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眼前白光掠过，来去如梦，蒂昭再眨眼时见四周整齐排列着八扇门，皆为青色，质地仿铜，造型古朴。
不是回去的路，她蹙额，稍作休息便随意打开其中一扇，双眼登时被红光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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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都车站人山人海，怀幸顺着人流离开列车，靠在一根石柱上，漫不经心斜视远处一前一后两辆黑色轿车，几个着黑服的人笔直站在车旁，不苟言笑，在看列车中乘客走光时动作幅度不大的交流起来。
怀幸舔了舔唇角，走入距车站不远的超市里，低头冲亦绝说：“我现在是个有钱人，哼！”
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她的注意力定在一处，走过去捧起那袋尿裤，再看看亦绝：“你有救了，我也有救了。”
从男人身上搜刮来的钱不多，给小家伙买完尿裤后只够买个橡胶玩具，她道：“接下来我要做偷鸡摸狗的事，你不能吵，得安静点。”顿了顿，她补充道，“是光明磊落的事……欺压良善也行。”
亦绝抱着橡胶小狗玩得开心，听她说话就把玩具握怀里，脑袋靠在她的胸膛，向上抬眼表情认真，嘴巴微张。小家伙就像只白瓷娃娃，五官精致小巧，棕红的瞳孔像明珠，来时路上就收获数不清的喜欢，
怀幸撇撇嘴：“你现在这样没用，我办事的时候得安静，否则我就丢下你不管。”她轻揉亦绝的小手，喃喃着，“别对我这样，你还得知道是我杀了你唯一的亲人。”
她环视周遭，自语：“既然没钱了就恢复成高贵的神，咱们小心地拿几袋牛奶。”
从超市出来后那伙人还在原地，有个约莫是领头的男人原地踱步，最后张嘴说了些什么，其他人便陆陆续续上车，调转车头朝大街上驶去。
怀幸把亦绝背在身后，然后爬上就近的房屋建筑，目光紧随行驶的车辆，一路跟踪直至一座奢华的公馆前，看那几人鱼贯而入，望天想了想，便不动静待夜色降临。
按照日记所写猜测，国师对白地人的血很敏感，而非气息，是以只要亦绝不流血就能避过其探查，现在得想办法进入公馆内部，一探究竟。
天色渐暗，怀幸默默记着公馆前士兵巡逻的规律与时间，瞧了眼熟睡的亦绝，蹑手蹑脚下了屋顶，向公馆侧方靠近。
下午时有杂役推着一车蔬菜去侧门不复出来，此地应有扇门。想着，她果真见到那辆木车，以及小屋半掩的铁门，光从门缝透射出来。
她探出脑袋观察，屋内只有名中年女人在忙碌，思忖着躲进旁边灌木丛，听着屋子里没动静，再度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是有其它去往内部的通道？怀幸用刀尖缓缓推开门，等了等猫腰钻入其中。这是间厨房，正对着门的墙壁有扇铁门。
“闻起来都不好。”她皱了皱鼻子，看满屋的食材肚子就咕咕响，若不是靠身体吸收的能量。恐怕撑不过这些天。
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她打算给亦绝找点容易携带又容易做还不用考虑味道的食物，咋可能一直喝奶？两个月了，该学着吃肉。
怀幸关紧门放下背包快速装东西，不知亦绝何时醒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四处看，忽发现在光下锃亮的菜刀，咿咿呀呀着用手去碰。
怀幸余光瞥见，连忙去抓她的手，轻呼了口气，但看小家伙表情意识到不对劲，再瞧她的小手，中指有道细口子，鲜血已经渗出。
“别哭。”她哄了句就将指头放入口中，望见窗外弥漫的红色云雾便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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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绝一手握着橡胶小狗，一手手指被怀幸含在口中，泪眼朦胧地靠在她胸膛上，嘴唇轻轻颤抖，无声地流泪，模样委屈至极。
