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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怀幸 > 第六十八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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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冷得出奇,怀幸看被割去腐肉的伤口再度腐烂,便懒得理会,视线放回熟睡的亦绝身上。

两个月的婴儿吃得不多,背包里的食物够她生活一阵子,但自己……要吃的话会被苦死的。

得想办法离开森林,这里的树又高又直,没办法爬;鬼头的视线有限,诸如森林这类陌生地方,早被自己绕晕。

真累啊。

绝对要记下来去和臭脾气坏蛋说,要她铭记于心,这才不免费,是因为朋友身份和亲切的称呼。

可如果她不在意呢?

怀幸眼神迷离,应该不会吧?

第二天——事实上仅是猜测,也许她从睡梦里清醒时已经过了很久。给亦绝喂完吃的后她就继续朝前走,当鬼头说在绕圈时便闭上眼睛任其指挥,来到另一个地方。

这座森林的陷阱不计其数,皆是致人于死地的,她皱眉从尖刺里拔出左脚,庆幸这条半失去知觉的腿还能做挡箭牌,只是更痛而已。

脚腕的伤口腐烂,甚至能见到些虫子,她不怎么上心,即便这条腿废了,只要出去她就能治好,问题在于如何出去。

森林除却密密麻麻的陷阱外,还有一种具有生命体征的树,以藤条攻击。她第一次见到把它肚子掏空,发现肠胃等物,好奇在困意里消失,“尸体”内部是个不错的家,连亦绝都很开心。

重复着一天血与痛的日子记不清多久,直至有两个人出现,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

她想接下来应如何处置那群人,在这之前该责备愚蠢的自己,费那么多功夫竟为一群两面人的口头话,真是可笑!

相比之下恐慌不是更加真实?

怀幸凝望着远处林立的建筑,第一次见它时还是土黄色的凄惨样,从裂痕满布的土路上走过时隐隐约约间听到它奄奄一息的呼唤声,她一抬头,每处被太阳晒得焦黄的地方都似在望眼欲穿的期盼,她感受到流动在此地的某种悲怆能量。

很快就会变好。

她这般想着,没过多久就兑现诺言,洋溢在风中、雨中的欣喜齐齐钻入心间。

可这方土地养育的人是群厉害的骗子,也许十地上的生命都是如此,她居然和骗子说真话,太荒唐了!

毁掉上命为时未晚。

怀幸的掌心出现一颗黑色能量球,内里能量疯狂涌动,她抬手,能量球将正午金色的阳光吸入,天穹变色,阴云布满万里碧空,正欲抛出手时,忽听到电话铃声。

看也不看便接通:“说话。”

“姐姐?姐姐真的是你!我给你打过好多次都没接,问蓝姐姐说不知道,姐姐最近很忙吗?我打扰到你了吗?”

那道声音欢快,说着说着就带上担忧。

怀幸木讷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一秒一字地看完备注名称,隔了会儿才费劲地说:“没有。”手中能量球悄然消失,阴云散去,阳光悠悠铺下。

“没有为什么不管我?”小稚果哼了声,“难道给我能量就是为了不接我电话?我要这么想你做姐姐的可怎么办呀?”

“我……有些事。”

电话另一边沉默少顷,才有满是忧虑的声音传来:“姐姐听起来状态不太好,姐姐,怎么了姐姐?”

“没有。”

“我是你弟弟诶,好像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一样不管你似的,我如果和你一样那还是姐弟吗?”

怀幸低下头,失魂落魄地坐下,语气低落:“这样说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姐姐做不到的事由我代替补上才叫家人,像、像齿轮一样互相弥补才能走得更远!我的比喻好不好?有没有察觉出来我在学习什么?嗯——猜不出来的话就当成惊喜好啦!

“姐姐,我没有天天打搅你,就是最近考试想和你说说,是整个年级第三!我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和姐姐倾诉,只有喜悦来分享,但姐姐如果不开心就说一说嘛,显得我这个弟弟有用处。”

怀幸用手指在地上画圈:“我不开心的事很多,说不完。”

“姐姐慢慢说,我会一直听。”

“我……我现在想着一件事,其实我不是个好人。”

“为什么呀?”

“从前不论做什么说什么,别人又是怎样认为,我都抱着随随便便的态度,甚至能大方说出恶神这种话,关于我的……我的恶,我不在意是因为心底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刚刚发生一些事,让我认为从头到尾我都是个绝对的恶人,大家心里很讨厌、害怕我,对吗?”

小稚果的声音郑重:“我不知道‘大家’是谁,心里怎么想,姐姐对我……”

“不,不是,”怀幸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好坏于我而言无所谓,根本不在意这个。我只是在思考明明做出一些普通人永远不能接受的事,为什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现在突然改变内心的想法,我有些迷茫。不是恶神好神,而是我从来都不了解自己。”

“那姐姐是怎么想的?”

