宋西勉强接受顾今越送来的烤肉。
算了，就当气运之子是临时服务员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
宋西匀出一半肉夹给池煊和，“哥你也吃，别烤了，他烤得挺不错，反正是他邀请咱们来吃烤肉，你别忙活了，吃。”
呃……
池煊和咀嚼的速度放慢，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对面那人的神情。
顾今越笑笑，“对，我邀请你们来做客，你们负责吃就好。”
宋西窃喜，这下真成服务员喽。
……
中途，池煊和去了洗手间。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顾今越的视线愈发不加掩饰。
因他看了好几眼，宋西直接瞪回去，“看我干嘛？对我有意见？”
顾今越冷不防被捉现行，颇为手足无措，“没、我没有，没对你有意见，我就是……”
“是什么？”宋西步步紧逼，“有话就直说，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他在逼顾今越告白。
告白了才好拒绝。
趁早打消这货的念头。
顾今越的计划并不是在今天表白，他觉得小西还不太懂喜欢这种感情，打算先对他好，潜移默化地让他离不开自己。
但小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应付过去。
星空，草坪，烧烤，作为表白的背景来说马马虎虎。
还算配得上这值得纪念的一刻。
顾今越打定主意，放下烧烤工具，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小西，有句话我埋在心底很久了——我喜欢你。”
宋西挑眉：“埋都埋了还挖出来做什么？赶紧让人家超度啊。”
桑椹：噗呲。
哈哈哈哈哈哈！西西真绝了！
顾今越表情裂开，呆了足足半分钟，磕磕巴巴道：“不、不是人，是情感……”
宋西轻描淡写地说：“情感就不能超度吗？看不起谁呢你。”
“……”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小西不该是这种反应。
顾今越以为小西心情不好没仔细分辨他话里的含义，急切地解释：“西西，我说的是喜欢，我喜欢你。”
宋西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肉，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别跟我说晦气话，我可不喜欢你，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要是没吃这顿烤肉，他的语气能更硬气点。
“晦气”。
“不稀罕”。
顾今越难以置信，哑然失声。
宋西见他黑黢黢的眼珠子盯着自己，不适地往边上躲了躲，“你什么眼神？不会我说句实话你就恨上我了吧？
“恨我就恨我，无所谓，别迁怒我哥，我哥是你搭档，你要是敢趁着做任务欺负他，呵呵，我跟你没完！
“哎你还瞪？你想打人啊？来啊我和你比划比划！别以为我怕了你！什么人呐，仗着自己是哨兵，遇见不顺心的事就吓唬人？
“什么喜不喜欢，看见你我心烦，还有告诉你，不许再偷偷摸摸找我哥帮你送东西，你送的我能看出来，我根本不想要。
“仗着我哥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蹬鼻子上脸，真不客气哈！好歹当年你我坠海是我哥下海捞你，捡了你一条命，没见过你这样恩将仇报的，he tui！”
宋西这嘴嘚吧嘚、嘚吧嘚，比机关枪还厉害，顾今越想插话也寻不到一丝缝隙。
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变幻莫测，精彩纷呈。
听到最后，顾今越瞳孔骤缩，喃喃低语：“当年救我的人……是煊和？”
“对啊！”宋西相当笃定的口吻，随即不可思议地问，“你忘了？还是想否认？”
“我一直以为是……”
顾今越没说完，眸色晦暗地低下头，单手扶额。
“是什么？”宋西穷追不舍，无异于逼问。
他埋着脑袋不吭声，铁定在自我怀疑。
如若小西那时也坠海了，救他的只能是煊和。
小西自小寄养在池家，他们二人情同手足，煊和穿了小西的外套不稀奇。
更何况形势危急，随手抄一件衣服套上再正常不过。
“有些人，连救命恩人都不记得，狼心狗肺啊狼心狗肺。”宋西扭头假装自言自语。
实则是往顾今越心口插刀子。
宋西想，即便他提早挑明真相，却又没强迫顾今越立即变心，不算更改气运之子的意志叭？
唔，小世界没崩塌，看来是没问题了。
妙极妙极。
……
池煊和送宋西回宿舍。
烧烤聚会不欢而散，一路上他几度欲言又止。
临下车，池煊和终于鼓足勇气，嗓音艰涩地开腔：“小西……顾大哥坠海那次，你分明好好的在岸上。”
宋西佯装讶然，“哥，你听见啦？”
“嗯……”池煊和抓抓头发，颓唐地塌下肩膀，“我去完洗手间，回头听到你们在……争论，不好贸然打扰。”
主要他撞到顾大哥向小西表明心意，刚难过没一会，被小西的答复搞得晕头转向。
他不确定小西是否真讨厌顾大哥，可有一条，坠海那事，小西绝对糊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