怀幸背好背包，抬腿踢开门，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迎接她的是一个着红衣的男人，手中权杖戳了戳地面，发出带有嘲讽的“嗯”声。
“比本神差远了。”她嗤笑一声，抬起下巴睨视着他。
“神？”国师幽幽道。
她挑眉：“连欲望也无法控制的废物。”
国师摊手，默然无话。
“不招待一下客人？”她淡然看向围过来的士兵，“或者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国师眼神深沉的凝视着她，过会儿侧过身子：“好吧，请。”
怀幸悠哉游哉随在他身后进入公馆，来到一间招客用的房间，待房间内只剩她二人时国师方道：“我需要这个婴儿，假如你阻止，我不介意开战，无论付出多少。”
“她是我顺手捡的，你这么说我倒无所谓。不过我想知道理由，”她用一小段布条缠住小家伙的手指，给其心理安慰，漫不经心道，“对于神来说任何生命体都可化为己用。”
国师安静少许，看向墙上的挂画：“十地的诞生就是无可比拟的奇迹，做为奇迹的继承者——我或是你都将竭尽全力守护它。白地代表着毁灭，他们是十地的敌人，夺走了十地的生机。
“偶然一次，我发现亲手杀死白地人能够增强自身生机，这不是掠夺，只是归还不属于白地的东西。当然，你得知道守护奇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他们长久的存在将生机提供与我，可惜他们不知好歹。”
怀幸平静地说：“没有人会觉得养殖场是天堂。”
“很不错了，他们本该下地狱。”
怀幸深思熟虑，同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郁闷涌上心头，谁规定了拥有强大的能力就必须得做什么事？她要做是因为她怀幸想做，不是命中注定与职责，她要那些人的感激与崇拜，非认为理所应当！
才不要浪费时间做好人！
“你自个儿守护你的奇迹去！”她气呼呼地哼了声，“白地被灭族了？”
国师说：“他们集体自杀，制造混乱，将自己的意志施加在这个小孩身上，也许其他白地人我会任其多活些时间，但她不行。”
“什么意志？”
“摧毁万物的残忍信念。”
怀幸低头看向亦绝，小家伙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睛，泪珠还在往下掉，硬是没出一声。
“起码现在没有，即便是以后，你会没能力解决？”
国师呵呵一笑：“我不会浪费精力让麻烦生长。所以你拒绝交出她？纵然我在你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也不会妨碍我下杀手。”
怀幸起身，国师立马做戒备姿态，她哂笑，慢悠悠地走向窗户：“话说回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如何诞生？”
“我的脑海里存在着这样的信息：穷日月精华，天为母，地为父。”
“……”怀幸回身看他，表情怜悯，“天和地没事做就喜欢造傻子？别什么都和外人说，我才没有傻子气息。”
话落，她打开窗户瞬间消失。
国师则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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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前脚离开房间，后脚就踩在腐叶上，怀幸当即抬头瞧，心凉了半截。
周围尽是黑灰色的水雾，浓稠望眼穿不透；森林里死寂一片，高大茂密的树冠遮挡住苍穹，使光线愈加阴暗渗人。她恍然向前一步，在松软的烂叶地上有些摇晃，林中树木呈铁青色，阴森森的宛如死人脸。
“嘎——嘎——”
乌鸦扯着嗓子的凄惨叫声不知从何响起，一圈圈回荡着；她连忙四处搜寻，几乎同时，冷风平地起，卷着落叶上天又慢悠悠飘下，慑人心魄的紧张感应景而现。
这片林子实在太安静了，似乎是幅被遗弃的画作，一切都停止运转，生命在死寂中消亡。
怀幸怔了半晌回神，看向怀中的亦绝，后者张张嘴，晃晃受伤的手指，好像在寻求安慰。