“好像有人早就替我决定好,但我不想浪费时间用在这些事情上,这一定伴随着自我否定,比如好神之类的,还有一些其它原因。可如果我不解决,我所不了解的‘我’会阻碍要做的事。比如我要毁灭上命,‘我’所想定是我所愿,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会否定,这就和最初的意愿背离,看起来像是背叛了自己。”

小稚果:“……没有特别听得懂姐姐的意思,姐姐打算怎么解决呢?”

“不管,随心而欲,我不会阻止‘我’的想法,总之现在很好。”怀幸深吸一口气,仰望烈日当空,至少现下没有那种想法,如果再有一次……

归根结底,是她太在乎别人。

“姐姐?姐姐你还好吗?”

“没事,考得不错,虽然没有我的水平,但继续努力就是了。”

“那当然啦!我会努力学习的!姐姐我先挂啦,我室友回来了。如果姐姐有不开心,记得还有一个当大英雄的弟弟,拯救姐姐的伤心!再见,姐姐。”

怀幸恍然若失地放下手机,望着泗启,假如要她否定自己的想法,就必须得有足够可信的理由,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做。

罢了,先回去吧,已经离开很久了。

*

泗启内,蓝尔莎与宁惜并排走向市政所,后者鼓着嘴巴念叨着:“去实践理论真的很困难,而且我在原来的学校里上学,大家好像依然在意南境和北域的差别,我一出现气氛就很怪。”

“很正常啊,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怎么一朝一夕就能改变?”蓝尔莎笑道,“在学校没有朋友吗?”

“……还是有一个的。”她撇撇嘴,“如果不算上大蛇。本来我想叫它小蛇,可它会生气,所以只好叫大蛇,小蛇也挺可爱呀。”

说话间二人进入市政所,大堂里有不少办公的职员与居民,代理市长是五个人,都为初次管理,好在蒂昭做过功课表,能让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莎莎姐,你看——”

宁惜拽拽蓝尔莎的衣袖,眼神示意二楼聚在一起争执不休的五人,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又开始了。

原先泗启贫穷落后,除了市长和助理,就只有一只手数得来的办公人员。今时不同往日,泗启做为上命本都,表面是平平无奇的市长,实际上权力仅次于主神,蒂昭还在时几个人就争当副市长,其人一离开,便明里暗里争夺代理市长的职位,毕竟在蒂昭回来后这极有可能成为副市长。

这次几人争论的主题是城内排水系统和污水处理。随着城内居民需求增大以及隔三差五的雨天,有时会出现排水管道堵塞水位不减反升的情况,地下排水系统是几百年前的古物,材料参差不齐,这么多年没用也坏,必须建造新的。

问题在于谁负责,谁包揽此项谁就有多余其他人的权力,不仅是挑选材料资源、支配很多人做事,还有争夺副市长时的功绩。

名叫赵飞柳勾汜人趾高气昂地撩过发丝:“这种事还用说吗?除了本小姐谁能担任?”

“挖坑的事你当之无愧,其余就歇歇吧。”唤做黑儿的勾汜毫不留情嘲讽,语气意有所指。

赵飞柳不当一回事,手中变出一本褐红色的本子:“有谁比工程师更懂建造之事?要看吗?”她手向前挑逗黑尔,待人伸手立马收回,“我可没有时间等你查字典读下去。”

“谁稀罕,”黑儿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厉害,要是没事就帮我把车修一修,最近它老熄火。”

“你……”

“你们两个不要耽误大家的正事!”另一个体型胖乎乎的勾汜人不满地抗议,“要我说应该将污水排入玉海里,流入北域让那些臭屁的义氿人尝尝,搞什么过滤!”

戴着黑框眼睛的知枳平静地说:“容大,你的提议很不现实,”她推了推眼镜,“也很无聊。”

容大恨恨道:“我当然知道!说说又没什么!”

“哈!那可不行,我记下了!”长着圆脸的门蒙行奸笑两声,“这叫无意中的智商暴露。”

“哪有你这样胡说八道的人?”容大气得哼了声,扭头干脆不理她。

门蒙行耸肩:“可不就有我这样的人?”

“那个……”

五人齐齐回头,赵飞柳挑起细长的眉毛:“小宁惜啊,有什么事?”

话刚说完,黑儿一把推过她,盯着蓝尔莎:“你抱的是什么?”

蓝尔莎微笑道:“是医院上个月消耗、使用资源等数据,我还做了份对比表预测趋势。这里有份新生儿性别比及身体健康指数,一并带来了。”

五人面面相视,警惕对方,几乎同时冲向蓝尔莎,楼道里顿时挤做一团。

“别踩本小姐的新鞋!”

“你们这群人就不知道让让吗?”

“我要状告你们!”

宁惜瞠目结舌,看向蓝尔莎:“莎莎姐不是说这些是疾病研究记录吗?”

“是吗?可能我记错了吧。”她微微一笑。

宁惜:……才不像记错的样子!

