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朵朵瞅着紫菀：“你是治病救人的中药，所以心性比别人善良，但你别忘了，妖怪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马朵朵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比较凶，紫菀脸上有些仓惶，低头小声地答了一声：“是。”
“她后来被人拿住了，送到地府。地藏王菩萨保举她做的马面。”雷辉越说越兴奋，泡沫星子乱飞。
“结果现在连鬼神都不是了，真是一副好牌越打越烂。”
“好不好，烂不烂，不是你们说了算，是我自己说了算。”这种言论马朵朵已经听够了。
很多神仙都说过，有的一脸痛惜，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假装关心，其实又管他们什么事呢。
不过就是像雷辉这样，增加一点闲谈的资本而已。
“不过啊，她这样也挺好的。我们也省得提心吊胆。”
马朵朵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雷辉摸着头：“自从你出了马妖那一档子事，风部和雷部都接到命令，把你归为重点监视对象呢，不过后来一位天神自愿去地府守着你，我们才算是丢开了这样的担子。”
马朵朵从“天神自愿去地府守着你”之后的话全没听进去，呆呆地看着雷辉的嘴唇开阖。
地府的天神只有秦广王。
秦广王居然是专门监视自己的。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雷辉被马朵朵突然的大吼惊到。“我没……”
马朵朵抓起桌子上的花瓶朝雷辉丢过去。雷辉伸手接住了，花瓶在他手里跳了几下，被他稳稳捧着。
马朵朵全没看他，手里握着刚刚剪下茎的花朵，跌跌撞撞地坐下，脑中很乱。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把，涌起了失望与被人背叛的感觉，鼻子一酸，差点落出泪来。
“……那位天神还真有办法，把你变成凡人，你就不会到处闯祸了。”雷辉顺手把花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马朵朵把手中的花猛地一甩，扑上前去抓住雷辉的衣领，
雷辉双手护在胸前，眼里既惊恐又期待。
马朵朵胸口慢慢鼓起，吸气声清晰可闻。
雷辉怔住，“哇哇”大叫起来。
紫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俩。
柳贤听到楼下异响，下楼来看到这一幕。马朵朵狰狞的表情，和她之前吸鬼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抓着马朵朵手，拉开了她。
雷辉如释重负一般，跑到远离马朵朵的一边，摇摇晃晃地坐下，摸了摸头上的汗。
牛头说过，秦广王很在意自己的行踪。
她在地府闯祸之后，身上的灵力大伤，吸入的那么多鬼气也不见踪影。她主动提出来人世，秦广王似乎很高兴，还说会为她饯行。
而她无意见喝下的仙油，就放在饭桌上。
当时见自己变成女人，除了惊讶就是新奇，大家一阵插科打诨，就把这件事情当成了意外。
自己在人世五十年，一直无事，近年来和柳贤一起驱鬼，秦广王一直不赞同。
马朵朵想起在青柳居看到的幻觉，想起秦广王那一句可以让奔腾的河水冻住的“自作自受”。
难道是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难控制，所以让黑无常来打伤自己，让自己变成了凡人。
马朵朵突然很想去地府问个明白。她冷静下来，看到完好无损的雷辉，沉思起来。
“怎么了？”柳贤看她脸上阴晴不定，问到。
“为什么我不能吸雷辉的灵气？”马朵朵问他。
雷辉喘气地声音都变小了，缩在角落里，差点钻到桌子下面。
“你当然不可以啊，你吸的是灵力。以前不都是我抓出来，你才可以吸的吗。”
“可是，为什么我以前可以？”马朵朵抬起脸，认真地问，“我是马妖的时候，没人帮我把灵力抓出来。”
柳贤看着她，马朵朵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让他有些担心。
她看到缩在一边的雷辉，上前去把他拎起来。
雷辉虽然瘦小，也不是马朵朵能拎起来的，但他很顺从地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做出一副被马朵朵挟持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马朵朵咆哮道，“我变成马面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雷辉苦着脸说，眼睛却在她脸上瞟来瞟去。
马朵朵丢开了他，思索片刻：“走吧，去把你的雷锤找回来。”
雷辉脑子还没转过弯。柳贤把马朵朵拉到一边，小心地问：“怎么了？”
“他们以前肯定对我做过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不起来。”马朵朵的头痛得厉害，“我以前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再坏也是自己的选择，连变成凡人都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我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是不是也是他们提前给我铺好的，就是为了不让我给他们惹麻烦。”
马朵朵仰头看着柳贤，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把雷精拿到手。”
柳贤看着马朵朵，抬手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马朵朵心里有些感动，拽过雷辉跟在后面。
三人来到医院顶楼。马朵朵做了个请的姿势：“去把你的梦中情人叫出来吧。”
“我？”雷辉怯怯地问。
“想要什么就大方承认，大胆去做。”马朵朵剜了他一眼，“最讨厌你这种心里明明想要，嘴上还装腔作势的人。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给姚小蕊下追踪术。”
雷辉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几步，对着一个角落打了一个法诀出去。
姚小蕊出现，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她换下了白色的公主裙，穿上了深灰色裤装，头发也绑成了马尾，一副干练的样子。
她瞅着把自己找出来的雷辉：“你来抓我？”
雷辉瞠目结舌，嘴动了半天，却说出一句：“你这样，好，好看。”
姚小蕊一愣，然后大声地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是吗？我生前就很喜欢这样穿。”
她说的是“生前”，她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姚小蕊了。还是说，姚小蕊本来就有一部分还在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