她将外套脱下来裹紧小家伙，轻声说：“我得想办法离开。”
她耳朵一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去，诧异道：“阳蒙？”
“啊……是大人，”阳蒙笑了笑，抹去脸颊的鲜血，温声说，“大人怎么来这儿了？”
“找你们。”怀幸察觉不对劲，一手负后微不可察地抽出短刀。
“大人，这儿很危险，小孩子就不要来。”他痴痴一笑，“你会迷路，会死，还会——”他贪婪地打量着她，“被玩哦。”
话音刚落，他就如野兽一般扑来，怀幸堪堪避过，快速解开带子将亦绝放到一边，冷声道：“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不过是可以痛痛快快地活着罢了！”阳蒙握紧匕首，缓步靠近，“大人，就一次好吗？让我尝尝味道，真想看看大人发出叫声的模样。”
怀幸嘴角向下撇了撇，主动杀上去。
“没用的，在这儿你不过是个普通孩子，而我，拥有真正的力量。”阳蒙用身体主动迎上那一刀，反手割开她的胳膊，同时，怀幸察觉从男人身上掠夺的力量消失了。
阳蒙抓住她的手腕直拽在地上，狂笑着挥刀就刺向其胸膛，一连数次，却不禁愣住：“怎么还不死？”
怀幸咬牙，一拳将人打开，还未站起阳蒙就冲来抱住她再次倒在地上，疯一般用刀刃割她的左脚腕。后者用另一只脚将人踢开，想站起来惊愕地发现左腿没有丝毫力气。
阳蒙痴笑：“大人，逃不掉了对吗？乖乖听话，我就可以温柔些。”
怀幸急促地呼吸，扶着树吃力地站着，微微摇头，漠然道：“你以为没有能量我就一无是处么？蠢货，神全知全能！”
“真希望待会儿你也可以这样说，会是不错的情调。”
阳蒙再度扑过去，二人一齐倒地，他急忙去撕扯她的衣服，怀幸冷眼看着，待人俯身欲亲吻时猛地用额头击在其鼻梁上，顿然鲜血流出。
趁人愣神一瞬间，她抓着其脖子使出全部力气翻身，将一旁插进泥土里的短刀拔出，刺入他肩膀关节处，狠狠一拽，那条胳膊被彻底割断。
在阳蒙因痛苦惨叫时，她又如法炮制割断另一条，然后像把刀放回刀鞘一般插入其胸膛里，拳头直朝他脸上招呼，闷闷的拳击声像单调的鼓点。
“告诉我，我看起来脾气很好？”怀幸双眼充血，满是杀气的声音如恶魔发出。
阳蒙的脸已经变形，张嘴就冒出血来，话语在血中变成咕哝声。
“蠢货，”她舔舐嘴唇的鲜血，拔出短刀看也不看刺入其下体，幽幽道，“这算不算情调，嗯？”
“大……大人，”阳蒙的眼神变了，眼睛直勾勾盯着灰暗的天空，说几个字就冒出一股血来，“对……对不起，如果见到市长，请……请帮我转告，我太自以为是，我伤害了她……”
怀幸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开始讨厌你，所以别期待活着。”她拔出小刀一下一下地刺着，“也别指望会死得容易。”
很长时间以后，地上的人早就没了声息，尸身千疮百孔，蚊虫被吸引过来。怀幸漠然注视着那张辨不出原样的脸，突然之间林中所有云雾聚集将尸体隐藏，一道道怒骂声刺激着耳膜。
“那是个疯子！是食人魔，不该存在！”
“她杀了人，她竟然杀人！”
怀幸喃喃道：“他该死……”
话语声一出，云雾骤然弥散，阳蒙的尸体还在原处，蚊虫变得更多，不仅啃食着他，也享受着她的身体。
怀幸拍去身上的虫子，又覆上一层，她便懒得管了，扶着树起身，这才发现旧伤在这场打斗中遭殃，痛感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左腿完全没力气，她行走地有些吃力，眼中被血弥漫，耳边尽是嗡鸣。
“真是够无聊的……”
“我救了你，随便你吧……”
谁在说话？是幻听吗？好像从脑海深处传来。
“呀呀……”
忽听一道稚嫩声音，她蓦然回首，看见婴儿躺在地上四肢乱动。
好像是亦绝。
一片宽大的叶子飘落在小家伙的嘴巴上，她呼呼地吹着气，叶子被吹得稍微动了动，却没移出原位。小家伙锲而不舍地吹着，见叶子始终搭在嘴巴上，就急得叫起来。
怀幸歪了歪脑袋，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是不是答应过阳蒙要给他十地的资料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