她担心那些人冲来会波及到自己,再一想伟大目标,就悄无声息地下楼,准备去图书馆,回头冲蓝尔莎眼神示意,见其脸色一变,不由奇怪,步履未停地朝门口走,一扭头就撞在谁人身上,摔了个屁股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人?”她诧异万分,然而来人却瞧也不瞧她,低头往楼上走。

大堂里的人没有过多示意,点头问好后就各做各事。怀幸临行前做过一个替身,是以除了亲近的人外没有人知道她离开的事。

正在争斗的几人渐渐停下,赵飞柳眼疾手快推开她们,踩着高跟鞋拦在上楼的怀幸面前,眉飞色舞道:“我将泗启管理得很好,请主神视察。”

“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黑儿愤愤不平。

赵飞柳骄傲地抬起下巴,见人迟迟不应答,只自顾自地走路,便又道:“到达做副市长的标准了吗?”

“随便。”她的声音死气沉沉,上了二楼就朝另一条楼道走去。

“随、随……”赵飞柳蹙额,不耐烦地瞪了眼窃笑的几人,看蓝尔莎目色忧虑地走过,压低声音说,“主神她怎么了?”

“我去看看。”蓝尔莎快步追上,忧心忡忡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回答的声音一如之前。

蓝尔莎发现蒂昭和阳蒙不在,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蒂昭姐呢?她没有一起回来吗?”

“她?”怀幸提高了音量,“想知道的话跟我来。”

一众人等不明所以,随她来到蒂昭的房门前,平日里她们极少来此,因为蒂昭讨厌睡觉被打扰。

怀幸拧开门把手,房间里很暗,好像她第一次进入这儿时的情形,不过那会儿有电脑屏幕的光,也有人。

她朝房间努努嘴,几个人再度看去,赫然发现蒂昭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面容平静,似乎睡得很熟。

“可以叫醒她吗?”容大不放心地问,可没忘记差点被人一枕头砸到的事儿。

蓝尔莎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劲,急忙进入房间去探人的呼吸,另一手先触到冰冷的皮肤,顿时心惊,不可思议道:“大人?”

看她的表情,其余人当即明白一二,皆是不同程度的震惊,不约而同看向那个女孩,期望得到解释。

怀幸倚在门框,双手插兜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门楣,笑了两声,不含任何情愫:“如你所见,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她歪歪脑袋,回忆一番,说,“我杀的,因为她是个叛徒,还有一个叫阳蒙的是吗?也死了,下场很惨呢。”

赵飞柳自语:“叛徒……”

蓝尔莎追问:“具体是什么事?也许是误会。”

“她已经死了,”怀幸认真地说,“没必要去管那些,看看你们自己,觉得以后也会是叛徒就赶紧选个安全的离我远点的地方生活,否则会更惨。”

蓝尔莎直摇头:“大人,我不会做叛徒的。”

“你对自己这么相信?”怀幸慢吞吞地离开,“办不办葬礼是你们的事,就那么放着也行。”

蓝尔莎如遭晴天霹雳,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没有相信过自己?

剩余的人全然沉默,平静地凝视床上的人。

*

“嘟——嘟——”

“喂?”

“天师,是我……蒂昭。”

“怎么了?”千玄记得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该是很要紧的事。

蒂昭看着电脑屏幕,声音较平日更低沉几分:“小孩看了篇有关她的文章,很不开心,天师可以安慰她一下吗?”

“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啊,知道,”她垂下眼睑,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向我炫耀来着。”

那是某天夜晚,忙碌几天的蒂昭刚钻进被窝就被小孩气势汹汹地拽起,强行拉过她的被子也钻进来,神秘兮兮地说:“我更你讲噢,我和千玄是盟友,严丝合缝的那种,羡慕不?”

“你想说情比金坚还是坚不可摧?”她无语地翻着眼睛,“话别乱说,外人听到会诬陷天师。”

“是真的,嫉妒心掩饰不了的话就假装我没说过好啦,”小孩从床上下来,走了两步又倒退着回来,神气十足地说,“你就在这黑暗的角落里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吧,我可连人家手都摸过,你都没有,你太可怜了。”

说完小孩才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去。

蒂昭知道她不会乱说这种话,只是没想到会告诉自己,此刻倒正好派上用场。

千玄沉吟少许,道:“她会自我调节。”

“可她还是个孩子,对着这些污言秽语无可奈何,怎么忍受得了?”蒂昭说,“她很固执,想不明白的事最后只会伤害自己,我、我不忍心看到这些。”

“我知道了,小昭打电话只为说这件事?”

“嗯。”

“你很喜欢她吗?当初我还担心因为性格你们会相处得不好。”

“相处?还好啦。我——”她身子向后靠着窗台,“我很喜欢她,也很崇拜她,她真的很了不起。”

“那就好,我马上赶来。”

“天师要过来?”

“嗯,这样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