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齐睿眼底生出怨毒的幽芒。
齐竞白眯了眯眸，不动声色地挡在西西身前，操纵手环，两边的墙壁变换为大屏幕，播放关于齐睿的视频。
左边墙上画面显示，卫兵从他办公室的隔墙搜出一只密码箱，破解完密码，打开箱子，最上方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右侧放映的则是戴着那张面具的他私下和m公国大公见面的场景。
“十七年前，身在帝国附属星S公国的你碰见了薄伽丘。”
齐竞白慢条斯理地开腔，黑眸寡淡波澜不惊落在齐睿身上。
“过后不到一年，在薄伽丘引导下，你做了骨骼快速生长手术。
“同年，你接受二次手术，险些命丧手术台。
“薄伽丘收集了很多院长的资料，你休养期间，照着视频模仿院长的一举一动。
“十五年前，院长前往各附属星招生，薄伽丘趁机抓走他，隐秘而迅速地安排两场手术。
“一是将院长的血换进你体内，二是将院长的脸换到你脸上、指纹换到你手指上。
“而你自己的脸被制成人皮面具，作为你暗地里活动的第二身份。
“你们很谨慎，即便你拥有了院长的脸和指纹，骨龄也调整得与院长一致，以防万一，你用药物拉拢负责你体检的医生。”
齐睿不以为意地嘲弄道：“不愧是陛下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出这么多东西来。”
“谁说是最近查到的？”齐竞白语调散漫，“你觉得，你藏得很好么？”
“什么意思？”齐睿脸一沉，“你早就怀疑我的真实身份了？！”
不对，不应当，他行事向来小心，从没出过纰漏。
除去这次，以往每回他往外传消息都顺利得手。
齐睿眼珠子转了转，“哈！你在诈我！”
陛下递了个“你蠢吗”的眼神，“你不如看看你身处什么地方。”
都是阶下囚了，这种事有必要费心思蒙骗？
宋西憋笑，看得出来反派的心态有点崩。
“奉劝你们别白费功夫，我是不可能出卖我舅舅半个字的。”齐睿咬牙切齿，瞪着陛下的黑眸闪烁浓浓的愤恨与嫉妒。
“哦？你把薄伽丘当舅舅，他当你是外甥么？”齐竞白风轻云淡，“他有没有告诉你，遇到你那一年，是他被帝国咬得最紧的时候？”
齐睿身躯微不可察地震了震，表面未显露任何真实情绪。
两边墙上的画面转换为一道背影，此人听完手下的汇报怒气冲冲地踹翻桌子，而后手下又说了什么，场景突变，周围转换成一片破败的贫民窟。
衣着光鲜手握枪支的几人行走在狭窄道路上，路两边随处可见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可怜人，他们目不斜视，直奔某间小屋。
手下上前推开门，露出齐睿稚气未脱的脏兮兮的面孔。
中间身形最高大的背影吸了一口烟，向他招招手。
后面的事，经历过的人自然清楚。
齐睿恶狠狠地盯着屏幕，半晌喃喃自语：“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在骗我！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然而那道背影因某事焦躁愤怒、听了手下的汇报才前往贫民窟，等等一系列行为刺痛了他的眼。
“你想取代我，同是先皇的子嗣，我生在皇宫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你却生在贫民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深感不公。
“薄伽丘是怎么告诉你的？先皇辜负了你母亲？想来有人的出生也是一场骗局，令人唏嘘。”陛下语调平淡无波地叙述。
“齐竞白！你凭什么用怜悯的口吻说我！”齐睿疯了，“是你们对不起我！你们一家害了我和我妈！你们该死！你爸是背叛者，你是背叛者的儿子，凭什么高高在上！”
宋西知道真实的过去，薄伽丘对齐睿并非单纯的好，一来顾念几分亲情，二来确实打着利用齐睿获利的主意。
为了让齐睿更好地为自己卖命，他捏造假象调动齐睿的仇恨心理，大概胡说八道了什么猜也能够猜到。
这些年，伪装成院长的齐睿藏在帝都，借职务之便探听消息，给薄伽丘的人泄露风声，导致帝国的抓捕行动频繁失利。
“唉。”宋西故作惋惜地摇摇头，“明知真相摆在眼前偏要自欺欺人，也挺惨。”
“你闭嘴！”齐睿目眦欲裂，“你给我闭嘴！”
齐竞白眸中划过一抹寒光，对齐睿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牵着西西离开。
但四面墙继续重复播放那帮人走进贫民窟的影像。
审讯室特殊材质的门将齐睿的咒骂隔绝在脑后。
宋西的好奇心憋了半路，直到坐上车才问：“您什么时候发觉院长不对劲的啊？”
他和齐睿一样，震惊于陛下在很短的时间内收集了诸多证据。
齐竞白握着小家伙的手搭在自己腿上，拇指摩挲他手指凸出的骨节，“早在很多年前，我与丞相等人一直猜测帝国有内鬼，只不过始终没线索。”
男人侧过脸来注视他的眼睛，“乖乖记不记得那次周年庆典，厨房送来的甜品被加入结合热催化剂？”
“嗯！”宋西重重点头，那必须印象深刻哇。
小家伙模样很乖，齐竞白情不自禁亲亲他的耳廓，“那事当时虽然查出是m国大公干的，可之后又查到庆典前两天，他鬼鬼祟祟见了个神秘人。
“顺藤摸瓜找下去，找到有一处监控拍到神秘人的脸，就是齐睿原本的长相。那张脸我很眼熟。
“我想起，父亲在世时曾经喝醉酒，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说他对不起我的母亲，他做了一件错事，却没说究竟是什么。
“另外，薄伽丘同他妹妹断绝关系不是秘密，早先我派人调查过原因，据说是莎莉丝特瞒着薄伽丘生下他仇人的儿子，因此被放弃。
“本来这几件事我没联系到一起，某天突发奇想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从皇室资料库翻出我父亲的日程表。
“再去查了莎莉丝特的行踪，二者相比对，找到它们的交集：S公国，接着逐步排查S国全体居民。
“当顾今越池煊和上报院长行为有异时，我便隐约猜出他的真实身份，刚刚他的反应也恰恰验证了我的猜想。”
宋西听得发愣，“猜测？没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