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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怀幸 > 第七十八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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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言熙飞端详着言云七的侧脸,自卑道:“是因为我吗?对不起。”

言云七揉揉他的脑袋:“没有的事,明天要去见家主,怕的话就握住我的手。”

“嗯。”他笑了笑,月色里的庭院爬满宁静,清澈的小溪在粼粼的闪光中绕进黑暗里,像条银色的丝带。言熙飞期许着:“说不定明天我就能见到爸爸妈妈,我从来没见过。”

言云七呸了声:“他们没什么好,这族你有我就行。”

言熙飞没有听懂,但还是点头。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父母的关系,即使理解哥哥的愤怒,也还是想见他们一面,他想他们。

坐在轮椅上的日子不好受,什么都做不了,最初只能听着族里的孩子嘲讽,然后是打过架的哥哥冲他炫耀,后来哥哥很少和人打架,跟他说话的次数也在变少,他禁不住想,哥哥该讨厌自己这个拖油瓶了。

“哥哥……”言熙飞迷迷糊糊唤了声,被自己的声音吵醒,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目是褐色的木头屋顶。

“哥哥?”他轻轻叫道,话落才记起哥哥还没有来。

外面有蝉鸣声传来,恍惚之间,他好像回到过去同哥哥生活在久谧山的日子,每次在阳光充足的午后醒来,最先一定听到悦耳的蝉鸣,似它们随他一块睡醒;接着是孩童的嬉闹声,久谧山流传的歌谣每个字都被拉长了调;再后来有悠长的汽笛声传入耳中,这当时候,哥哥就会光着脚跑进屋里,额头满是汗珠,他知道他一定玩得很开心。

言熙飞愣愣地转头望向门外,白茫茫的光亮得刺眼,看不清外面有什么。他等了等,忽然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我需要久谧山更需要你啊!

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来看看我好不好?

……

“还好吗?”

朦朦胧胧间,小稚果出现在面前,言熙飞哭着说:“我哥在哪里?你跟他说快点好不好?我想他,我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稚果的背后是茫茫的白光,他低着头,语气平静:“再等等,很快就回来,放心好了。”

“可我害怕,我想他……”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小稚果给他擦净眼泪。

言熙飞说了句头疼就闭上眼睛,又咕哝着:“哪里都疼,还要我哥哥……”

看着人睡着,小稚果盖好被子便出门,抬腿往山里走去。

久谧山向南通向由多山脉,向北连着片海,面积广阔,放眼群山起伏,林深草密,越往南走,变种兽就多起来。言云七用野兽绒毛擦拭剑上的血,环顾周遭,此刻虽夕阳未彻底落入山后,但深山里已呈铁青色,连同温度下降几分。

风声哑哑,举目不见生灵活动,更听得人毛骨悚然。他将剑负在身后,全身贯注在四周响动上。

忽然刮来一道劲风,卷着枯叶上天,旋即纷纷扬扬落下,林间各处响起急促的树叶拍打声,哗哗声音愈大。

言云七向前行了一步,似有所察,蓦然转身,看到站在落叶瀑外的少年,抽出兵器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小飞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质问如石沉大海,少年不做回应,手中变幻出一柄刀,几乎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挥刀杀来。

言云七将将避过这一击,脚下发力退至不远处:“是不是那个畜牲糊弄你什么?”

沉仪的表情有了变化,活动了下脖子:“赢过我,自然会得到想要的。”

“呵,生死战?沉仪,这是你他妈自找的!”

言云七斥了句,握紧剑柄,主动朝他杀来,气势如虹,满地落叶被那剑气所带的风冲起。

沉仪也不示弱,直面接那一击,刀剑碰撞声清脆响亮,一声接着一声不断,白色神溯能量化刃又化鞭穿插在二人间,一刻不停向对方身上袭击。

天色渐暗,久谧山最高的山头升起一轮圆月,惨淡的月光透过枝叶稀稀疏疏地洒在地上,经风一吹,就急速跳跃起来。

言云七双手微抖,沉仪的攻势比预想中还要猛烈,他想问这家伙发生何事,可对方皆是缄默。

他们二人年纪相仿,能力亦不相上下,各自卯足全力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决出胜负。言云七边应付其人变化多端的招式边思索速战速决的法子,眼神无意一瞟,整个人身体僵住。

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端站着一个小孩,容貌特殊,有双兽耳和条毛绒绒的尾巴。他举着摄影机,镜头刚好对准的是正在战斗的两人。

是小稚果!

他站在那儿多久了?!

小稚果的出现让言云七禁不住神游天外,而在出神的瞬间,沉仪抓住机会将刀刺入他的肩膀,用尽力气把人推撞在树身上,那刀尖穿过他的身体又深深插进树干里,被沉仪横着划出,他的肩膀连同身后大树半边被斩断。

言云七脸色一变,只好专心应付起眼前的事来,趁沉仪抽出大刀余势未了难以收手时,抬腿踢其小腹,料这一脚能将五脏六腑震碎。他无暇顾及肩上的伤,欲用一剑解决了沉仪,然后者反应速度快,喷了口暗红鲜血就冲来,用身体把他撞倒。

这一倒让言云七有些失势,好在地面落叶积得厚,能抵消些撞击痛。沉仪将他扑倒就挥拳而来,模样疯癫,骂道:“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无情!”

言云七用手臂挡住他那一拳,然而却抵不了第二拳,肩膀的伤让他一条手臂使不出力气。

暗夜朔朔的冷风中,只听沉闷的拳击声不歇,沉仪大口喘气,又是吐出带着血块的鲜血,死死盯着地上不成样子的少年,只觉天旋地转,脑中有声沸反盈天。

他再吐一口血,竭尽全力站起来,拖着身体一步步朝小孩走去,嘴里咕噜咕噜往外冒血,两只眼珠向外肿胀,他口齿不清地说:“可……可以……”

小稚果放下摄像机,微微一笑:“恭喜,你自由了。”

沉仪露出笑容,然而很快笑容就凝固,他恍恍低头看着刺穿身体的利剑,在月光下反射着瘆人的寒光。

他张了张嘴,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

小稚果的视线移到砰然倒地的言云七身上,步履从容地靠近过去,蹲下身淡然看着他,一言不发。

言云七抬手,离地二十公分就无力地垂下,声音嘶哑:“你带走了小飞,你想做什么?我……我还在这儿。”

“没错,是我带走了他,”小稚果双手托着下巴,动作透着几分天真,“你在这儿又如何?嘻嘻,念你是将死之人,告诉他的处境也无妨。”

他弯着眉眼,笑得开心:“是你对我所做的万倍,不难想象吧?”

言云七瞳孔遽然紧缩:“你……”刚吐出一字,就因气火攻心吐出血来。

“怎么了?我以为你上次跟我说‘弱者就得做好被奴役的准备’时,自己也有这觉悟呢。”

“小飞他是无辜,他没做错什么!”

“他错在有你这样愚蠢狂妄的哥哥,”小稚果微微摇头,“他确实很弱,要不是我花钱续命,都不够玩几天……”

“你这个畜牲!”言云七挣扎着爬起,“你有什么冲我,对小飞动手算什么本事?!”

小稚果慢吞吞地拿出几张照片,在他面前一张张展示:“身为弱者却没有被奴役的好身体,他真是废物到家了。我还有视频,要不要看看?”

言云七傻眼了,盯着照片里的人,手脚冰凉。照片忽然消失在视线中,他难以遏制地尖叫起来,叫过后又是大哭,看小稚果走开,边哭边朝他爬:

“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让我做什么都好,我来替他做,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行,小飞他是好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哀求声被冷风裹挟着游向山林深处,小稚果停步,波澜不惊道:“你们这群人真是奇怪啊,自己爱做下流无耻到极致的事,却期望别人得过且过,”他回头看抓着自己的鞋子、毫无生息的言云七,“这可能吗?”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言熙飞又一次见到那个白裙子的勾汜人,这回他明白是在做梦。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窗铺在被子上,黑暗里装满静默,穿白色连衣裙的勾汜人站在床前,柔顺的黑色长发轻轻飘动着。

他想自己本该生出这勾汜人是鬼的害怕心思,但这会儿心里全被某种充实的安心感填满,就像往常哥哥或者晓果在身边,那种安全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非幻想安慰。

他凝望着勾汜人,觉得她既漂亮又温柔,是会和自己好好说话的那类人。他开口询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勾汜人没有说话,伸出手掌抚摸他的脸颊,她的手是温暖的,这让言熙飞开始怀疑是不是在做梦,梦里不是没有感触吗?

“你是谁?”他忍不住问。

勾汜人莞尔一笑,还是不说话。

言熙飞有些着急,正想问点别的,发现黑暗里走来一个人,近了,待他看清来人不由惊喜道:“哥哥!”

喊出这话后他就失意起来,只是在做梦,哥哥并没有来。果然,梦里的哥哥只是关切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言熙飞心说是梦就梦了,又非假哥哥,他委屈巴巴地倾诉:“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会真的来,你以前答应我天气晴朗就放风筝,这些天阳光明媚,可你不见影子,你就像个骗子。”

他说得口干舌燥,张嘴喘喘气,觉得喉咙痒得厉害,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咳嗽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侧过身嘴里直吐血。

门被人推开,紧接着后背有手掌轻轻拍着,言熙飞慌张地乱抓来人的手,咳嗽止不住,足足三分钟才缓过劲来,脸色白得吓人。

那人把他的眼泪擦去,言熙飞才看清面前的情况,哭着说:“晓果,我身体哪都疼,可我哥哥还不来……咳咳,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打扰过他。”

小稚果安抚着他,声音柔和:“怎么会呢?你哥哥可是最疼你的。”

“我觉得我等不到他了,”言熙飞像抓救命稻草般紧紧攥住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说,“如果我看不到哥哥,你记得和他说对不起……我、我本来是要做保护哥哥的人,可一直叫他保护我,我拖累了哥哥好多事……”

“小飞,”小稚果打断他的话,额头贴着他的额头,用一贯温柔而坚定地语气说,“不要这么想,对于学长来说,你无可比拟。小飞,你是学长最重要的人,你要知道他深深的爱着你,胜过爱他自己;你要走,也得怀揣着这份爱意离开。”

言熙飞的呼吸渐渐平稳,胸膛起伏缓缓消失,他的话像是梦呓:“我知道哥哥爱着我,我也同样爱着他,我感受到的,还有晓果,你、你也是我的亲人……”

月光悄然挪在他们的脸上,那般温柔,那般纯洁。

小稚果慢慢抬头,望着被安静接纳的言熙飞,嘴唇动了动,撇过头泪水夺眶而出:“我交朋友可不是为了装大人接受失去!”

他趔趄着走向门口,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看着院子里的尸体,回首不冷不淡道:

“我把你哥带回来了。

以后你们永远都不会分开。”